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那并不是幻觉也不是噩梦!这些人头是真实存在的!
自然绿萝和任海滴也是注意到了眼前的景象,许是为了稳住气场,两人均为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冷冷地扫了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注到小卯身上。
“你是降头师?”绿萝的话忽然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小卯倒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肚子,“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
我正准备开口,口袋里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竟是顾瑾,简直不可思议,他已经八百年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今儿个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任海滴和绿萝双双望向我。
接不接?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了静音。
打群架的时候还是不要整出啥幺蛾子比较保险。
“废话少说,赶紧放人!”因为顾瑾这通电话,我的火气不由得莫名暴涨,实在不行,还有孩子他爸,他哪怕不想救我也不至于放任他儿子不管吧!
孩子他爸。。。
这称呼好奇怪。。。
“放人?”小卯难得露出嘲讽的表情,只是才刚扬起嘴角,墙边的花架已经被绿萝一脚踢翻,数十个人头滚了一地,怒目圆睁地瞪着我们所有人。
小卯脸上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原本温柔的声音立马尖利起来,随地盘腿一坐,双手掐出怪异的姿势,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叽里呱啦的竟然有几分泰语的意思。
那撒落一地的人头顿时仿佛全都活过来一般,龇牙咧嘴地飞起朝我们扑来。
“飞头降!”绿萝顿时大惊失色。
她和任海滴尚能是不是踢飞银面扑来的人头,我担心动了胎气也不敢做太大幅度的动作。只能小心翼翼地左躲右闪,憋屈得跟孙子似的。
只是它们单单攻击我的后背和双臂,唯独每次当我拿肚子对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便一溜烟儿全换地方。
幸好这会儿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饶是如此我们仨浑身上下还是有多处被那一口口锋利的牙给咬得破破烂烂的。
“你俩顶住,容老夫回回蓝!”绿萝说完也就地盘腿坐了下来,从布袋中摸出各式法器摆了一地,开始吟唱起咒语。
不过三五分钟,屋内蓦地旋起一阵强劲的大风,只吹得那扇半开的木门砰砰地在门框上来回磕着,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刮落一地,不时有花瓣泥土被吹起。迷得人几乎快要睁不开双眼。
也不知为何,在绿萝吟唱的符咒响起之时,小卯的那些人头明显变得迟钝下来,原本阴毒的眼神全都仿佛死鱼眼一般无神,拖着那截血淋淋的肠子缓缓地在空中飘来飘去,真的仿佛一只只触目惊心的“气球”。
猛烈的狂风中,只有两道急促的念诀声在不停地较量,语速上小卯明显要更甚绿萝一筹,绿萝似乎撑的非常辛苦,没一会儿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满大颗大颗的汗珠,双肩微微有些颤抖。
任海滴趁着她俩斗法之际,抄起一旁的微型电锯三两下解决掉好几个人头。
原本一直眯着双眸的小卯忽地睁开眼睛,虽依旧保持盘腿坐姿却已经腾空朝任海滴飞来,任海滴甚至来不及躲闪,便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掌,整个人用力地往后飞去。砰地一声砸在了墙上。
此时我也顾不得担心,抄起掉落在地上的电锯学着任海滴方才那样挥向那一颗颗盘旋在空中的人头。
“噗——”绿萝突然身形一晃,无端喷出了大口鲜血。
没了她的符咒,那些呆滞的人头再次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凶神恶煞地呲着牙开始朝我飞来。
我就跟疯了似的,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电锯,那些人头也是聪明,放弃了利器在手的我,转而向绿萝和任海滴这俩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扑去。
她们俩中间相差了小三米,完全不可能两头兼顾,我索性一把扔掉了电锯,在绿萝方才落座的地方盘腿坐下。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
“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
“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
……
绿萝撑着一口气,一句一句地将符咒教给我,她念一句,我跟一句。
也不知是不是事态紧急的缘故,原本记忆力并不怎么样的我,只是跟着她念了一遍,便能将这条禁祝完全地背诵下来。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弟子奉三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师急急如律令敕”
我一遍遍地吟唱着,空中的人头终于恢复到了方才迟钝的样子,对面小卯的语气明显又加快了几分,我虽跟着有些吃力,倒也还是能撑得住。
绿萝盘腿修养了一会儿,起身摸出一柄三清铃,一手摇铃,一手点燃黄符,开始步罡踏斗。
只听得接连几声“怦怦”,剩余的人头便在那一瞬间接二连三地全都爆炸开来,空气中的血腥味顿时浓郁不少,碎肉和脑花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连我身上也未能幸免。
“果然是块好料!竟能撑这么久还一脸寻常!”小卯蓦地拍地而起,直接一掌朝我拍来。
“长安小心!”此时绿萝已经来不及飞扑过来,只能随手从布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朝小卯掷去。
我定睛一瞧,竟是不久前任海滴用来关鬼娃娃的那只小葫芦。
因为用力过大,葫芦嘴儿在撞击到小卯手背时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开,之前那只好不容易被制服的鬼娃娃再也被放了出来。
欲哭无泪,这tmd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节奏啊!
