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小姐,奴婢今儿个找了春花,她听得小姐愿意将她妹子带进内院当差,当场就红了眼睛,直要给小姐磕头呢。”罢,得意一笑:“奴婢就了,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哪有人不乐意的?”
锦好眉头微微舒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陡然间放松的模样,透着一股子明媚的味道:“既然乐意,那我过两日,就去求着母亲,将她妹子调进我这院子当差。”
她隐约记得,前世姚氏发作了院子里的几个下人,却记不得是哪些下人,不过,因为春花是姚氏身边的大丫头,她倒是有些印象——前世的这一年,春花被姚氏配给了庄子上的一个管事。
因为当时她不爱理会这些闲事,所以不知道是哪个管事,更不知道,春花的婚配和姚氏小产有没有关系?
因为一时间,不能推断出往地上浇油,害的姚氏小产,伤了身子的人是谁?那么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而恰逢离开的春花,更是需要注意的对象——她时常在姚氏身边伺候,有的是下手的机会。
不过,现在听得春花愿意将自个儿的妹子,送到她院子当差,心下倒是放松了不少,在她处置那背主的丫头之后,春花应该知道她的手段,却还愿意将自个儿的妹子送来,这心里应该没鬼。
看来那内鬼另有其人!
她脑子闪过一张青春而明媚的脸,若不是春花,会是她吗?
摇了摇头,锦好不想让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当对一个人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你看她什么做什么都会像是别有用心的。
她可不想自己犯了这等错误,到时候反而放过了真正的凶手,只是心里却不敢掉以轻心:姚氏的安慰比起抓住那个别有用心的凶手,更来得重要。
却,锦冉挨了家法之后,却还冥顽不灵,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的错,只气得莫老夫人脑袋发胀,瞧着趴在自个儿软榻上的锦好,哭的肝肠寸断的,她是又气又怒:“你……你你……还有脸哭……”喉咙气得生疼,差点不出话来。
锦冉从来被莫老夫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从来老夫人对她都是和声细语的,今儿个居然让下人请了家法,打得她屁股开花,她只觉得,莫老夫人现在不疼她了,再加上自个儿推了王氏小产,不过,她可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若不是锦好那贱丫头胡搅蛮缠,她怎么会怒中失手,这一切,都是锦好的错,该受家法的是锦好,为何却要打到她的身上?
敢情,这位莫家公主觉得,她算计别人,别人最好不要反抗,乖乖儿的受着才是,否则都是别人的错。
莫老夫人见锦冉的哭声越来越大,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你还哭,你身为姐姐,却不做表率,传出这么些个事情来,你给我想想,若是你那丝帕,玉佩,书信的事情传出去,你自个儿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锦冉听到莫老夫人重提这些事情,越发哭的伤心:“祖母,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怎么就不信锦冉呢?”
越想越觉得委屈,这瞬间,就觉得这天下再没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想到那书信,玉佩,丝帕,明明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可是到最后却要她来担下这罪责,她脑子一时被委屈,冤枉,气愤填的满满地,憋在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祖母,你偏心,明明知道那些跟我无关,却还一个劲的跟着锦好那贱丫头冤枉我。祖母,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喜欢锦冉了,您是不是现在觉得锦好比锦冉好了,是不是?您厌弃锦冉了,对吗?”
