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消失,圣光护罩重新支起。吃了机械狼狠狠一脚后,恶鬼变得有点沉寂。良久也是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没有恶鬼的攻击,那具有强腐蚀性的毒气不在话下。当下除了米雪儿展开的那个大魔法阵外,一切都恢复恶鬼来袭前的样子--二十人支撑圣光护罩。
云风活动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脚,心情十分愉悦,暗道所谓的自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吧。至于机械狼,为了配合圣光护罩的施展,在将恶鬼踢飞后便是早已召回。
感觉缓过一口气来后,光亮便是让攻防两端的人换岗。说是如此,但在没有敌人来袭的情况下,这样的换岗实际上就是轮休。对于副会长的慷慨,施术者也不觉意外,不用继续输出魔力的他们自然而优雅地站到一旁休息,心胸均匀而大幅度起伏着,尽显一脸倦态。看着魔法师们,云风感觉眼下圣光护罩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苟延残喘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气绝。
恶鬼肯定还会再来,而夜,还长着呢。
天助自助者。云风认为若想活命,非得靠自己不行。就像刚才,若不是他自己及时出手,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一个被贴上“变态”标签的“云风”。至于魔法协会他们……谁管他呢!反正自己刚才只是实现自救而已!这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于是,云风开始他最不喜欢的脑力活动。但这注定是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单是因为惟我剑心并无记载,更重要的是,云风知道自己压根就无法暴露在毒气下,与毒气亲密接触。要知,即使坚硬如记忆金属那也是落得一个吹枯拉朽的灭亡下场。何况,毒气还矜贵得不容有丝毫摩擦了。也是说,要想逃离,或实现最简单的苟活,云风也得依赖这帮刚才看似束手无策的魔法协会精英们。
这样的话,云风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和可以作得了主的光亮开诚布公地进行一次交谈。且还必须是尽快的。不过幸运的是,从刚才的风系魔法的施展,云风认为光亮应该很好说话。不会像之前遇上的那些人一样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但是,在他再次和光亮交谈时,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若几千年前至圣先师孔子认为“忠恕”之道可以终身行之,那云风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之理可以永世信之。
云风是变态这一消息在众人间不胫而走。
云风抱着很大期待去和光亮说时,他像以往知道他的壮举的人一样,显得轻蔑不屑。
不用提醒,之前那句“劝告”他识时务的话他还没有忘记了!云风心里气呼呼地想反驳,但想了想,终究没说话,沮丧地只好到没人的一角凉快去了。
“副会长,说不定他还真有什么办法。”光盘小心翼翼道。
“若有他早就自己走了。”光亮瞄了一眼光盘,“你难道没听过战古帝国一直盛行的一句俗话吗?人的名字可以是假的,但外号绝对假不了。”
走到一边,云风随意地坐在地上。他是真的感觉毫无办法。当下和树妖丛林的情况有些相似,都是自己是外来者,不能凭一己之力,并且还不被主流人群所接受。那时自己杀鸡儆猴结果取得巨大成功。但是换作当下,这一个有着严格纪律的组织中,除非将首领打服,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毕竟这真正意义上地接近造反。再回到现实,明显自己并没有与光亮较劲的实力。再想想他重申的那句话,似乎他在这一道上也不是新手。
既然地面以上的路程都走不了。那么走地下又如何?气鼓鼓中云风灵犀一动,拿着匕首就是开始悄悄挖起地道来。然这一划不打紧,挖下去时才知大事不好。在这片茂盛的森林里,泥土下明显是不缺树根的。它们也会呼吸。当时,一缕黑气飘起,匕首首当其冲,尖端立马被腐蚀去一角,吓得云风慌忙将挖起的泥土都填回去。期间因摩擦而燃烧的黑气由于量少所以没有酿成大爆炸,火花四溅有一丝火药引燃烧时的味道。
云风做贼心虚似的斜着眼偷偷看了众人的反应,见他们都没有发现这边的状况后,长舒一口气。看来,挖地道的办法是不行了。但是,有一点却是引起云风的主意。那就是刚才情急下将泥土塞回去以阻止毒气冒出来。之前真的纯粹是手忙脚乱,但却不知碰巧发现泥土竟是对毒气的腐蚀有超强的抗体属性。如此一说,只要泥袍加身就可以纵横毒气鬼林了吗?
该试试吗?云风右手托着腮旁,陷入沉思之中。
要么试,要么不试。答案很简单。但云风却是想了老久。而当有人问他这段长时间脑力活动都想了些什么时,除了起始和谓之为结尾外,他本人也是一脸迷惘,无从说起。
“嘿,变态,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声响,云风回过神来,思考陷入短暂的失联后,方才想起自己之前是在想应不应该“泥袍加身”。云风没有回答,而是捉狭地一笑:“怎么?难道你想了解一个变态的想法?”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光盘耸耸肩,显得很无奈,“出于礼貌。”
“若真是出于礼貌在交谈前你该问对方的名字,”云风换左手托腮旁,“而不是外号。”
“你有没有听过战古帝国的一句古老谚语,人的名字可以是假的,但外号绝对假不了。”
“竟用上战古帝国的话,你们魔法师的指导思想挺广阔的。”
“谁规定不准引用其他帝国的话语的?只要可以对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起积极作用,我们可以用上一切例子。”
“魔法师的功利性可见一斑。”
听到云风的嘲讽,光盘心里感觉十分不爽。身在异乡,他一直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有着严格要求,而这都是怕丢了魔法帝国的脸。也时刻警惕因为自己而让别人对魔法帝国作出不好的评价。就像当下--他不清楚云风为什么会对整个魔法帝国的魔法师说坏话。于是当下一脸不悦:“虽然不知我哪里引起你的不满,但是你不能说帝国的坏话,你要知道,我不能代表帝国。”
“因为你用的是‘我们’。”云风不假思索道。
光盘哑口无言。他忽然发觉自己刚才很多话貌似很有道理,但其实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光盘仔细打量这个之前一直仅靠衣服打扮辨别的少年,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收起随意之心,光盘礼貌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问别人前就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光盘。”“云风。”
“那,云风,你刚才在想什么?”
