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再次发起进攻,却仍然遭受到两只手枪的还击。日军中队长自信的认为对手并无人撤离,不慌不忙的撤回步兵,下令再次集中掷弹筒和手雷攻击。
这一轮攻击之后,枪声便彻底消失。
日军中队长来到近前才发现武强被炸到山坡下一动不动,便命人下去查看情况。
两名士兵来到山坡上,看到武强已遍体鳞伤,几乎不可能还活着。只是踢了两脚,见没有任何反应,便认定对手已经死亡。
日军中队长在阻击点再没见到其它尸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当他寻找线索时,无意中看见了掉落在原地的战刀。
他立刻就认出这是天皇所赐战刀,兴奋不已。至少缴获了这把战刀,能挽回日军的部分荣誉,是难得的功绩,必会受到嘉奖。
还没有兑现的功绩冲昏了他的头脑,根本不考虑见好就收的问题,而是想着如何去追求完美。因此,本应该可以撤离的他,却下令继续向北追击。
……
汗流夹背的安静,气喘吁吁的背着石峰来到一个大山坡下。而翻过这座山就是****的防区,胜利就在眼前。
几乎早已筋疲力尽,再无力直接将石峰背上山顶。但她很清楚,不仅石峰的伤势不能继续耽误,而且武强生死不明。一旦日军追上来,以自己缓慢的速度根本无法摆脱。
于是她缓了口气,背起石峰用跪姿竭尽全力向山顶爬去。
……
就在安静即将爬上山顶的时,日军追到了山坡下。
此时她已再无一丝反击的能力,仅爬行一步都艰难无比。且她已无一枪一弹,更没有能力立刻把石峰隐藏起来。
日军发现目标后,见安静并没有开枪还击,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经弹尽粮绝。
日军中队长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女兵,更加兴奋不已,下令务必活捉。
……
日军慢慢的一步步向安静逼近,安静看着身边的石峰,眼泪悄悄的落了下来:“斧子,对不起!我已经尽了全力,就差一步翻过山就能脱险了!就差一步!……”
……
安静稳了稳心绪,望了望突击队引开日军的方向:“但愿你们都能突围出去,我和斧子先走一步了!程志,有缘来生再续!”
她擦了擦眼泪,慢慢的摸向了那条特制腰带,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只待日军近至爆炸范围。
……
千均一发之际,日军身后突然大乱,突击队率先赶到。程志端着机枪一马当先杀向日军。
日军惊慌之余发现对方人数不多,迅速调整队形反击。
此时的中队长仍然处于极度兴奋之中,认为完全有能力歼灭这一小股****。
可他在战斗中也立刻发觉对方就是向西突围的那一小股****,这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为时已晚,双方斗得难解难分,谁都无法撤出战斗。
激战之中,程志发现了中队长手里拿着武强的那把战刀,不由得心头一沉。
他知道这是武强的心爱之物,哪怕仅仅是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人在刀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常理。现在这把刀落在敌人的手中,就将意味着武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程志看到这一幕,疯狂的喊一了声:“老狼!给我干掉那个混蛋!”
此时韩水生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不再狙杀其它目标,迅速隐藏,变换射击位置,寻找机会。
正在这时,那名少校带着一个连赶到。韩水生随之一枪把中队长的脑袋打开了花,日军当即溃乱。
日军的这个小队,之前参与了和第四旅的大战,又参与了围攻突击队的反击,马不停蹄的又对安静一行实施追击。到了现在,他们不仅人困马乏战斗力下降,且弹药不足,又失去了指挥,全军覆没的恶运已不可避免。
日军中队长没想到这把战刀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没想到自己好大喜功的虚荣心葬送了一切。
……
围歼日军的大局已定,零星的战斗还没结束,程志就飞奔至安静身旁。
他见安静并无大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安静见到程志非常激动,一把抱往他久久不放手:“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
程志非常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斧子怎么样了?”
安静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存在,这才放开手缓解了一下情绪:“至少现在还活着,但要快点救治!”
“那豹子呢?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安静如梦初醒:“豹子!你们赶过来没见到豹了吗!”
程志指了一下来的方向:“我们是按方位抄近路,斜插过来的,没有见到豹子!”
“……坏了!快!我带你们去救他!”安静说着猛的往起一站,却险些摔倒,被程志及时扶住。
这时程志才注意到,安静军裤的膝盖位置早已被完全磨破,双膝血肉模糊。
此情此景让程志的鼻子阵阵发酸:“快,先包扎好再说!”
