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眼下望海人知道最多的县领导,既不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周知凯,也不是老县长杨承东,甚至不是在望海工作了几十年的县委副书记曹逊,而是刚刚到望海县半年时间的包飞扬。
或许包飞扬在电视、报纸上露面的机会并没有周知凯、杨承东、曹逊等人多,但是望海县这半年以来发生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大家当然想要知道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都说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消息虽然没有经过官方途径宣传,但大家还是知道方夏纸业的投资是新来的包副县长找来的;望海县成为今年荷花节上的冠军,放了一颗大卫星,让望海人在其它县的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杆,而这个成绩也是包副县长带来的;随着工业区计划的推动、务工合作社计划的启动,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希望,甚至是得到好处,他们同样听说这些变化都和那个新来的包副县长有关。
虽然每个人都距离这位包副县长的距离比较远,不至于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对包飞扬感恩戴德,但至少望海县不知道包副县长的人已经不多。
听说包县长来了,人们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这位包县长就是传说中的包副县长,纷纷转过头想要看看这位包县长是什么模样,然后他们就看到三个穿着警服的人簇拥着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
“哪儿呢,谁是包县长?”
“不会是那个年轻人吧?”
“肯定不是。那就是个娃,看起来还没有我儿子年纪大,哪能当上副县长?”
然而,那个年轻人的举动却让他们的判断变得可笑,只见包飞扬面带微笑,向他们点了点头:“请大家让一让,注意不要拥挤,一面产生损伤,请让我跟师傅们说两句话。”
大家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通道,却忍不住议论纷纷:“啊。他真的是县长?包县长?”
“是副县长——”
“副县长也了不得。你看他的样子才多少岁啊!”
“有志不在年高,古代不是有个人十二岁就当了宰相的。”
“那是古代,是传说,现在哪有这么年轻的副县长。”
“人家有能力啊。你没看人家一来。望海县这半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别的不说。就说这次荷花节,咱们望海县能够拿到冠军,还不都是人家小包县长的功劳?”
“我看咱们现在就需要多任命一些小包县长这样的年轻干部。年轻干部有活力,你看咱们望海县穷了多少年,人家小包县长一来就带来好几亿的投资,让咱们望海人也能翻身把歌唱。”
“别想得那么好,不就是认识一些资本家嘛,你没听说他要将客运公司也卖给粤东大老板,然后车票要涨价吗?粤东人又不是雷锋,他们来是要赚钱的,赚的还不是咱们望海人的钱?”这句话立刻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毕竟每个地方都会有地方保护,尤其是听说车票要涨价,更让平常要坐车出门的人感到十分愤怒。
也有人不以为然:“拉倒吧,就望海这个地方,有多少钱能让人赚的?以前怎么就没见有人过来赚这个钱呢?我不是说车票涨价,而是说很多公司到望海县投资,东西都是卖到外面去的,我们望海人能够找到公司上班,赚到更多钱,大家都赚到了钱,这是好事啊!要说这种赚钱的公司,我希望咱们望海县越来越多,那才越来越好。”
包飞扬耳边听到各种各样的议论,倒也并不意外,有人误解,有人支持,众说纷纭,让他想起刚刚和周奎珍谈的事情,看来宣传工作还是要加强,不能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破坏了眼下大好的发展局面。
“包、包县长,您来啦!”顾孟华看到包飞扬,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眼前这辆中巴的承包人和车上工作的几个人态度非常顽固,要是不能够说服他们,包飞扬当场发火还是小事,就怕解决不了问题,传出去还会影响包飞扬的权威,让于进伟等人找到反击的把柄。
“嗯,顾局长你辛苦了,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同志吧!”包飞扬伸手拍了拍顾孟华的手臂,微笑着点了点头。顾孟华在事发后能够在第一时间向自己传递消息,又冒着很大的风险赶到现场处理争端,光这份责任心就让包飞扬非常满意。
顾孟华心里微微一松,似乎从包飞扬的微笑中感受到信心,他伸手抹了一把汗,对包飞扬说道:“包县长,这位是这辆车的承包车主赵国庆,这几位都是车上的工作人员。赵国庆,这位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包县长,现在包县长亲自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当着包县长的面问个清楚,不要听崔胖子那些人怂恿,真要出了事情,他崔胖子没有事,你们的事情可就大了。”
