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三年九月,苑城动荡,战局不明。燕主俊寝疾,谓大司马太原王恪曰:“吾病必不济。今外患未平,景茂冲幼,国家多难,吾欲效宋宣公,以社稷属汝,何如?”恪曰:“太子虽幼,胜残致治之主也。臣实何人,敢干正统!”俊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岂不能辅少主乎!”俊喜,然恪再曰:“臣残烛之身,恐未几即随陛下,请召吴王垂还。”俊默然许久,未许。会疾笃,乃召、骛、真等受遗诏辅政甲午,卒。戊子,太子玮即位,年十一。大赦,改元建熙。
---------引言摘述
正当慕容评散尽钱财,鼓舞士气,准备与北府军绝一死战的时候,城接连传来不好的消息。燕主慕容俊的身体急转直下,几近弥留之势,御医们会诊一番后都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只是能拖多久是多久。
慕容评非常清楚慕容俊的身体,这其中还有他的不少功劳。为了讨好这位主上,慕容评可是挖空了心思来讨好慕容俊,美女是要经常送的,为了这个慕容评可没少在燕国到处选美;美酒也是必不可少的,为了能让慕容俊天天喝上北府产的美酒,慕容评可没少花钱。
虽然慕容俊骑射精湛,算得上一位马上雄主,但是自从继位以后,军国大事有慕容恪、阳骛等良臣处理,慕容俊自然可以享受一下帝王待遇了。因此慕容俊的身体虽然底子极好。而且也没有江左名士吃五行散地嗜好,但是也顶不住十年如一日的酒色侵袭,这身体早就被淘空了。
慕容评心里非常着急,要是慕容俊一旦去世,那么自己怎么办?自己现在远在朝外主兵,就是遗诏里有自己辅政的名字,但是如果自己不在朝中,那些奉遗诏的正臣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空架子。毕竟自己和阳骛、皇甫真这些正臣的关系不是很融洽。
最让慕容评头痛的是随着慕容俊的病重。慕容恪地身体却居然奇迹般地好转。不管是回光返照也好还是真正地忧国忧民。这个消息对于慕容评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燕主慕容俊一死。慕容铁定是首席辅政,这个老四上了台肯定会把慕容垂召回城,因为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五弟。一旦慕容垂掌握了权柄,无论慕容恪是否已经死了,对自己来说却都是死路一条。
赶紧回城?慕容评却不敢,毕竟他是领军主帅,要是丢下军队跑回城。慕容俊再宠信慕容评也要在被气死之前先剁了他。带兵回城?慕容评不是没想过,但是以他在军中的威望,这样死的更快。
慕容评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那就是与北府军决战,不管输赢,只要逼退了王猛,慕容评就可以又一次凯旋班师,光明正大地回城参加权力重新分配的斗争。
“传令三军。整甲待戈。准备出战!”慕容评咬咬牙,最后下令道。
“这几日燕军蠢蠢欲动,看来慕容评是等不住了。”王猛坐在大帐正中。肃正地对下面的众将说道。
“大人,如此来说两军决战之时就在这几日了?”邓遐皱着眉头说道。
“我军在此对峙,为了就是要与燕军决战。攻城拔寨,我军虽然可行,但是损失太大,而且对百姓的危害也大。司、冀、青州地百姓都是我华夏子民,不能再受此荼毒了。”王猛依然是那样严肃。
“慈不掌兵,如此行事顾虑太多了,恐怕使得大人行军布阵难以周全。”邓羌接着说道。
“大将军曾言道,军队兵马是用来保家卫国,现在战事尽在中原,当然要顾虑重重。华夏百姓们的血实在是流得太多了。”王猛答道。
“十万对三十万,这仗不太好打呀。”众人默然了一阵后,杨安开口道。的确,十万打三十万,这其中悬殊差距让这些原周国降将都有些畏惧,他们以前可没有干过这么玄乎的事情。
“燕军三十万大军中只有十万是幽、平带过来的精锐,其余的二十万都是临时签来的青壮民夫,不足为惧。”一直没有作声的段焕傲然说道。
“我已经传令并州都督保安坐镇武乡,监视冀州之敌,雍州都督张绥远(张渠)出镇弘农函谷,新授地冀州都督徐定山(徐当)移镇河内野王,一起监视河南之敌。我军已无后顾之忧,只需全力一战,即可旌旗向东了。”王猛对北府兵地实力也非常自信,所以一下子就转到另外一个话题来了。
“诸位,谁愿为先锋,为我军持锐破阵?”说完之后,王猛的目光把在座的诸位将领扫了一眼。
“此重任非我陌刀军不可!”段焕和赵复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有左右陌刀将领陌刀军出阵,燕军阵势定可大破。”王猛赞许道。