“泥袍加身。”
“泥袍加身?”光盘一听,不禁眉头一皱,暗想这都是什么玩意了?
另一方面,在实现轮岗后,光亮已再次空闲起来。看着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的米雪儿,心里悄悄叹一口气。他想他若是米雪儿他也会这么做。因为当下虽然精英偌多,但是舍“她”其谁?确如云风所想,这招稀奇古怪的魔法只有米雪儿一人会使。至于为什么,只要是通过正常手段进入学院学习的人稍动脑筋便知--一切都是姓氏注定的。
但这又如何?谁叫当下施术者是她了。光亮开始吟唱。过后,一个小魔法阵出现在米雪儿的脚下,散发出温暖柔和的乳白之光。这和之前米雪儿施展的高级治疗魔法如出一辙,这也是治疗魔法。但不同的是,在她还为所有人施术时,他只为她一人施术。
“谢谢。”银铃般的天籁之声让他感到满足。他想,除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静静地在离她一丈之外的地方施术,光亮这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后,一脸严肃道:“会长,我想在下次恶鬼来时,我们该将他断罪。”
“你想用那招?”米雪儿轻声问。
“我已认真思考过,只有那招了。”光亮十分郑重地回答。
真的只有那招,不然两人也不会想到一处去。光亮等待着米雪儿的首肯,但米雪儿显得很犹豫,即使她也知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光亮,之前不是有一个少年的吗?我想在我们下决定前征询一下他的意见会更好。”
“是指那个变态吗?”光亮暗自嘟哝,放到嘴里则是坚定说:“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问过?”
没有正面回答,光亮转移话题,以旁敲侧击。“你也知他在学院里的名声不太好。”
“他刚来时我就知道了。”
“那会长为什么还要问他?因为他刚才瞎猫捉到死耗子将恶鬼打飞?”
“这事关他的性命安全,我想他有资格参与到这个讨论中。”米雪儿转过身,对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光亮温和道,“伟大的光明神的宽容之光应普照到所有人身上。不论他的身份地位,他的智慧品格,他的外貌形象。”
“会长说得对,但是你应该听说过战古帝国的古老谚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我们是魔法帝国的人。身为伟大的光明神的虔诚信徒,我们应该遵循伟大的光明神的旨意,感化救赎世人。让这个世界充满欢乐的舞蹈,愉悦的歌声。”
“愿伟大的光明神原谅您那虔诚信徒一时的执迷不悟。”光亮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光亮告别米雪儿,然后去找云风。此时的他是真心实意地去征询云风意见的。但谁知,去到时,他大跌眼镜。当即就想愤愤拂袖离去的他还是强忍着怒火,冷看一眼光盘将他直逼到一旁俯首不敢言语,然后对着那个正在地上不可理喻地翻来覆去的云风沉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是副会长啊。”见是光亮到来,云风停止滚动,但在刚才的翻滚中已是浑身上下沾满污泥,加上之前的爆炸头,此时看来就真的是和乞丐差不多一个样。而在没有乞丐的魔法帝国中,就只有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才会这样做。
心智正常,但行为却是游离于正常与非正常之间,这就是所谓的变态吧。
“这叫泥袍加身,你也快滚吧,你若能起这个头,那其他人也会跟着干的。”
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这也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
云风知道这个道理。但在这前,他更应铭记之前光亮已再三强调的劝告。
士可杀不可辱。不管云风这招“泥袍加身”有何种惊世骇俗的功效,光亮他是肯定不会做的。而且云风竟还要他带头做。
光亮不再抱有之前的想法,但为了无愧于光明神的宽容和米雪儿的教诲。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云风对于毒气鬼林的看法。
若是了解云风在绝境中不会瞎忙活的人,就应知道这泥袍加身其实就是他所给出的答案。
“会长,其实你也应知道,伟大的光明神除了宽容之光,还有对不可救药之人的断罪了。”光亮嘀咕道。接着礼貌地回应一句“请继续”后,任由云风在后大叫头也不回地和光盘一起离去了。他想,那招即使多危险,但只要公平表决下,米雪儿也无话可说。
“可恶!”云风一拳打在地上,骂道,“真希望他们的前辈有训斥过他们若想少走弯路那就将这幅臭架子放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唉~~”一声长叹,云风翻身仰躺在地上,他想这招若是可以编入教科书的话那就不会有人去怀疑它了。想着想着,云风又是一拳狠揍地面。自嘲他这人怎么这么古怪。他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执着?明明他的这一身行头已奠定他“放弃治疗”的基础。
所谓的自由自在就应孤身一人。这样的话,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想到这,云风翻身趴在地上。感受着毒气鬼林泥土那特有的腐朽,心里一横继续翻滚起来。他一定要翻滚得更彻底,以让他浑身上下都沾满泥尘的污秽。
“若它还未为人所认同,那就努力将它挤进教科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