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若晴天霹雳,万潮峰急转身冲向云风,把他逼到角落里,“错了!全错了!”
紧贴墙壁,云风把头扭过一边去:“哪…哪里错了?”
“你故意误导我们!”
“冤枉!路不是一直你带的吗?”
“别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怂恿我们去找中门?明明这毫无意义!”
“现在才发现?”独孤晓月一脸不屑,“早在当时我就听出端倪。”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说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抑或说你很享受这份‘自我满足’?”
万潮峰很是激动,事情看来并非想象中的简单,只是,有谁可以帮他翻译一下,这两人究竟在说什么?云风满腹疑问--更多的来自于那一张张一成不变的“你懂的”的嘴脸。
“你对黑暗迷宫的分析很有道理,除了指引我们的下一步动作。举个例子就是猫饿了,所以要喂狗。”万潮峰紧接着道,“你把迷宫看做魔方,转动它成为我们的主要攻略思想。而一个魔方,六面归位了自然不用再费神去拧,但若是六面打散了阵法也就无从行成。如此也就无所谓为生门,无所谓为死门了!你要我们寻找那本不存在的东西无疑痴人说梦!”
“好像挺有道理。”
“难道不是吗?”
“魔方可以在纵横水平上任意旋转,但不论怎么转,方块位置总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一面而已。所以无论迷宫如何移动,总能凑够八门,让阵法正常运转。还有,我从你刚才的分析中知道你本身的认识就有一个误区:谁告诉你魔方只能有六面?把魔方的面去掉,只剩下点,然后你再将各点两两连接看看。”
“八面?!”
“正解!”
“复原六面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再增加两面岂不难上加难?而且还是盲拧!”
“不是八面,也不是六面,该复原的是两面。别忘记,这个魔方还要顾及里面的两面;每个阵法都凑足八门,所以它俩也不能例外。并且他们的位置决定了它们只能单纯地在纵坐标或横坐标上旋转。至于两面的话最多只能是交换,我们大可以把它看做三条半红半黄的线条,把红黄归类则是我们的目标。说到这想必你也该明白,三条线总有两条是相对应的,所以我们只要旋转不同的那一条便是,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旋转一次就能把整个魔方复原。”
每个个体都不一样,但倘若放在一起,为了达到平衡,他们只能遵循同一规律。万潮峰想,云风说得已经很简单了,简单到每一个词语都能被清晰理解,但不知为何这简单的词语汇在一起时却成了他无法消化的存在。
“诚如你所说。虽然迷宫只要轻轻转动哪怕仅仅一下都可以,但问题是,怎么才能转动?难道真的要等六十年?”
“有一个古老的阵法可以让我们少等六十年,但它必须要有至少六十年的生命作祭品。”
“几个叠加也可以?”
“可以。”
万潮峰倒抽一口冷气。在漆黑的深渊里,没谁愿意从中找到平衡,而为了寻找光明,人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背叛!
“原来你早已看透一切。”
“如果我真的看透了事物的本质,我也不会屡屡碰壁。”
他貌似很坦然,但万潮峰却有点心塞。对啊,如果真的看透一切,那自己也不会处处碰壁!
喟然长叹--这世间不在于你知道的太少,而在于你知道了太多并不是那样一回事的事情。
“你……还好吧?”
“没事。”万潮峰心情稍加平复即道,“你确定那个古老阵法凑效?”
“当然!”当时云风是那么的得意,“我已经向大师求证过了!”
“阿嚏!”
“怎么回事?”
“有人在念叨我。”
“……”
“我问的是这诡异的方向是怎么回事!还有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要相信,作为一个人,我们有意志,但天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开玩笑,这不转移了吗?而且还是大空地跑步想转就转!不是说好利西南不利东北吗?可除了开始的那一次你就没有走过东北方向!还有西南也是!你说前方有障碍物也就罢了,但像刚才那么大的一条路你竟然也绕道!你是转向失灵还是什么?你行不行啊!”
“人的理智会受到蒙蔽,那是因为他们太过注意同一而忽略了差异。或许这样说你会更容易理解:必然加偶然等于无敌。”
“无敌是无敌,但是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名侦埋怨,“大师,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你不觉得走很傻很天真的路线很可耻吗?还是说这其实也是天意,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真该回去看看你师父有没有收到你快递回去的知识包裹!”
“无端端扯上我师父干嘛?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难道你其实出生在古魔帝国那种蛮荒之地?作为一个后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若无其事地提起前辈,拿他开玩笑?”
“好了好了,我错了,可以吗?”
“乡愿者,德之贼也!自以为自己宽宏大度,其实是毫无主见的人!这些人或许能混得很好,但好的了一时,好不了一世,这种欺世盗名的人注定要被历史唾弃!”