鬼娃娃一钻出葫芦,便跟发了疯扑向小卯。
“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指使爸爸砍了妈妈的头!”凄厉的童声一直回旋在空气中。
敢情这是冤家路窄?
鬼娃娃原本漆黑的眼珠中顿时渗满了鲜血,因为没有皮,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仿佛一团子模糊的血肉,扑在小卯身上又啃又咬,利齐所过之处无不生生扯下一块血肉。
然而那也只是在小卯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没一会儿鬼娃娃便被小卯揪住了左脚,她另一只手快速地擒住鬼娃娃的右脚,悬空那么一撕,随着一阵尖利的惨叫声,那鬼娃娃直接便被她撕成了两瓣儿,就跟扯手撕鸡似的。
“尼玛,打狗还要看主人!”这鬼娃本就是任海滴交给绿萝炼化的,这会儿被小卯一撕,绿萝自然是没办法再向任海滴交代,自己也觉得被抹了面子。
她直接从布袋中摸出那串五帝钱,依次在掌心排开,双掌合十,不停地碾转,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手掌缝中射出。
看来绿萝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
上回五帝钱出场的威力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我颇为同情地扫了一眼小卯,她倒是没有丝毫胆怯的样子,随意念了两句符咒,一个人头便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飞了出来。
原来还有漏网之鱼!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个盘旋的空中的人头。
当场“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任海滴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被我吓了一跳,顺着我的目光抬眸望向那个人头,声音立马也是带着浓浓的哭腔。
“玫玫!”
那只人头在两天之前还是我无话不谈的好友,此刻它正一脸阴毒地盯着我,脑袋下连着一截血肉模糊的肠子。
纵使方才已经看过数十个这样的人头,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会儿强大的心理震撼,以至于我失控般地伏低身子开始狂吐起来。
这显然不是恶心的,人在悲伤到一定程度便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击,身体会如实地做出当下的反应,比如昏厥又比如呕吐。
绿萝也是明显一怔,不过她很快便强忍了下来,我看到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单手飞出铜钱时手掌因为情绪失控而轻微地颤抖着。
“长安,你……”任海滴忽然惊恐地望着我。
不仅是她,就连绿萝和小卯都停下了准备打斗的动作,三人齐刷刷地盯着我。
我怎么了?
值得她们如此大阵仗关注!
任海滴从布袋中摸出一面宝鉴颤颤巍巍地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双手一个不稳,那面宝鉴“咣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我无措地望向她们俩,透过她们的瞳眸看到我倒映其中的双眼。
原本干净的白眼仁如今竟然完全被鲜红的血液给充斥,汪汪地将黑色的瞳孔包裹在其中,看上去极为诡异。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卯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看出写所以然来。
“你惹不起的人。”冰冷的男声不带丝毫感情,随着那道尊贵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空气中。
“别怕,别怕,我在。”
顾瑾温柔地将我搂在怀中,一遍一遍地在我耳畔安慰着,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恍惚了,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爱情还被允许存在的时候。
我忽然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这个假惺惺的骗子,指不定又在心里打着什么样儿的鬼主意,我不能上当,不能再上当了!