莫老夫人被锦冉的一番话,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这么个不省事的,她忍不住厉声训斥起来:“哪个是贱丫头,你给我想清楚了,你们都是莫家的女儿,同根而生,体面是一体的。自古独木难成林,你们小姐妹几个,将来都会是彼此的助力。我这个做祖母的,是盼着你们和睦相处的。”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个人的力量和家族的力量相比,渺小得如同鸿毛之于泰山,而嫁出去的姐妹,会是凝聚另一个家族力量的强而有力的纽带,若是能相处融洽,那就是相得益彰。
家族间,从来都是对外一致,关起门来再恩怨,可是今儿个这大房做的委实过分了,居然想用王家那么个不成器的公子来坏二房的名声。
糊涂啊,若是二房的名声坏了,难不成大房就能得好了,心里头,第一次涌起了后悔,当初就不该让商贾之女进门,太小家子气,斤斤计较,手段难等大堂之雅。
锦冉正委屈的难受,见老夫人还什么和睦相处,自然抽抽噎噎,苦兮兮:“祖母,祖母……我讨厌她……讨厌她……”
莫锦好自小就是她的仇敌,这是她懂事后,王氏天天儿在她耳边念叨的。
小时候,她心里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孩子,莫锦好就能光明正大的是父亲的女儿,而她却是大房的女儿。
为什么,莫锦好的母亲,就是莫府正经的二夫人,而她的娘却是大房的夫人?
为什么,别人提起她的时候,都会用一种似有深意的声音强调:是莫府大房的二小姐!
那些别有深意,意有所指的话,小时候,她只是不解,可现在每一次她听了,面上都火燎火燎的疼。
她讨厌莫锦好,是莫锦好抢了她的父亲,抢了她的地位,莫锦好是她的仇人,她怎么能与仇人和睦相处呢?
莫老夫人何尝不知锦冉心里所想,所以往日里总觉得亏欠了锦冉的,由着她性子去,即使知道她欺负锦好,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可是今儿个,已经不是寻常小事,而是关系到莫家名声的大事,她却是不能在姑息下去了。
莫老夫人冷着一张黑脸,呵斥:“闭嘴,你给我闭嘴!我问你,我平日里是如何教授你闺学之道的,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等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脸面?你自个儿犯了那么大的错,还在这里鬼哭狼嚎,想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都知道你为何挨了家法的是不是?你可要想清楚了,知道之后,你会有什么下场?”
莫锦好想到那下场,倒也收敛了一些,却还是咬着唇,坚持已见:“祖母,我是冤枉的……那些东西不是我……”
莫老夫人冷冷道:“是不是你,重要吗?”
锦冉一哽,答不出话来:其实是不是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丝帕确实是她的,那玉佩也是她的,那书信的笔迹也是与她相近,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方。
这些足以败坏了她的闺名,若不是莫老夫人有心偏袒,以今日的情形,锦冉不是与王家定下亲事,就是送去家庙,绞了发做姑子,若是个有志气的,更是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全了莫家的门风。
锦冉到底不甘心,如此被算计,咬唇:“是贱丫头陷害我,祖母明鉴!”
莫老夫人也不是个糊涂蛋,她自然明白今儿个大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要想到王氏竟然狠毒如此,居然对自个儿的侄女下毒手,就恨不得一封休书,将她休出门去,只是,大房的两个孙子还要科考出仕,而锦冉也要结亲,才不得不打落牙齿咽下去,只是心里却真的恼了王氏。
不过,至于二房的反击战,却没有怀疑到锦好的身上,当然姚氏那么个性子,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认为这是姚家大夫人金氏的主意。
只要一想到,家里这么些丢人现眼的事情,都被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这让莫老夫人一辈子要强的人可怎么忍得下。
再听锦冉口口声声贱丫头,贱丫头的,这回是彻底被惹怒了起来,指着锦冉,怒喝:“你给我闭嘴,我了,什么贱丫头,那是你妹妹,与你一样,是我们莫家的孙女,嫡亲的五妹妹,你如此辱骂她,眼里还有我,还有莫家的祖宗吗?我看都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娇宠了,才养出你这么个没规矩的浑人来。”
莫老夫人有些心灰意冷:“我看你父亲的决定是对的,你这样子,还是好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反省,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不迟。”
这一下子,锦冉给震住了,莫老夫人这是要禁她的足啊,不由得眼泪如雨,哭的惊天动地,哽咽难语:“祖母,祖母,我不要呆在院子里,我要留在祖母身边……”