“不道歉难道跟你大吵一架?你厉害你教教我这时候该怎么办!”
“曲士不可语于道者,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一切都会有历史定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时代的局限性注定当代的人无法以历史的角度去评论往昔功过。但多年以后,饱经风霜的名侦在一次沐浴中顿悟:所谓的天命就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名侦想:吵架了,谁最快从阴影中走出谁就是胜利者。
他注定是失败者,即使他总站在大义这边。乡愿者常说两个人都有错来终结争执,屡试不爽!但唯独这次,他思来想去,即使水长东以老死不相往来要挟,自己也的确没什么好悔恨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疑惑难道不该说,憋在肚子里?还有,朋友有错难道不该指出,要闹出皇帝新装的大笑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退一万步维护自己形象他也该当仁不让指出错误吧?所以天地良心,他没错。对,他是正确的。俨然一加一等于二那般毋容置疑。唯一错的是他对“真”的追求,而忽略了圣人之言: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焉。
长袖一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死不相往来就老死不相往来吧!反正勉强没有幸福--唉,多少年的擦肩而过才换得今生的回眸一笑。也罢也罢,严于待己宽于待人。
他投降--但是是有条件投降,“丧权辱国”的条例他一律不从。好比当下,他要在最短时间内和水长东和好如初,但他又不能过于低三下四,否则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而巴结就是其一,谄媚一分钟恶心一小时,一切不快最好随风消逝。
接连深呼吸,名侦满不在乎地快速靠近水长东。保持距离,一路尾随,他有经验,所有难题都会在结点处迎刃而解。
只见水长东随便选了一条通道,迈步要试探,忽闻破风声迎面而来,立马又缩了回去,往后急退。名侦下意识回避--刚回避他就后悔了,他该让之前的尴尬撞飞九霄云外!现在好了,别人四脚朝天了,即使不怪罪你救驾来迟也会责备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不恰当的地方偷窥到他狼狈的一面。
天啊!救救我吧!还有什么比反思这更要命的美好品德!
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名侦利索把属性炮拿出,他要用自己最最宝贵的资源帮水长东开路--结果不可理喻,水长东竟往别的通道去了。
“喂!刚不是走这条通道吗!”
“所以呢?”
“天命无常,事在人为。大师可打了一手很好的逆天改命的牌。”
“依乎天理,顺其自然。东家不打打西家难道不是自然而然?”
“你这是在侮辱人的智商!还是说你只是一只存活在二维世界的蝼蚁?”
“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德殉名。要立万物之上,不过一设定;要立自然之上,依人之言,何德何能?”
“好吧,即使是猪也有自个对世界的理解,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吧,他输了。名侦很是懊恼,还想和别人和好如初,但现在却把人骂成猪头,还有蝼蚁,这一来,两人的友谊怕是神仙难救。
在名侦一筹莫展时,水长东又退回来了,本以为他会继续顺其自然选择另一通道,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拿出属性炮瞄准之前的通道。
“怎么不自然了?”名侦蹙眉忍不住问。
“怎么就不自然了?此路不通难道不是天意要告诉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哑口无言,好一会儿名侦才道:“我之前是看漏眼了,竟不知你如此善辩!”
“一叶障目不见天下,把你瞳孔里的污点擦掉,至少视野清晰。”
“那请看穿一切的大师告诉我,寻找八门的意义何在?即是魔方,散乱后阵法也就无从施展,而若不是阵法,又焉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天时地利人和,奇门遁甲的强在于因地制宜;挑战者真正面对的并非单纯的阵法而是一方水土的自然之力。故天下招式多不胜数也只有他能创造真正意义上的必杀!因为再强的人也不可能与天地为敌,这也和搬起自己正坐着的凳子砸自己的脚一个道理!”
“嗯!”名侦佯装疑惑不解,“搬凳子砸自己的脚最有道理。我就想问,作为最最厉害、最最严谨的招式,你不感觉和魔方很违和吗?把八门按规律放在每一方格里,然后一扭~~哎呀,怎么有两个生门了?”
“和笨蛋说话就是费劲。再说一次!因地制宜!位处绝地,凶者故凶,则吉也变凶。所以无论怎么转,八门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这一来魔方的六面岂不颜色一样?那还用魔方打比喻作甚?”
“不是把奇门遁甲比作魔方,而是把迷宫比作魔方。”
“迷宫会转动?”
“你认为呢?”水长东停下脚步,“接下来每个结点都可能是死门。”
“我正愁它不来。”
“奇门遁甲和之前的机关一样,只有踩中了才知道;不同的是威力更强。还有他可不会像机关那样好说话,让你自出自入。”
“一本正经地扯淡。”名侦嘀咕,“连自己在哪都分不清还瞎嚷嚷什么?”
“就在刚才!”水长东回头一脸肯定,“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