“大人,请将此重任授予我等。”邓羌、吕光、杨安、毛当四人走了出来,跪在王猛跟前大声道,“我四人愿率一部以为前锋,誓死
”
王猛知道这四人是想为旧主苻坚报仇,另一方面也是想立下军功,好在北府军中立足。
王猛沉吟了一下,最后决定道:“好,你四人各领一厢,以为前锋,段元庆、赵长军领三千陌刀军为后应。”
众人一听,心里隐隐明白了,但是都没有作声,继续听王猛发号施令。
“参将候明为左军都指挥,参将吕采为右军都指挥,副将粲为中军都指挥,闻令领军。左右探取将邓应远(邓遐)、张长锐(张)领三千探取军为预备,随时候命。诸葛承领三厢骑军以为游击。随时策应。”
“末将领令!”众人拱手齐声应道。
九月十六日,北府军和燕军地决战终于在淇水之畔打响了。只是这场众人早就期待地战役在许多人的心里和预想的不一样。燕国上下以为主帅会是曾华亲自领军,却不想只是来了个以文臣著名的王猛;北府以为燕军的主帅会是慕容恪,谁知却是司徒慕容评。但是不管如何,这场决定命令的一战终于打响了,虽然还是那么血腥和激烈,但是两大主将的缺席还是让这场战役失色不少。
战事刚一开始,北府兵就显示出一如既往的凶狠和气势。石炮和床弩依然首先发言。接着是长弓和神臂弩射出地漫天箭雨。在有节奏地鼓声中。北府军终于与燕军接战,一时喊杀声在战场上冲天响起。
北府兵前锋是邓羌、吕光、杨安、毛当率领地三厢步军,大约一万二千余人,正对上前军将军慕舆虔率领的三万燕军精锐,正是棋逢对手,顿时杀得难解难分。
徐成伸出右脚一踢,把挂在自己横刀上燕军军士尸首给踢了出去。看到左右都是自己的部属。徐成这才舒了一口气,把横刀往地上一插,空出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溅在脸上的血水抹开,然后传令道:“全营暂停下来,整顿后再战!。
“大人,前面攻势停了下来,我们还得加把劲!”过了一会。书记官茅正一从前面走了过来。除了满身同样是血外,说话也有点微喘。
听到这话,徐成不由一阵气闷。自己以为跟着邓羌十来年。已经算得上一名敢拼命的猛将,但是和这位书生气十足的书记官一比,自己都快成吃斋念佛的善人了。
“书记官,我们营已经突进了三阵,现在对面地是慕容宙的搠提军,燕军精锐中的精锐,我们该歇口气调整一下再进行冲击。”徐成虽然比较骄横,但那是在周军,新投了北府总得要先夹着尾巴做人。而且书记官直属军政司,自己是步军司任命的,虽然都是一营的主官,但是两人职责不一,各不相属,所以徐成还不敢依着以前的脾气呵斥一顿,只是朗声反驳了一番。
“徐统领,北府军法有进无退,上面给我们的命令是突击!突击!突击!只要上面的命令不改我营就是拼光了也要继续前进。否则军法论下来你这个主官难逃惩戒。”茅正一脸色严肃地说道,语气非常严厉。
听到这里,徐成不由从心底泛起一阵怒气,还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军法如何?不要用这玩意吓唬老子。其实徐成是误会了茅正一,要是该营停在这里,军法论起来,书记官难逃问责,但是最大地责任该徐成来承当。
徐成虽然知道北府军法森严,但是由于是新近地降将,实在还搞不清楚这森严到底是什么程度,于是就把茅正一的话当成了冒犯和故意讥讽。
“我是这营主官,如何决断由我做主,如果上官怪罪,一概有我担当!”徐成怒喝道。他心里在想,自己的上官是邓羌,十来年地感情,还有几次战场上对邓羌的救命之情,徐成觉得应该不会过于怪罪自己,所以有胆气这么说。
听得徐成这么一说,茅正一不由一时语塞,因为徐成是军事主官,他做的军事决定如果只是停滞,茅正一一时也无可奈何。
只见这个时候前面冲来几位军官,也是一身血水,怒气冲冲地喝道:“你们前锋中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停下来了!好好的锥形突击阵形现在全废了。对面的燕军提军准备反击了!”
说话的正是一起配合的前锋左右营掌旗官,是奉各自营统领的命令赶来询问情况。
茅正一听到这里脸色一变,连忙询问详细情况,原来前锋中营攻势一松,燕搠提军缓了一口气,立即反击,让紧跟在后面的左右两营的攻势顿时乱了,刚才还非常良好的锥形攻击阵形的优势荡然无存,怎么不叫左右两营郁闷和愤怒!
“徐统领,请下令立即展开突击,现在各队已经整顿好了。”茅正一转过头来高声道。
听到茅正一**的话,本来心生后悔地徐成顿时一气。鬼使神差地答道:“既然已经难以续击,不如暂时先退回中锋一线,汇集了后续部队再行突击!”
听到这里茅正一大吼一声:“徐成,你敢后退!”