事实上,我也有些反复了,原本打定主意要跟顾瑾斗到底,这会儿却被李玫的事儿搅得心乱如麻,本能地便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我用力地拽开木门,不顾一切地朝外面跑去,逃离便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还没等我跑出去几步,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前扑去,瞬间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小心!”
我没有再听到后半句,在那股子好闻的檀香味儿中,我终于老老实实地昏睡了过去。
我是被惊醒的,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李玫抱着自己的脑袋哭得满脸血泪,不住地冲我喊着,“长安,救我!长安,救我!”
“玫玫!”我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瑾不知何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畔看书,见我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忙将我再次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背脊,“乖,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不怕。”
我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虽然之前花样百出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勾起他对我的感觉,以此来达到某些目的(比如报复)再顺便满足下下自己变态的心理,可见他如今这么快便败下阵来,我那犯贱的毛病忍不住又犯了。
“我跟你和好了?”我不屑地斜睨着他。
“我们有吵过?”他不怒反笑,怎么看怎么像失踪前的顾瑾,虽淡漠却不失温柔,言行中总是无端写满宠溺。
这该不会真的是人格分裂吧?
我后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听说人格分裂的人随时切换人格的,万一他又变态了咋办?还是保持点儿距离比较安全。
“老婆。”\t
“不敢当不敢当。”我赶忙摆摆手,“有事您说,别这么颠来倒去地折腾人。”
“我能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瞧瞧,这才是顾瑾,我孩子的亲爹,从一开始到现在,无不拿各种条件跟我作交换,我们之间哪儿会有劳什子感情,都是换来的。
我自然知道他要提李玫的事情,在他面前没什么好装的,大喇喇地往后一靠,“你说。”
“从此以后你不能离开我。”
拿李玫的生命换我一生的自由,这条件还真是有够折磨人的。
“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我记得在不久之前某人还曾大言不惭的说等我生下孩子便会还我自由,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顾瑾死皮赖脸地凑上前来,“不是变卦,是耍赖。”
我无语地横了他一眼,“合着都是你说了算?既然都是你说了算,你还来跟我换什么条件?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
“我讲求民主。”
“呸。”我实在忍无可忍,越来越不要脸了,“既然你讲求民主,假惺惺地让我做主,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拒绝!我不想被你再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想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世上男人多了去了,我干嘛要委屈自己!”
“你敢!”他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你招惹了谁就等于间接将他送入了地狱,不信的话,你尽管可以试试!”
“那么你呢,你的画儿呢?”
“她不一样。”
我真是忍不住想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转念一想,我又干嘛非要跟他犟?答应不就是了,又不是不能食言,毕竟又不是我先做的初一。
“好,成交,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李玫安然无恙。”
“这是自然。”他似乎心情大好,原本轮廓分明的面庞不由得柔和几分,失而复得般珍重地搂着我。
他未必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只能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落入他的阴谋中。