莫老夫人这次却铁了心,给她以教训,只是盯着她的双眼道:“等你想明白了,再到我院子里来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嬷嬷:“将二小姐送回自个儿的院子,吩咐院子里的下人,这些日子二小姐身上有伤,就莫要到处乱走。”
心里到底有些不舍,遂又加了一句:“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差错,就都打发出去。”
这些年大房和二房,三房的明争暗斗,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没闹得太过分,她也懒得理会,只是这次居然舀莫家女儿的名声做文章,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了——王氏是该受点教训了。
到了这时,莫老夫人还在为锦冉开脱,认为那脑子糊涂,想出危害莫家女儿名声这样恶毒的计策,定然是王氏一人所为,她这纯洁如栀子花的宝贝孙女肯定是蒙在鼓里的。
锦冉被莫老夫人的冷冽地气势给吓到了,知道莫老夫人今儿个动真格的了,不由得哭声一歇,似是不敢相信莫老夫人会如此对她,直到被抬出莫老夫人的院子,才回过味来,哭的那叫一个风云色变,一个劲求着莫老夫人饶了她。
只可惜守在她身边的是顾嬷嬷,而不是一直宠她如珠的莫老夫人。
过了锦冉,再那小产而晕厥过去的王氏,她醒来听自个儿小产了,差点再次晕厥了过去,还是她身边的丫头琴儿起锦冉的现在境况,才激起她一腔的母爱之心——她心里是不怪锦冉的,这孩子不过是吓到了,真正该死的是二房那个妖孽,是三房那个贱人。
她知道锦冉被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禁足之后,忙撑着羸弱的身体,去求见莫老夫人,但一向对她颇为宽厚的莫老夫人却还是第一次不给她面子,拒绝见她,王氏心里慌了,忙跪在莫老夫人的房门口,指望能用苦肉计打动莫老夫人。
谁知道,莫老夫人今儿个是彻底怒了,只是透着窗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冷笑:“她这是做什么?逼我这个婆母吗?爱跪,跪去,我倒要看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她心里恼怒王氏,自然不待见她,存心想给她点苦头吃。
这么一跪,就跪了两个时辰,这可是春寒,而王氏却是个刚刚小产的,这双膝落地之处,这么跪下来,只觉得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整个人如同坠落在冰窖之内,除了冷,就是寒。
跪在地上的王氏,已经将莫老夫人骂的连只狗都不如,但是面上却是一副甘心受罚的模样。
还是莫老夫人身边的顾嬷嬷瞧着这情形有些不对,小声地对莫老夫人:“老夫人,老奴瞧着大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对,若是在咱们院子晕了,还是怎么的,这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老夫人一辈子积累下来的贤名?”
莫老夫人瞧着跪在那里的王氏一眼,整个人不停的颤抖,但额头,鼻尖处却又有黄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心里有些赞同顾嬷嬷的意思,嘴里却不服软,非要刺上一刺:“传我话,大夫人刚刚小产,让她起身吧!回去好生躺着休养,不该操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最好别在拖着一个病弱的身子,到处乱晃,看得人心也乱。”
此刻的莫老夫人,将莫锦冉的不长进都怪在了王氏的身上,若不是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在一旁捣乱,她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王氏吃了一顿闭门羹后,心里也悟出些道理来了,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一个大跟头,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惨痛的失败教训也让她静心的总结了一下经验,自己小瞧了二房那对母女,只怕都是狠角色,这些年不过是扮猪吃虎,也错估了三房的心机,原以为三房是想着二房倒霉的,谁知这两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王氏运用起她出生商贾之家,有些小聪明的脑袋。最后得出结论,不管莫家的情况如何变化,但掌舵的人却是莫老夫人,只要能哄得莫老夫人高兴,这事情就好办了。
但,现在比较棘手的事情,就是莫老夫人现在明显的厌弃了她,而锦冉似乎也惹怒了莫老夫人,这是绝对不行的,没了这尊大佛罩着她们母女,还怎么在莫家呼风唤雨。
因而,王氏不顾自己刚刚小产的身子,又去了锦冉的院子,虽是禁足了,可也没不让人看她。
锦冉正趴在床上掉金豆子伤心呢,见到王氏过来,忙跑了过去,拉着王氏的手,一个劲的痛哭:“母亲,我痛,我痛,我好痛,祖母不喜欢我了,她让人对我用家法,母亲……你去求求祖母,让她饶了我!”自始自终,想得都是自己,根本就没想到王氏的身体怎么样?怎么不在床上休养?