“呵呵,顾局长你也别吓我,当年我开的车让齐鲁的大货车撞到河里,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的,谁要不让我好过,我管他是局长还是县长。”赵国庆扭了扭脖子,很光棍地说道。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包飞扬几眼:“你说他就是包县长?是包县长的秘书吧,这么年轻,毛还没有长全就当副县长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赵国庆,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这就是包县长,你态度给我放尊重一点。”顾孟华气得满脸通红,原本他在和赵国庆等人说话的时候态度很和蔼,这时候也忍不住发作起来。
“好了,顾局你不用生气,赵师傅不认识我,有所疑虑也是正常的。”包飞扬轻轻拍了顾孟华的后背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赵国庆:“赵师傅,这位是顾局、这位是周局,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不会在这件事情欺骗你,我就是望海县委常委、副县长包飞扬,我也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不但顾局和周局没有必要欺骗你,我包飞扬也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们对县里的政策有不同的看法,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反映,客运公司解决不了,可以向交通局反映,如果交通局的于局长、廖局长不理会,或者交通局结局不了,县里还有信访办,你们也可以直接将意见反映给县委县政府,县里面不会不考虑你们的意见,一定会做出正面的解答,并和大家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包飞扬看着赵国庆,异常严肃地说道:“但是你们现在这种做法,是最糟糕的一种,县委常委会讨论交通运输企业的重组工作才仅仅过去两三天,你们不循常规反映意见,却突然聚集起来罢工罢运,这就是你们表达意见的方式?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虽然是车辆的承包人,但同时也还是客运公司的职工吧?你们的眼中到底还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
面对包飞扬,赵国庆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内心的压力非常大,虽然包飞扬很年轻,但是官威似乎要比顾孟华等人更盛,让赵国庆感到一阵阵心虚。
不过,面对包飞扬的责问,他还是瓮声抗辩:“你们这些当官的,什么时候会考虑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意见?”
看到包飞扬上来就一通疾风暴雨的责问,顾孟华与周奎珍都急坏了。本来顾孟华转变态度,训斥赵国庆,就是希望由自己来扮演恶人,而让包飞扬出面安抚,这样或许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没想到包飞扬根本没有安抚,这样只会让矛盾激化,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到时候支持于进伟的县委书记徐平就能够有充分的理由介入,并且让包飞扬提出来的交通运输集团重组计划夭折。
周奎珍连忙说道:“赵国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政府有意见,还是对我们党有意见?”
包飞扬伸手阻止了周奎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周奎珍和顾孟华在担心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赵国庆就是一个顽固分子,客运公司的司机工作人员这个时候罢工罢运,本来就非常不合理,如果他放低姿态进行安抚,恐怕并不会有什么效果。
“赵国庆,我问你,客运公司实行单车承包以后,你的收入是增加还是减少了?”包飞扬盯着赵国庆问道:“我相信,肯定是增加了对不对?否则的话,你们也不会听说县里要取消单车承包,就急着跳出来罢工罢运。可是单车承包政策不就是党和政府推出来的一项政策吗?你作为政策的受益人,怎么就认为政府不会考虑你们的利益?”
包飞扬抬头对围观的人群说道:“大家也可以评评理,说说看,党和政府这些年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到底是不是为了大家考虑的?这一次县里提出几家运输公司合并成为交运集团,目的也是为了增强公司实力,增加运输能力,让大家出行更方便、更便宜。具体的改革方案还在酝酿当中,这个方案刚提出来,接下去就要征求大家的意见,进行进一步的修改完善,可是我们某些人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突然就组织了这次罢工罢运,不但无视组织纪律,而且罔顾老百姓的利益。”
“赵国庆,你给我抬起头来看一看,有多少群众因为你们的恣意妄为而耽搁了行程,耽误了事情?”包飞扬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