对于感情,我曾经差点儿身陷,在他不辞而别后也曾差点儿缓不过来。
从前失去过,如今便不敢再拥有,因为只有失去的,才不会再次失去。
任海滴后半夜给我发了个信息,说是李玫回去了,她在心里猜测着是顾瑾的功劳,我没有否认,这也算是功劳吧。
李玫似乎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印象,好在小卯后来死在了绿萝的五帝钱上,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
她指着脖子上那一圈儿不甚明显的红痕问我们,“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好奇怪哦,一觉睡醒就这样了。”
任海滴犹豫地望向我,我朝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前两天王克劈腿,你俩吵架了,然后你就寻死觅活,这不幸好咱们发现的早。”有些东西不能瞒着,我自然不能看着李玫再次上那个混蛋的当。
李玫明显一愣,随即强露出一抹苦笑,“我居然都记不起来了,倒是个好事儿,好歹没啥痛苦。”
我仔细地琢磨着李玫脸上的表情,确定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言没有太多的伤感,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咱就不想了,好好收拾收拾心情,一礼拜后就是期末考了。”我拍了拍李玫的肩膀,任海滴跟着我走出了宿舍。
“小卯果然就是那几起人口失踪案的凶手,绿萝已经去警局录口供了。”
我点点头,本就是意料之中,倒也没有特别意外。
“你看上去挺低落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呢,昨晚上没休息好。”
“别多想,现在是两个人,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的。”
接下来一个礼拜,所有人都全副武装进入了备战状态,绿萝也不知发的什么疯成天不回家卧在我原先睡的宿舍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许是想多给我们留一些温习时间倒也不再缠着我们去玩儿。
我和顾瑾似乎跟掉了个儿似的,他变得热情如火,我却愈发不咸不淡,我本就戒备心强,如今是更甚了。
考完最后一门,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趁着顾瑾还没下班,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打车往家里赶。
虽然家里有个碍眼的二叔,可也总好过天天生活在顾瑾的强压之下。
谁知计程车才刚在家门口停下,一只修长的手便捏着钱从车窗外递给司机。
下一秒,直接拉开车门,将我连人带行李抗了下来。
“小姑娘,碰到这么好的男人就嫁了吧!”司机是个中年大妈,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热情。
靠,瞎不是!哪只眼睛能看到他好?
我站在大门口,想起奶奶刚过世那会儿,只觉得眼眶莫名有些发烫,吸了吸齐子头也不回地往院内走去。
孙妈没想到我会今天回去,正在院中扫地,一见到我忙将手中的扫把往树下一靠,“大小姐您回来了!”
她一看到我身后的顾瑾,原本脸上的欣喜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好半天才勉强扯了扯嘴角,一时间竟不知再如何开口。
孙妈心里对顾瑾的身份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我奶奶曾经对他是如此的恭敬,可依着她对我的忠诚,想到之前家里出大乱子时顾瑾却一声不吭地扔下我走了,她对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再有从前那般的态度。
我怕她为难,装作随意道:“顾先生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您帮着准备下客房吧。”
“是。”孙妈注意到我对顾瑾的称呼,似乎悄悄地松了口气。
“我不是顾先生,我是你先生。”
孙妈走后,顾瑾立马出声反抗。
我冷笑了一声,也没搭理他,往二楼的会客厅走去,昨儿个晚上我就给岑朔去了电话,没有意外的话,一个小时之内他肯定会到。
“哟,大侄女儿回来了。”慕正宇定是早就听到楼下的动静了,却非要装出一脸惊喜的模样。
“坐着等吧,我已经约了岑律师,你等了这么久,终于是要如愿以偿了。”
慕正宇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不自然,“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遗产,我还能盼着我妈死不成?”
“自己老婆都能弄死,区区一个妈算得了什么?”
“那是她生不出孩子,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慕家的香火着想!”
“是吗?”我冷冷地弓起唇,“那么你生出儿子了?”