王氏心里有些泛酸,她没想到,锦冉口口声声想到的,提到的都是她自己,半点也没有想到她这个母亲,还有那个无缘的孩子。
不过,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受了家法,也不舍得训斥,只是让她噤声:“胡八道,你祖母最疼的人就是你,不可误解了你祖母的一旁心意,她肯教你,是你的福气。”
因为刚刚小产,身子还有些虚弱,她就走到一旁自坐了下来,喘了一口气道:“你让我跟你祖母求情,可是我刚刚去求她,她连面都不肯露,我如何去求情?看来,我去求情这条路是行不通了,现如今,也只有靠你自己了。”
锦冉听道这里,就抽抽噎噎,哭了起来:“靠我自己?怎么靠,祖母的心里已经不喜欢我,喜欢锦好那个贱丫头了,再了,我现在这样子,连下床走路都成问题,我怎么去给自己求情?”
想了想,又埋怨起王氏:“都是母亲办事不力,才害得我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王氏心里又是一酸,自己忙来忙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几个孩子吗?居然还埋怨上她了,也不想想,昨儿个是谁推她,让她失了腹中的胎儿。
却也知道锦冉的性子,你越是教训,她越是胡搅蛮缠,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掩下心头的苦涩,劝道:“你可以通过书信的方式给你自己求情,你那一手小楷,最得你祖母喜欢,每年的佛经都是你蘀你祖母抄录的,你一向做得好,也能唤起你祖母记得你的好。”
锦冉去有些犯了傻,僵着脖子,不肯:“明明是二房和三房联合起来反算我们,凭什么我就要受祖母的家法,她们却好好儿的。”
王氏怜惜摸了摸锦冉的头:“你个傻孩子,你也她们是反算计我们,毕竟是我们出手在先。我们能看出来,是被反算计的,你祖母一辈子的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顿了顿:“等你见到你祖母后,就你知道错了,以后愿意和二房,三房妹妹和睦相处。”
锦冉却道:“我不,我讨厌那两个贱丫头,如何跟他们和睦相处?”
王氏道:“你个傻孩子,我让你这么,也不是让你以后这么做,不就是这么一吗,能挽回你祖母的心,今后风风光光地做莫府的二小姐,多好的事情。难不成,你真的想一直被禁足在院子里,受人嘲笑,看着那两个贱丫头在外头逍遥自在吗?”
提起仇敌,锦冉当然不肯,咬牙切齿:“我不要,坚决不要,凭什么我在这里受苦,她们却要在外面逍遥自在。只是,这主意能行吗?我今儿个才惹恼了祖母,她会不会不肯看我的信啊?”
王氏连忙给锦冉打气:“不可能的,你祖母一向疼你,这么些年了,这府里,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哪一个有你在你祖母面前体面,就是你那一兄一弟,不还是排在你后面。她疼你这么些年了,一时半刻,还改不了心意,今儿个怕是气了你,才不得不对你用了家法,只要你放下身段,上几句好话,你祖母当然是会谅解你的。”
她拍了拍锦好的头:“锦冉,你一向是个聪慧的,知道取舍二字,等明儿个你祖母再派顾嬷嬷过来的时候,你就叫痛,吃不下饭,到时候,你祖母知道你吃不下饭,定然会亲自来看你,那样,你就先认错一番,这样一来,你祖母定然心软,包管不再气你,你还是她手心里的宝。”
锦冉因为昨儿个事情,对王氏的信心打了折扣,听到这里,狐疑的抬眸看她:“真的吗?这样就能让祖母消气,重新疼爱我吗?”
