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父亲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只见他的手中正捧着一个相框，是我小学毕业那年的一家三口合照。
照片已经有些日子了，那时候的父母还很年轻，一身笔直的军装，脸容严肃而正气。
“爸，你有事跟我谈？”在记忆中，父亲每天都很忙，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部队里，很少会与我谈心。
他轻轻拂去相框上的灰尘，深沉的目光望向我，淡淡地说：“阿琛，你是不是跟小怡那丫头谈恋爱？”
我大吃一惊，从没想过性子深沉内敛的父亲，会突然挑破了这个话题。可是我并不打算隐瞒，坦诚地回答说：“嗯，我喜欢她。”
父亲轻轻摇头，苦笑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像父亲这种传统的男人，是十分反感早恋这种事情。何况他对我的要求很高，除了学业上要达到他的要求，在体能上也是。十八岁参军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以他的性格又怎么放任我因为谈恋爱而误了前程呢？
“爸，我知道。可是这并不影响任何计划，高中毕业以后我会去参军，在部队锻炼自己的体能和人格。”我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父亲的灼灼目光，毫不胆怯，也不会慌张。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起来，父亲就这么捏住手中的相框，许久才接着说：“你唐叔叔一直很喜欢你，可是在你没有足够能力保护小怡，许她一个稳定的将来前，千万不要承诺任何事。女孩子的青春等不起，你要三思而后行。”
这个现实的问题，我又何尝没有仔细考虑过。十几岁恋爱，在很多成年人的眼中看来，也许就像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是我知道，自己对待唐素怡绝对不是玩玩而已。虽然目前为止我们在一起经历的并不多，但感情却是真的。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在玩。”我郑重地承诺说：“我对小怡是认真的，也会为我们的将来作打算。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呵护她。”
父亲笑了笑，朝我挥挥手说：“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没有其它问题了。不过请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千万不要辜负她，因为她是唐英年的掌上明珠。辜负了她，你唐叔叔可会跟你拼命呢。”
这天晚上回到卧室，我独自在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父亲的说话言犹在耳，他说得没错，如果不能许唐素怡一个稳定的将来，我就会辜负了她。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我知道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似乎有些遥远；我曾千百遍问过自己，这种青春期的悸动是否只是一时兴起？
我很肯定地告诉自己：不是！
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样貌。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心底善良，对我死心塌地的女孩；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会变得莫名地愉悦起来；看不到她的时候，我会很担心，很挂念。
这种无形的牵挂在过去半年来，如虫子般啃噬我的身体。我甚至想过向父亲提出到海市上高中，这样就能经常看到唐素怡，不用分隔两地。
接下来的假期，我和唐素怡时刻黏在一起。自从那晚的谈话以后，父亲已经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放手不再去管我们的事情。
母亲知道以后，态度比父亲要热情得多。她曾偷偷跟我聊起唐素怡的时候，都忍不住叮嘱说：“阿琛，你可不能欺负小怡。”
慢慢地，就连唐叔叔和周阿姨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最高兴的人是周阿姨，她看到我的时候还兴奋地称呼说：“我的女婿来了，看丈母娘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每次被她这般调侃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不自然。倒是唐素怡，不避嫌地拉住我的手，笑嘻嘻地说：“妈，你别这样，会吓倒琛哥哥的。”
而唐叔叔会站在一旁，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阿琛，小怡就交给你了。”
除夕的晚上，我陪父母一起到唐宅吃团年饭。晚饭过后，小怡拉着我回到卧室里，兴奋地翻从抽屉里翻出一份礼物递到我的面前说：“琛哥哥，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我愣了片刻，才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说：“对不起，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可是唐素怡却一点儿也不介意，把纸袋塞到我的手中催促说：“没关系，你快拆开看看我，我可花了不少时间。”
她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我握着纸袋笑了笑，小心地拆开，发现是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听说今年冬天特别长，你戴着会很暖和。”说着，唐素怡翻出围巾帮我围上。