“你!”慕正宇差点儿没被我噎死,伸着手指指着我,半晌儿没接上话来。
“别你你我我的,这老宅子有你没我,且看奶奶怎么安排。”对于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我连再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想不到我老婆居然是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顾瑾伏在我耳侧,轻声呢喃。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往自己卧室走去。
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人来通知我。
我给岑朔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也不知是否已经在来的路上。
“大小姐,您先喝点儿果汁儿,晚饭已经在准备了。”孙妈叩响房门,托盘里除了一杯果汁儿还有一块我小时候最爱的糕点。
“谢谢孙妈。”我放下,从她手中接过杯子。
“大小姐,孙妈是打小儿看着您长大的,有句话就算是冒犯也是必须要说的。”
“孙妈,奶奶死后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当年我爸妈出了意外奶奶驱散了所有下人,唯独留下您,而您为了咱们慕家侍候了一辈子,咱们是一家人都是应该说的。”我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估计再不让她说,她就该憋急了。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夫人非要认定顾先生做姑爷,或许他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在我看来他却并非您的良人,俗话说知冷知热是夫妻,您一个人怎么挨过那段日子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再往后,您还是要谨慎些,这人心啊向来是这世上最难以捉摸的。”
我拍了拍孙妈的手背,宽慰道:“我知道的,孙妈您放心,我记着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妈这才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只要大小姐您好好儿的,我就是下去了也对得起老夫人了。”
“孙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您还得一直陪着我呢。”
“好好好,一直陪着您一直陪着您,我这就给您准备晚饭去。”
孙妈才刚走出房间,顾瑾便从空气中走了出来,轻轻地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身,贴在我耳畔低语,清贵的男性气息时不时吹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惹得人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不要企图离开我,后果将是你无法承受的。”狠绝的话语却是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说出,格外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多了。”我推开他,握着又给岑朔去了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索性给他事务所去了个电话,却被告知岑律师今天一天都没出现过了。木台农亡。
一天都没出现?按道理说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岑朔这人对待工作比爹妈还亲。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好端端的竟莫名七上八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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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番外(绿萝和蒋哲篇)
奶奶家在b市远郊乡下,远离市区,倒是处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然而对于绿萝来说这儿却意义非凡,九岁那年她就是在这儿,从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的阴阳眼。
好几年没回来了,似乎有些近乡情更怯。
“萝萝。”蒋哲依旧有些担忧,轻轻地将绿萝的小手攥在手心,即使如今的绿萝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可这个地方终究曾经是她的噩梦。
虽然两人并不是头一次牵手,可绿萝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不自然,似乎从那回在山洞中看到蒋哲的裸体后,心里就莫名产生了某种异样情愫,不敢碰触,仿佛是会一触即发。
绿萝很早便发觉自己对蒋哲的感情有些不对劲,许是父母常年在国外的关系,绿萝几乎从小便是跟着蒋哲一块儿长大的,尤其是搬去了b市,两人基本便是朝夕相处,那种根深蒂固的依赖一度差点儿发酵成某种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情感。
他是她哥哥呀!
绿萝一直这么在心里提醒自己,直到长安的出现,绿萝以为蒋哲喜欢长安,所以便不停地去撮合,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面对蒋哲的时候能够稍微自然一些。
可是自打蒋哲那回从雪山被救回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直到有一晚,他好端端冲到她房里来,告诉她他只是把长安当成了妹妹,让她别再瞎撮合,自己早就心有所属了。
绿萝忽然觉得心尖儿上有些发酸。
“那个,哥,长安的事儿,很抱歉。”未免尴尬,绿萝只能随口扯了个话题。
“没什么,若不是长安这事,我恐怕到现在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蒋哲想起之前听同事们说起绿萝去雪山救他的事儿,不由得心头一暖,印象中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丫头不知何时竟已经出落得这般俏丽,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小丫头竟已经在他心底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他不免在心中感谢起那将他抓走的鲁茜茜来,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喜欢长安的,可真到生死关头,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妹妹绿萝那俏皮的笑脸。
他的心,在那一瞬,幡然醒悟。
绿萝在心中暗想:他果然是心里有人了,从来都没见他在她面前如此坦白过。
两人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手,仿佛一对普通的兄妹般,从小路朝不远处的奶奶家走去。
奶奶是蒋哲的奶奶,绿萝是蒋家打小儿便抱养的孩子,在蒋奶奶眼里,绿萝这讨巧的丫头可比自家的小孙子还要讨人喜欢,甚至经常在后悔,要是当年直接做了童养媳那该多好。
“萝丫头来了!”
绿萝和蒋哲这才刚进院儿,蒋奶奶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奶奶,萝萝想死您了。”绿萝撒娇地拽着蒋奶奶的手,因为担心绿萝的情绪,这些年一直都是蒋奶奶去b市看他们,粗粗一算也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儿了。
之前奶奶给她电话,只说是隔壁朱家出了大事儿了,让她无论如何回来一趟,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没说清楚。
“奶奶,到底朱大伯家出了什么事儿了?你这火急火燎地把我喊回来。”绿萝隔着墙,远远地眺了几眼朱家。
“唉!”蒋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朱大伯生平就好个稀奇古怪的老物件儿,这不前不久,也不知他从哪儿倒腾了一只大木衣橱,说是楠木做的,可是个好东西,让他给拣着便宜了,你说这楠木不都是做棺材的嘛,能有啥好,这不就出事儿了!”