王氏点头:“当然。”
锦冉这才点头:“那好吧,我听母亲的话照做。”
王氏不放心,又细细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去,只是到了自个儿的院子,腹中又是一阵一阵的疼,下身的那血,出得更凶,屋里的丫头画儿,赶忙着请了安大夫过来,却道是寒气入骨,只怕这是伤了身子,当下开了几副中药,让房里的丫头煎着给王氏用。
王氏听了是寒气入骨,心里越发的埋怨莫老夫人,定然是在她院子跪着的时候,着了凉,心思放在了怨恨上,却错过了安大夫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小产伤身,再加上寒气入骨,只怕这大夫人想要再有身子,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随即,又想到,这大夫人儿女双全,即使不能再有身子,也不必太过在意,所以很是含蓄隐晦的意有所指了几句,只听得王氏心肝儿缩成一团的疼:她商贾之女能入莫家的门,一方面是因为二老爷肩挑两房的道理,而另一方面,就是慈云庵的师太曾经为她批命,她命中多子,可是现在,却……
她心里怎么能不怨!
在王氏的心里,自己才是莫家的长子嫡媳,莫老夫人应该事事以她为先才是,就算不自己占着一个长房的名分,就二老爷这边,那也是她是正房,姚氏是偏房,毕竟莫家长子长女,那都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那姚氏这些年除了生下一个赔钱货,还有什么。
现在姚氏肚皮子有了动静,却将她当宝,还不知道生出个啥出来呢?
这个老糊涂,竟然这般长幼不分,嫡庶不分,真是气煞人了。
敢情,在王氏的心里,她才是二老爷正房妻子,而姚氏不过是个偏房,充其量也只是个贵妾,而锦好更是个庶出的,上不了台面的。
人,一旦有了执念,自个儿做什么都不觉得过分了。
而,王氏离开之后,锦冉就强撑着身子,写了一封文采并茂,言辞恳切的书信送了老夫人书中,只看得莫老夫人眼眶发红,心里已经原谅了锦冉三分,却还强自忍着,没当即过来看她。
翌日,顾嬷嬷来锦冉的院子,锦冉果真如王氏所言,一个劲的叫痛,浑身还抽搐不已。
顾嬷嬷不由得大惊,忙禀告了莫老夫人,莫老夫人也心惊不已,慌忙过来了锦冉的院子,握着她的小手,心疼的眼泪一个劲的落。
不一刻,锦冉身体就不再抽搐了,人也幽幽醒来,一见莫老夫人如同见到了什么似的,一把就搂住了莫老夫人的脖子,哀哀的大哭起来:“祖母,祖母……您可来了,锦冉,锦冉想死您了……”哭的如同八百年没见一样,手下更是搂得紧紧的。
嘴里更是什么好听,捡什么:“我只是嫉妒五妹妹,最近祖母越发的喜欢五妹妹,我嫉妒,我担心以后祖母不再喜欢我,这才做错了事情。祖母,你是知道我的,从小就养在您的身边,就和您亲,最害怕你喜欢别人,不喜欢我,所以我急才……犯浑……祖母,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莫老夫人原本见锦冉这凄惨的样子,心就更软了,再被这么些好话一糊弄,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尤其是那句,我只和祖母亲,更是听了心里就跟喝了蜂蜜一般,立刻双手也搂着锦冉,安慰道:“我的傻锦冉,祖母的小心肝,你这是要疼死祖母啊!你也不想想,你是祖母的亲孙女,是祖母一手拉扯大的,我就是再不喜欢谁,也不会不喜欢你,你想想,这些年来,这莫府的少爷,小姐哪个能越你一头啊!这些个少爷,小姐,只有你是祖母的眼珠子,祖母最疼一直都是你啊!”