“这点皮外伤没什么,我的腿废不了!快!去救豹子!”
虽然程志也十分焦急,但还是理性的问了一句:“那斧子怎么办?”
“斧子虽然伤的很重,但急救并不复杂,任何一个军医都能做得到。现在只要派人及时把他送回去医治,他就能活命!”
程志听罢立刻跑到带队的少校面前:“兄弟,现在还不是我道谢的时候,我的这个弟兄麻烦你派人马上把他送回去!”
“没问题!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要不是你们在敌后这么一闹,我们旅都可能全军覆没!把这个弟兄交给我,你放心好了!”少校随即一招手,几名医务兵带着担架跑了过来。
程志还是有些不放心:“豆子,前后的情况你都清楚,你跟着他们去,斧子就交给你了!”
“是!”
安静向前一迈步,双膝的巨疼险些又让她摔倒,再次被程志及时扶住。
平时寡言少语的韩水生说了一句:“这样不行,我来背你。”
文博立刻否定:“救人如救火,这样太耽误时间了!如果之前我们人手够,有时间做担架,也用着背着斧子走!”
不等程志再说什么,少校立刻接过了话:“我这的担架不止一副!”
程志没再多说什么,和韩水生一前一后抬起担架,文博立刻把安静扶坐在担架上。
安静指着自己来的方向:“快!这边!”
程志和韩水生撒脚如飞,疾驰而去。
少校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我派几个弟兄跟着你们吧!”
程志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狂奔。
文博紧随其后,匆忙回头冲少校一抱拳:“谢了,兄弟!”
……
程志一行奔到事发地点,却不见武强的踪影。
安静顿时傻了眼,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豹子!你在哪!死豹子,你给我出来!我们来救你了!你没死就给我出来!你不能死!”
程志什么也没说,紧皱眉头做了个分散搜索的手势。
擅长追寻猎物的韩水生,根据现场的战斗痕迹,很快发现了山坡下的武强。
……
程志拼命的呼喊着他,而遍体鳞伤的武强没有一点反应。
安静立刻检测武强的脉搏和呼吸,但却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安静傻傻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武强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安静的神态,程志意识到武强应该已经殉国,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韩水生默默看着武强:“兄弟,你是好样的!”
文博轻轻的拍了拍安静的肩膀:“豹子的确是好样的!节哀顺便,不要太……”
“不!”安静突然象发疯一样推开文博:“他没死!他还没死!”
文博抓住她的一条胳膊:“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
安静猛的甩开文博,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闭嘴!豹子没有死!”安静从未对文博这样无礼。
大家都很清楚,此时疯狂的安静,除了程志没有人能约束得了,而程志却默不作声。
安静显得有些神情恍惚,从背包里取出急救针药自言自语:“不,豹子他还没死!我要救他,一定要救活他!”她说着便要给武强注射强心剂。
文博仍然打算劝阻,却被韩水生拦住,冲他摇了摇头:“她是军医,这是她应该做的最后一件事。”
文博觉得有道理,或许这样能让安静的心理好受一些,便不再劝阻。
……
安静注射完强心剂之后,又用一只手垫在武强的胸上,另一只手用力捶打,但仍然无济于事。
她捶打数次后,自言自语:“对了,还有弹片没取来呢!得取弹片!”
随后安静又从背包里取出手术刀,开始取武强前胸的弹片。
文博不忍心再看下去,把头转向一边。
……
就在安静取出这枚弹片后,打算继续取下一枚弹片时,韩水生突然阻止了她:“等等,刚才他右手的食指动了一下。”
韩水生的声音不大,但却如惊雷一般。在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被凝结了。
文博慢慢转过头问韩水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确定没看错!”
韩水生十分淡定的说:“就是蚂蚁我也不会看走眼。”
安静再次发傻,直愣愣的看着武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志慢慢的蹲下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如果老狼能看走眼,咱们这里就没人能看准了!淡定!淡定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记着,你面对的不是豹子,而是一名需要你救治的伤员!”
程志话语让安静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她立刻重新检测了一次武强的呼吸和脉搏,还是没有反应。她又认真看了一遍武强身上其它弹片的位置,仔细的想了想对程志说:“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没法进行彻底检查!”
“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把豹子送回……”
“不行!假设他现在没死,按伤势来看,就是飞到后方医院也根本来不及!”