“这衣橱该不会是老棺材板儿改的吧!”绿萝顿时惊声。
“谁知道呢,来来去去找了好些个道士也没用,他家小孙子到现在还烧着呢。”
“小孩子火气弱也是难免的,我这就去看看吧。”
“我陪你去吧。”
“啊?,好。”绿萝不免觉得诧异,从前蒋哲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退避三舍,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朱大伯的小孙子朱小武今年刚满七岁,据说是自打娘胎里一出来便身体虚,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从朱大伯将那扇大衣橱搬回来那晚开始,这孩子发起了高烧,一直说着胡话,任凭使尽了法子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哟,这是绿萝来了,快快快,快进来。”朱大婶儿原先便在蒋奶奶那儿听说过绿萝的事,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双眼发亮,领着人便往里屋走。
“你们先出去吧。”绿萝翻开朱小武的眼皮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这才对聚在一旁提心吊胆的朱家人说道。
朱家人自然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便出去了。
“哥,你怎么还站着?”
蒋哲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留下来陪你。”
他是打定主意了的,既然绿萝注定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那他也一定要学着去适应,这样他和小丫头间的距离才不至于显得那么远。
绿萝想了想,也没反对,“好,那你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嗯,吃不消的话,告诉我。”
“好。”蒋哲收回手,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绿萝那光洁细腻的肌肤,心中竟无端心猿意马起来,仿佛燃了一团火似的,久久不能将息。
绿萝咬破右手食指,挤出些血,迅速在朱小武额间画了一道驱鬼符,又从布袋中掏出一纸黄符,轻轻在空气中一挥,那黄符便立马燃烧起来。
绿萝将燃烧的黄符一把掷入方才准备好的那碗凉水内,随着“呲”的一声,一股子细腻白烟缓缓升起,她这才端了那碗水,在蒋哲的帮助下给朱小武喂下。
等安顿好朱小武,绿萝又用方才那只咬破的手指在蒋哲的左手手心儿画了一道护身符,温热的指尖轻轻碰触着蒋哲敏感的手心儿,一阵异样的酥麻瞬间传遍他全身。
“疼吗?”
他竟鬼使神差般地捧着她的右手食指,温柔地含在嘴里。
“哥……”绿萝当场怔在原地,琥珀色的水眸震惊地望着眼前那张俊逸儒雅的脸庞,好半天才尴尬地收了回来。
伤口处方才被蒋哲轻轻地舔舐过,这会儿仍旧觉得微微有些发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从那伤口渗入血液当中,迅速将心底那颗一直被压抑的小苗儿催生起来。
绿萝已经有些漫不经心,却只能强装严肃地板起脸来,从布袋中掏出墨斗线将那只约摸两米高的大衣橱来来回回饶了好几圈。
原本平静的衣橱忽然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大力地晃动着,仿佛是地震了一般。
绿萝赶忙将手上的墨线继续在衣橱上缠绕起来,只是她因为心神不宁却忘记了衣橱的顶部和底部还正处于危险状态。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结实的楠木大衣橱顶部竟无端端炸开了个洞,一道白色的身影蹭一下一下便从那洞口中钻了出来。
“多管闲事!”
空气中是那白衣女鬼尖利的叫声,绿萝当下便从布袋中掏出了那柄金钱剑,与面前的女鬼对峙起来。
蒋哲虽然没有阴阳眼,可以看到绿萝那神情骤变的模样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送你!”绿萝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女鬼,脸上没有半点的怯意。
这女鬼估计死了好些年了,双眼紧闭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青灰,发黑的唇被撑得浑圆,口中微露的那颗聚魂珠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小道姑,就凭你也想跟我作对?”