徐成也是脸色一变,冷
道:“我这是权宜之计!立即给各屯传令!还有你们告诉你们各自的统领,通报我的命令,请他们相机行事!”
“上面改命令了?”茅正一突然脸色变得阴冷。沉声地问道。
“没有。但是邓将军是我的老上司。我相信他会同意我的决定!”徐成说得更直了,毫不客气地揭示了自己与邓羌的关系,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茅正一,出了什么漏子邓羌会替他兜着,而且说着就叫传令兵去后营向邓羌汇报。
“无令擅自退兵。邓将军也难保你!你真的要退兵?”茅正一也说得更直了。
“是的,今贼众我寡,诘朝将战。立即退兵!”徐成大喝道,气势并不输于茅正一。
“各掌旗官!各营官!”茅正一大吼了一声,围在周围地掌旗官、传令官、司令官、司务官、军法官等营官立即围了上来。
“你们都听到了,徐成意图无令擅自退兵,按北府步军战时法该如何处置?”茅正一森然地问道。
“战时法第六章第二条,主官无令擅自退兵,书记官、副统领、掌旗官等营官可合议剥夺其指挥权,战后再以军法论处!”军法官立即答道。
“茅正一。你敢动老子吗?我是邓羌将军地救命恩人!”徐成咆哮着说。“来人,给我把这几个贼子捉起来!”
眼看着徐成地亲兵就要冲上来,和营官们混战起来。只见茅正一冲上前去,拔出横刀就是一刀,直接就把诧异不已的徐成的人头砍了下来。
茅正一左手举起血淋淋的人头,高喝道:“徐成无令擅自退兵,又不受军法制约,意图乱命,我现以军法处置!”
“我北府兵死在战场上也要面向前而死,徐成想当孬种,难道我前锋中营都想当孬种吗?”
“不!不!”各营官怒吼道。
“我现在暂代统领之职,传令全营突击!”茅正一高喝道。
“是!”司令官高声应道。
“书记官,杀了徐成,恐怕邓羌会为难你呀!”旁边的掌旗官低声言道。
茅正一一边看着众人在那里紧张地忙碌着,一边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将生死置之身外,还在乎邓将军的为难吗?”
说罢,他转身对传令兵说道:“去向邓将军禀告,我依军法杀了徐成,如果还能活着回来,定会向他请罪!”
说完,茅正一一挥横刀,大喝道:“前锋中营,突击!”
吼完之后,茅正一便持刀向前冲去,身上的甲叶哗哗作响,沉重地脚步却像擂鼓一样,很快就融入在全营的脚步之中。
邓羌听到两位传令兵先后的禀告,顿时愣住了。第一个传令兵的禀告让邓羌出了一身冷汗,做为一个高级军官将领,他比徐成更能理解北府的森严军法,徐成要是真的擅自退兵,肯定会对北府整个进攻阵形造成影响,很有可能使得今天的进攻无功而还,战后肯定会被军法问罪处死。邓羌已经打好向王猛的禀告地底稿:“成,羌之郡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之。”再怎么样也要把这位老部下保下来。
但是听到后面地传令兵的传话,邓羌一时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北府兵为什么会百战百胜!
“请禀告王大人!属将邓羌定当绝死一战,不破燕军我等誓死不退!”邓羌转身对自己的传令兵说道。
然后邓羌拔出横刀,对身边地军官和亲兵大吼道:“吹号,树决战旗!就树在我的身后!”说罢,他举起手里的长刀大吼道:“前锋军各营,跟老子冲啊!”
王猛接到邓羌的禀告,也知道了前锋中营的事由,立即传令各军各营道:“王景略受国厚恩,任兼内外,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当竭力致死,有进无退,共立大功,以报国家。胜,受爵明王之诰,称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败,死于脚下热土,绝不偷还关陇,岂不快哉!”众军一时踊跃激奋,破釜弃粮,大呼竞进。
刚到午时,前锋中营击溃了燕搠提军,茅正一战死,全营生还者不足百人,在此激励下,邓羌率领的前锋军终于击溃了慕舆虔率领的燕军前军,开始向燕军中军进发。
有了缺口之后,段焕和赵复率领陌刀军立即杀燕军中,陌刀如林,徐进如山。它就像一部割草机一样,在它前面的燕军无不变成断肢残躯。陌刀军一路走去,血肉就洒满了一路。看到如此声势,燕军无不气短胆丧,纷纷避让。
王猛看到胜局初现,立即邓遐、张率探取军直冲燕军中军。带头的邓遐、张跨马挥刀,驰赴燕阵,出入十余次,旁若无人,所杀伤者数百上千,后续探取铁骑更是如滚雷巨洪,所过之处,荡然无存。慕容评望风避锐,居然弃帅旗掩面奔走。及日暮,燕兵大败,斩五万余人,降十余万。诸葛承领轻骑乘胜追击,降者又十万余人,其余溃散野外。慕容评仅余数十骑,与慕舆根、傅颜、李洪、慕舆虔等人仓惶走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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