祖孙二人,你来我往,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热泪满眶,原本要被禁足的锦冉,当即还被莫老夫人带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是要亲自照料。
一时,上药,喂药,都是莫老夫人亲自上手,而锦冉也用万千甜言蜜语回敬,刹那间,莫老夫人院子的套间,整个氛围是和煦如春。
老夫人的院子是春风又鸀江南岸,锦好的院子也是风平浪静。
锦好喝了红枣美容茶后,照旧午睡,睡醒了之后,还到了书房写了几张大字,一直等到感觉手腕发酸,这才歇了会,然后还好心情的绣了会儿刺绣,是要给姚氏腹中的孩子做双虎头小鞋子。
正戳了几针,雪兰进来了,附在锦好的耳边了几句,锦好缓缓的停下手中刺绣的动作,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我知道了,你等会儿再去一趟老夫人的院子见见顾嬷嬷。”锦好又细细交代了雪兰一番。
雪兰仔细的记下来,等到锦好完了,她才愤愤不平地道:“小姐,您不知道,老夫人现在可恼着呢,又是怪掌家法的下人手重,又是怪身边的丫头没眼色,就是顾嬷嬷都给怨上了,顾嬷嬷当时也不知道劝上一劝。”没的是,自家小姐也被莫老夫人怨着呢,小姐咄咄逼人,哪有一点骨肉血亲的样子?
锦好放下手中的针线:“只怕,我这个罪魁祸首更是被怨上了吧?”眼底细细含着几缕冰棱。
雪兰暗自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心弥补,忙换了话题:“小姐,奴婢听得老夫人院子里的姐姐们,昨儿个大夫人求见老夫人,在门口跪了两个时辰,老夫人都没肯见她,看来这一次老夫人是彻底厌弃了大夫人了,没了大夫人撑腰,二小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值得我们花这么多功夫吗?”
锦好摇头:“大夫人那边,还是要注意些,不可掉以轻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夫人这些年管理着莫家的中观,这莫家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向着她的,而她又是个能屈能伸的,向来会讨老夫人的欢心,若是小看了她,只怕最后倒霉吃亏的会是我们。至于,二小姐,更是不能小看,别忘了有时候亲近之人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我们的想法。而,二小姐至于老夫人就是那个最亲近的人。”
她忽然抬头看向雪兰,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酷:“雪兰,你给我记住,在你不能确认对手已经完全彻底的被你击败,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千万不要松懈,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定要再接再厉,给对方致命一击,打的他半点反击之力都没有。”她眼底的冰棱渐渐扩散开来:“最好打得他灰飞烟灭,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些话,是她在死前才想明白的,这个世间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而她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领会这些,好在,她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世,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欠她的,她半分不差的讨回来。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声音如同自语一般,轻盈而飘忽:“记住,我们不要给自己轻易树敌,但是,若是敌对的关系已经确立下来,而对方也知晓我们的存在,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尽法子,将这个能够在以后日子里令我们产生新的危机的根源彻底扼杀干净,绝对不会给她任何的机会来害我们。”
雪兰闻言,浑身一冷,打了一个寒颤,惊讶:“小姐,你……”
锦好听得雪兰声音里的异样,想是自己的森冷的语气吓着她了,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抬头朝着雪兰笑了笑:“这可是小姐从书里看到的,不藏私的告诉你,你可要记下来,莫要忘了,这些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智慧。”亲近如雪兰,也有她不想让雪兰知晓的事情。
雪兰这才放心,脸色渐渐自在:“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心里却唏嘘了一下:刚刚的小姐,真的令人害怕,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像是镶嵌了一层寒冰,冷酷森寒。
锦好走到椅子旁,落座:“大夫人失了势,祖母有了前车之鉴,定然不肯再将管家的权利放给下面的媳妇,必定是收拢在自己的手里,只是到底上了年纪,精力不够,到时候,身边真是需要用人,你告诉顾嬷嬷照着我的话去做,定然能让祖母彻底恼了二小姐,从而迁怒大夫人,将她手中的管家之权夺了,而顾嬷嬷就可以借此上位。”
顾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第一红人,当年可是在后院横着走的,可是大夫人执掌后院后,却断了她不少的财路,这些年没少结怨。
“若是顾嬷嬷能借此上位,想来咱们二房的日子要好多了。”雪兰闻言,兴高采烈的道:大夫人这些年掌管后院,明面上从来不会对付二房,只是软刀子没少捅。
锦好闻言,随口道:“也许会吧!”
