夕阳下的空地之中,月婵吹着长笛,发丝在这夕阳之中散发缕缕金色,她浑身弥漫一股悲哀之意,吹奏间,她那惨白的脸上,蓦然有了丝丝黑色细丝,这黑色细丝一开始遍布她的脖间,慢慢向上向那脸上渗透而去,最终汇集在那印堂之上,使那印堂,瞬间变得青黑无比,也使得这在吹奏的月婵,浑身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凝固,她手中的笛子蓦然掉落在地,弹了几弹间,她的身体缓缓倒下。
“这是...那花有毒么。”躺在地上,月婵眸中越发朦胧,她的脸色此刻呈青黑之色,她只觉浑身冰冷,全身血液都充满深寒的气息,这深寒的气息在她体内乱窜,让她有些哆嗦。
“不过这样也好,那花,有着他的誓言,有着他的种种,此次这花毒害了我的身体,更是让我心死,不过这样也好,死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只是,还真是够疼痛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月婵全身发寒,她只觉全身骨头有着针刺般的疼痛,这让她说话间有些哆嗦。
睁着眼睛看着那充满厚厚云层的天空,这厚厚云层的天空,有如她现在的心一般,被层层黑暗掩盖,但那云层后面有金光散漫,而她的心后面,却是无声的冰冷,这让她面上带着苦涩。
那大树之上闭着眼睛的苏生听见笛声断了,蓦然睁开眼间看见这一幕,浑身一惊,迈步间身影瞬间暴掠而出,瞬间便是出现在月婵身边。
“蝉儿,你怎么了。”三两步迈至月婵身边,苏生看见月婵面色变得青黑,这让他浑身蓦然一紧,面色大变,连忙蹲下握着月婵那正在慢慢发黑的素手,丝丝法力从这手中散发,法力进入月婵身体之内探查时,苏生脸色瞬间难看。
那进入月婵体内的法力沿着筋脉游走,可没多久,一股黑色气息遇上这法力,这黑色气息带着森寒,瞬间便是把这法力吞噬干净,一点不剩,这让苏生有些惊慌,那黑色气息,即便是他只是输入丝丝法力,亦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阴冷。
“苏...苏生。”浑身不能动弹,月婵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生,脸上带着丝丝惊讶,她没想到自己在最后时刻,还能见到苏生。
“我在!”握着月婵的手,苏生面色惊慌,看着月婵那越来越发黑的脸色,他没有犹豫,手指点动间封住月婵的心门,随即毫不犹豫的揭开自身封印,顿时他浑身气势滚滚,伸手间,他握住月婵的手,顿时雄厚的法力滚滚进入月婵的体内。
“你怎么会在这里。”被苏生紧握着小手,月婵眸中闪过一抹柔情,她此刻脸上微微带着丝丝笑容说道。
“方才路过之时,我听到了你的笛声。”面色凝重,苏生法力源源不断的朝着月婵体内输入,他心神一边探查着月婵体内的情况,一边对着月婵柔声说道。
“小...小苏子,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小苏子,小苏子,别试了,没有用的,我的身体我清楚。”月婵面上带着柔情,看着不断忙碌的苏生,喃喃间眸中朦胧之色更甚,她已经慢慢开始看不清景象,看不清这天地,看不清苏生。
“不,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保证,你一定会没事的。”握着月婵的手,苏生浑身气势滚滚,法力不断输入月婵体内,一开始法力还占据上风,但随着时间流逝,月婵体内的那黑色气息不断增加,好似怪兽一般,不管来多少法力,都能吞下。
两股气息在月婵体内僵持着,这让月婵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那原本深入骨髓的冰冷已让她心中不堪,这法力和黑色气息争夺之下,搅动她的体内,这让她蓦然吐出一口鲜血,这血,是带着黑色的鲜血。
“小苏子,我很痛苦,让我离去吧,这样,你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做个逍遥仙人,我知道,知道你心中有着难言之隐,所以,为了你,也为了我,让我离去吧,我真的很痛苦。”口中不断吐着带着黑色的鲜血,月婵面色越来越虚弱,她喃喃间面色发白,眸中已经一片黑暗,她看不清身前,看不清身前那青色的身影。
“不,不,我不要做仙人,我只要你,只要你!”握着月婵的手,苏生面上满是惊慌,随着时间流逝,月婵体内的黑色气息越来越强盛,强盛到他的法力节节败退,最终他吐出一口鲜血,浑身一震,面色瞬间便是大变,他的法力此刻已经被那黑色气息,全部吞噬,而此刻月婵的脸色,也愈加黑暗。
“听到你这句话,我..我很高兴,小苏子,我很开心。”月婵眸中一片黑暗,她看不到苏生口吐鲜血,也看不到苏生惊慌的脸色,但她听到了苏生的话语,这让她脸上的柔情之色更盛。
“不,我不高兴,我不开心,不开心。”苏生紧紧的握着月婵的手,看着她那越来越黑的脸色,这让他浑身颤抖,心中无奈,他心中不甘,伸手缓缓摸着月婵发黑的脸颊,苏生浑身越来越颤抖,他感受到了月婵脸上的冰冷,那冰冷,是黑色气息所带来的冰冷。