“别废话,赶紧的,姑奶奶还等着回去吃晚饭呢!”
绿萝忽然发了狠,左手掐诀右手持剑,用力地朝那女鬼袭去。
那女鬼也不是个吃素的,忽地一下腾空而起,十根乌黑的利甲直直朝绿萝头顶插去。
好在绿萝反应快,原地一个后空翻倒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躲了过去。
蒋哲还在一旁,绿萝心里担心着,自然放不开,只想快快结束了这场恶战,免得伤及无辜。
奈何这个女鬼就像开了外挂似的,虽然没伤到绿萝,但是绿萝也没能伤到她半分。
她不由得怒火中烧,当下掏出一张杀鬼符,口吟杀鬼神咒,脚踏七星罡步,近乎密封的屋内,竟无端旋起一股强风,只吹得蒋哲几乎睁不开眼来。
蒋哲的耳畔只剩下一阵凄厉的惨叫,他听出那不是绿萝的声音,等他再次睁开眼,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萝萝,没事吧!”他担忧地一旁的绿萝拽到自己跟前儿,左瞧又瞧,恨不得扒下衣服来细细检查一番。
绿萝不由得好笑,“哥,我没事儿,走吧,咱们回去吧。”
“这是都解决了?”
“那是自然。”绿萝先一步出了朱家的门儿,“快点儿哥,我饿死了。”
按说这绿萝帮朱家驱了邪,朱家是要一定要请吃饭的,可绿萝推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便让蒋奶奶代她去了一趟。
蒋奶奶原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这会儿饭桌上却只剩下了蒋家兄妹俩。
“多吃点。”绿萝狐疑地看着一个劲儿给她布菜的蒋哲,为毛她觉得老哥眼中的那点点亮光,有那么些个含情脉脉的意思啊?
她草草地扒拉了两口饭,便往楼上走去。
方才闹了翻大动静,如今身上的汗还没完全干透,贴在背上只觉得凉飕飕的。
绿萝一进房间便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个精光,赤条条朝浴室走去。
蒋哲才刚吃好饭上楼,在经过绿萝房间时忽地听闻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声,顿时一急,伸手便去拽房门把手,哪知房门竟被反锁。
“萝萝!”他用力地敲着房门,“萝萝!萝萝你开开门!”
浴室内的绿萝自然是听到了蒋哲的喊声,可她这会儿整个人仰翻在地,别说答应一声,就是稍微用力点儿呼吸都觉得抽痛,只能硬着头皮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想着等稍稍缓和些了,再看看能不能起来。
只听得屋外“砰!”的一声巨响,绿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浴室的门便被蒋哲一把推开。
“哥……”绿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懊恼地想起身下也是空空如也。
绿萝凹凸有致的胴体犹如一尘不染的羊脂白玉映入眼帘,然而此时的蒋哲已经完全顾不上尴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轻的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然后细心的用毛巾将她的身体擦干。
绿萝娇俏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又不愿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只能任由着他帮忙。
“我送你去医院吧,伤到骨头就不好了,得拍个片看看。”
“不用的。”盖上被子后,绿萝终于觉得自然多了,“这才指指窗前书桌上的布袋子,”里面有瓶药酒,哥你帮我拿来一下。”
“好。”蒋哲取来药酒,却又不递给绿萝,“还是我帮你擦吧,伤到背后你自己够不着。”
还没等绿萝答应,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掀开被子将她翻了个身,温热的手掌缓缓在光洁的肌肤上揉搓着,火辣辣的药酒慢慢地渗透进皮肤内,一股子辛辣的药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蒋哲尽量在面上做出平静的模样,心中却早已经心猿意马,只觉得小腹一阵燥热,匆匆擦完药酒安顿好绿萝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再磨蹭下去,他非将那丫头就地正法不可!
绿萝那药酒也是神奇,才用了两次便基本可以正常行走,心下总觉得面对蒋哲有些不自然,这才悄悄地拎着行李一个人溜回了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