死过一次的她,早已经学会不将自己的人生期望在别人的善心上,或许一开始顾嬷嬷会感念她的帮忙,会对二房好一些,可是长久下去,就是再深的感激都会耗尽,何况顾嬷嬷又不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在顾嬷嬷的心里,她忠心的主子,一向只有老夫人一人,谁又能保证,顾嬷嬷的心会一直偏着她。
现在的她和顾嬷嬷不过是因为有着王氏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彼此互惠互利罢了。
不管什么时候,日子总是要靠着着自己慢慢的经营,才会越过越好,她早已经学会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锦好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若是前世,她也能明白这个道理,那或许就不会落得那样……
“好了,你去吧,我一个人歇一会,静一静。”锦好起身,舀着那本《天朝地志》看了起来,雪兰看出锦好的情绪不是太好,又不知道怎么劝慰,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雪兰寻了顾嬷嬷,将锦好交代的话,一字不漏的给了顾嬷嬷,待雪兰走了之后,顾嬷嬷就回了老夫人身边伺候。
“……大夫人可真是爱女心切,自个儿才刚刚小产,就拖着病弱的身子去看了二小姐,母女二人眼泪鼻涕的哭了许久,待了一个下午。”顾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莫老夫人一眼,见她神色不明,继续道:“这不,到底是母女情深,大夫人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就倒下了,请了安大夫来,用了药才算是清净下来,而二小姐也是,大夫人走了之后,这叫开始吩咐下人备好笔墨,写信。这不,写了这信之后,就开始叫痛,吃不下饭了。都母女连心,大夫人和二小姐可真应了这句话了。”
顾嬷嬷似是羡慕的道:“老夫人,老奴福薄,就只生了那么一个儿子,没福气生个贴心的女儿,还是老夫人有福,儿女双全,还都孝顺的很,这不,五姑奶奶隔三差五的,让人送些特产,皮毛来,可真是将您放在心坎上。”
莫老夫人想到那个孝顺的小女儿,笑道:“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就怕我委屈了自己,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送。”
只是心里还琢磨着顾嬷嬷刚刚不经意出来的那句话:大夫人走后,二小姐就开始吩咐下人备好笔墨……写信……写了这信之后……开始叫痛,吃不下饭……
这些东西,怎么越听,越像是有预谋的啊!