“小苏子,能让我最后一次...看看你的脸么。”察觉到苏生手上的颤抖,月婵漆黑的双眸睁大着眼睛,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虚弱的对着苏生说道。
“我就在这里,蝉儿,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伸回手掌,苏生哆嗦着把头靠近月婵,死死的握住月婵的手颤声道。
“我看不见,看不见你的脸,能让我摸摸你的脸么。”月婵眸中一片黑暗,她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但眸中,依旧是看不到任何景象,只是有着朦胧的黑暗。
苏生听闻,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哆嗦着抓起月婵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他面上满是自责。他心中此时有着悔恨,把月婵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摸索着,苏生面色悲哀。
“我记得你的模样,你曾是少年,风儿吹黄了树叶,但却没有吹老少年,你的脸,依旧没变,就像那年冬季一般。”摸着苏生的脸,月婵脸上露出笑容,喃喃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只是这笑容在这发黑的脸上,显得有些凄惨。
“我没变,你也没变。”
“我说过我会让你摆脱下人身份,我说过我们会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我曾说过许多,蝉儿,你还记得王家宅院前那棵树么。”苏生死死的握着月婵的手,他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他说着种种,眸中愈发悲哀。
“恩,我记得。”
月婵声音虚弱,小到微不可闻,她听着苏生的话语,脸上露出一抹涩笑道:“苏生,答应我,忘了我吧,以后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切莫在辜负。”
“不!”
月婵声音虽弱不可闻,但苏生听在耳中却极为清晰,这让他心中愈发自责,眸中悲愤。
“我苏生这一生,唯你月婵不娶。”
“那个冬天,若是没月婵你,小苏子早已死了,若是没月婵你,就没有现在的苏生。”
“我怎能忘记你!我又怎么可能忘记你!我又怎敢忘记你!”
“蝉儿,我不能,永远也不能忘记你!”
“蝉儿,蝉儿...”喃喃间,苏生看着月婵,看着那张已经慢慢变黑,但嘴角带着笑容的秀丽面庞,看着那双眼闭上的月婵,神色惊慌的叫道,但无论他叫了多少次,那地上的人儿,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蝉儿,蝉儿,蝉儿...”苏生慌忙大叫,他面色悲愤,心中悲痛,极其悔恨,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要修仙!恨自己为何会为了修仙而抛弃眼前之人!更恨自己为何会为了修仙找种种借口!他恨自己!
把月婵紧紧的抱在怀中,苏生眸中泪水不断滑落,他此刻心中满是悔恨,满是自责,他的心在颤抖,他的心在流血,他的心在不断哭泣。
“蝉儿你快回来,我不要修仙了,我只要你回来,回来。”
“贼老天,你把我的蝉儿还给我,我不要你的修仙,不要你的成仙,不要,我只要我的蝉儿,快把我的蝉儿还回来。”
“我只要我的蝉儿,我只要我的蝉儿。”
苏生抱着月婵,浑身不断颤抖,他脸色悲痛,浑身气势滔天,他看着怀中的人儿,看着那熟悉但却没有了气息的人儿,心中极其悲痛,极其痛苦。
面色凄惨悲凉,苏生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呆坐在那里,他不愿撒手,他怕这一撒手,就再也看不到了,他怕这一撒手,便是永别。
阵阵冷风吹过,苏生孤单的坐在那空地之上,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他神色呆滞,他就那么坐在那里,面色悲伤,泪水流下,他毫无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银月当空,银色月光洒向大地,洒在那空地之上,洒在那一袭清冷的青衣之上,苏生看着怀中的人儿,缓缓回过神来。
“对了,师兄,修仙之人可改天换命,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师兄一定会有办法救活蝉儿的。”
瞬间抱起怀中的月婵,苏生神色苍白的喃喃一声,随即他毫不犹豫,抱着怀中的青色人儿,在这银月之中,在虚空之中身形缓缓远去,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