其实我不怕冷，看到围巾的时候更是心头一热。“谢谢。”
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不会用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可是仅仅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唐素怡已经高兴得眉开眼笑，扑到在我的怀中差点没尖叫起来。
“琛哥哥，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嘻嘻！”
“不会，我很喜欢。”
“你回学校的时候会戴着吗？”
“会！”
“如果别人问你围巾是谁送的，你怎么回答？”
“我……”
“你的谁？”
我摇了摇头，轻轻把唐素怡抱起来压在自己的胸前，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我的女朋友。”
唐素怡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双臂抱紧我的腰，像八爪鱼般钳住了我的身体。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们都只穿着单薄的毛衣，紧紧贴近彼此，仿佛能听到对方强烈的心跳声。
她俏皮地咬住了我的耳垂，吓得我差点把她摔在地上，双腿一软直接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女上男下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她的长发垂而两侧，脸颊粉嫩目光深邃。
眼前的女人很美，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动人。我原本支撑在她胳膊处的手一松，让身上的女人自由落下直接压在我的身上。
我们紧紧地抱作一团，疯狂地亲吻着彼此。可是我们又不甘心于只局限这个吻，很快她的手已经伸向我的腰间，我顺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下。
心跳越来越快，唐素怡趴在我的胸前喘着气，喷出的气息让我感到烈火焚身，痕痒难耐。
“小怡，别玩了，快起来吧。”我很怕到最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浴望，连忙推开了身上的女人，轻咳了一声说：“你这样压住，我会很难受的。”
尴尬的气疯持续了几分钟，唐素怡突然抽回了搭在我腰上的手，粉嫩的脸颊已经涨得如熟透的红苹果。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十分坦诚地问道。
“琛哥哥，你想要我吗？”
我被唐素怡的这句话吓到了，皱眉责备说：“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唐素怡并没有因为我的责备而放弃追问，换了个姿势坐在我的身上，挑眉一笑说：“琛哥哥，你想做我第一个男人吗？”
想不到向来温顺的唐素怡，也会说出如此大胆热辣的说话，差点没把我吓晕。“小怡，你还是小孩子，别说这些。”
“琛哥哥，我已经十五岁了。我有几个同学也在谈恋爱，他们都已经跟男朋友……那个了……”唐素怡撅起小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的。”
理性最终还是把浴望压了下去，我连忙坐起来把唐素怡从身上退下来，转过身冷冷地说：“小怡，以后也不要说这些话。你还小，如果以后遇到更喜欢的男孩，也许你会……”
“不会的，我就喜欢你一个。”唐素怡愣了愣，一把上前抱住我的肩膀，声音也带着哭腔。“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以后也不会乱说话了。你一定觉得我是坏女孩了对吧？其实我……”
我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更受不了唐素怡要哭的样子，连忙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你不是坏女孩，别哭了好吗？”
这种年纪的女孩，说到底还有些矫情。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唐素怡哭，不断地哄她，又用衣袖帮她擦眼泪，好不容易才哄住了。
“琛哥哥，你会等我长大吗？”唐素怡红着双眼，擦了一把眼泪说：“等我长大了，然后再成为你的女人，好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勉强点头回应说：“好，等你长大了再算。”
“琛哥哥……”
“嗯？”
“长大以后你会娶我吗？”
“……”
“会吗？”
“如果到那一天，你还像现在这么喜欢我，我就娶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春去秋来，我和唐素怡之间每年都只能在暑假和寒假的时候见面。可是很奇怪，我们的感情却完全没有变淡，更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深厚。
很快到了我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原本计划暑假结束后就正式加入部队。可是因为某些原因，父亲不得不让我提前启程，当我与唐素怡告别的时候，她在江边的那只小渔船上，哭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似的。
她说：“琛哥哥，我会等你退伍回来。”
我承诺：“待我退伍回来，就跟你订婚。”
人的一生很短暂，爱却让时光变得温浅而漫长。很多年过去了，蓦然回首，原来回忆里那个喜欢粘着我，对我死心塌地的小丫头，还在灯火阑珊处。
迂回曲折中，我们分开了，又重遇；我们经历过甜美，也在悲伤和痛苦边缘上徘徊。可是唯一让我们继续走下去的，是那份永恒不变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