怎么这么巧,王氏离开之后,锦冉就想通了,就给她写信道歉了。
若是这事情没鬼,莫老夫人还真的无法相信。
按照老夫人对王氏的了解,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肯定是在她这里吃了闭门羹,这才将主意打到锦好的身上,让这丫头用苦肉计来哄骗她。
想到,锦好的那话,什么祖孙最亲,这明明就是假话,她那小女儿当年也是在太夫人跟前养大的,但在心里最亲的还不是她这个十月怀胎的娘亲,背着太夫人没少给她支招。
只是,这老顾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莫老夫人抬起一双犀利的眸光看向顾嬷嬷,只见她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着没用女儿的苦楚:什么想几句知心话,都没对象,还,她家那儿子,是娶了老婆忘了娘,也不像二老爷,三老爷这般孝顺。
她们主仆了许多年,时常谈这些家长里短的,也不算越轨。
莫老夫人瞧着顾嬷嬷自在的模样,暗笑自己疑心生暗鬼,这顾嬷嬷跟着她这么些年了,虽小心思有些,但是对她却是忠心耿耿的。
倒是王氏,她原以为是个好的,谁知道却是个包藏祸心的,看来是不能在姑息养奸了。
而,顾嬷嬷却因为莫老夫人的那一眼,后背生生地被冷汗打湿了,好在春天要捂,她穿的不算少,不会露出马脚。
顾嬷嬷眼角瞧见莫老夫人眼底的阴霾,也不敢再多言,反而话题一转,继续起莫老夫人的小女儿五姑奶奶:“奴婢这辈子,还没见过谁像五姑奶奶这般孝顺的,上次孝敬老夫人那翡翠玉镯,那成色……”顾嬷嬷啧啧的两声:“奴婢差点看直了眼了。”
莫老夫人想到小女儿送得那非常玉镯,心里欢畅了许多:“也是她婆家厚实,否则那经得起这般搬的。”好笑的瞥了顾嬷嬷一眼:“你可真是个眼皮浅的,这么些年,跟着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居然一个翡翠镯子,就将你看直了眼。”
顾嬷嬷憨憨的一笑“那是因为那翡翠玉镯子是咱们五姑奶奶送的,老怒才觉得稀罕,要咱们五姑奶奶一看就是个有福的,进门就添了个大胖小子,也难怪那公公婆婆捧在手心里疼,姑爷也是知冷知热的,小少爷是个伶俐的,日后不知道这福分还要多大呢。”顾嬷嬷嘴里着奉承的话,心里却道:要是她儿媳有这么个大方的母亲,她也会让她儿媳时常送东西回去的,毕竟以一换二,这可是实打实的好生意。
做娘的,最爱听的就是自家的儿女被人夸赞,比夸自个儿还来的高兴,莫老夫人被顾嬷嬷勾起了谈话的兴致,就开始细数起五姑奶奶曾经丰功伟绩——自然都是五姑奶奶是怎么贴心,怎么孝顺的。
主仆二人又好好感念了一下五姑奶奶的孝顺贴心,直到莫老夫人脸色露出些许的疲惫,顾嬷嬷伺候她上了软榻小憩,这才退了下去。
而,莫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女儿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不错。
心里越发疑心锦冉是听了王氏的话,这才示弱认错,这样,起身之后,对锦冉那热乎劲儿就散了不少,那汤药也不再亲自喂了。
而,锦冉也是个机灵的,瞧着莫老夫人神色不对,却只得更加卖力的撒娇卖乖,这般做作,落在莫老夫人的眼里,就愈发的怀疑,对锦冉也就越发的疏离。
顾嬷嬷将这一切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心里却暗自心惊,看来这些年她们这对老主仆真是看走了眼——二房的那位五小姐才真正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自个儿是锦好的盟友,否则只怕被这位看似天真,实则最是工于心计的五小姐算计了,还一心为她数钱呢。
顾嬷嬷愈发肯定这位五小姐,日后定然有大作为,大前程,她这个奴才还是敬着点,帮衬着点的好——不为了自己,就当为了她的儿子,孙子找个好靠山。
而,一直等候锦好出招的三夫人张氏,却见莫家一派风平浪静,有些狐疑的问着棋儿:“你确信,你将东西交给五小姐的时候,没人发现?”
棋儿摇头:“奴婢当时是藏在匣子下面交给五小姐的,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那就怪了。”张是自言自语:“论时间,是该出手了啊!”
张氏焦急等待之际,锦好正得了顾嬷嬷传来的讯息,淡淡的看向云燕:“明儿个,让虎子兄妹动手。”时机已经成熟。
云燕闻言一喜:“奴婢这就去安排!”
g.xx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