“那你说怎么办!”
“……我没遇到过这样的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志略沉了一下:“你听着,现在可以说豹子已经死了。既然已经死了,无论你怎么做都不是错,对吧!”
“这……!”
“就象刚才一样,放开手脚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安静显得很内疚:“可刚才我只是……”
文博立刻插话:“好了,咱们现在不管刚才的事,当务之急是凭你的本事去做接下来该做的事!当初你给小云做手术的时候,不也没遇到过那样的实例吗!”
安静再次看了一遍武强各处的伤势,认真的想了想:“豹子的情况应该是……我不能确定!”
程志一摆手:“少说多做!”
安静下定决心:“大家一起动手,先帮我把其它的伤口都包扎一下。”
随后安静又让大家把武强翻过身来,顺着山坡头向下俯卧在地上。又让程志和韩水生把武强的头和肩略微扶起,以减缓前胸的压力和呼吸道的通畅。她又在武强的背后确定了一下位置,对文博说:“你照这个位置,由着劲连续多拍几下。”
“啊?让我拍?这万一……”
“哪那么多啰嗦!团长和老狼的力气大,我的力气又小,只有你力气的大小合适!”
“……这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据他的伤势做出的不确定主观判断!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好吧!”文博调整了一下状态,连拍了两掌,武强还是没有反应。
安静冲他一瞪眼:“你没吃饭呢!你就算饿三天也不至这么点劲吧!”
文博又加大力度拍了第三掌,武强随之猛咳了一下,口鼻同时呛出一口淤血。
安静紧接着让程志把武强翻过身来,放在平坦的地方躺好,再次检测呼吸和脉搏。检测之后喜极而泣:“他没事了!”
程志见武强仍然人事不省,便提出疑问:“可他怎么还是这样!”
“他有心跳和呼吸了!”
韩水生立刻摸了一下武强的脉搏,又用手指试了一下呼吸,冲程志点了点头。
程志急切的问题安静:“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把其它的弹片也马上取出来?”
“不行!有一枚弹片离动脉很近,一旦出错就会致命。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这样的光照条件根本不行,必须要有合格的手术环境!现在我们只是暂时把他拖住在鬼门关,但还是要及时送回去手术才能救回他这条命!”
“来得及吗!”
“至少按现在的情况,应该能坚持到今晚零点。在这个时间段之内,我们有能力赶回去!”
文博立刻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呛出一口血就活过来呢?”
韩水生把担架一头递给他:“在阎王那抢回这点时间不容易,少说多做。”
大家轻轻把武强放在担架上,韩水生在前,程志正要在后面抬,文博接了过来,冲他向安静那里使了个眼色:“她的腿上还有伤,你去照顾她吧,我和老狼抬担架!”
程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文博说的问题,他们抬安静过来,只有一副担架。
这时安静忍着疼,咬牙站了起来,打算立刻跟着走。
程志马上扶住她:“既然豹子有救了,你就不用再着急了!”
“不行!虽然他和斧子都伤的不轻,但他们伤的位置不同。豹子的这个伤,不是一般军医就能做的手术,必须我来!豹子现在只捡回了半条命,一旦手术出了问题,就前功尽弃了!”
程志认真的看了看安静:“我来背你!”
虽然程志不只一次背过她,但这次的语气却非常真诚,甚至说程志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安静说过话。
安静惊诧不已,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知如何是好。
程志见状没再说什么,不等安静有任何反应,就仍以类似过肩摔的动作将她背了起来,跟在担架后面。
前后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内,安静的内心世界又一次如同骤起骤落的巨浪一般。
她伏在程志的背上,看着无比美丽的夕阳轻轻的说了一句:“共赴夕阳,此生无悔!”
程志的心绪很低落,似乎没有听到,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安静也没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靠在程志的背上。
……
当晚九时许,程志一行终于赶到了****防区就近的一个医疗点。
当程志把安静轻轻的放在椅子上,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幸福的睡在了自己的背上。
程志慢慢走开几步,叫来军医寻问武强的情况。
军医没有注意到睡着的安静,外加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略大了一些:“程团长,这位弟兄伤的不轻,要尽快动手术。可是他伤的这个位置,需要更高的医术才行。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整个战区,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这样的手术,所以这位弟兄恐怕凶多吉少!”
“这你放心,我这有最优秀的军医!伤员还能维持多久?”
“既然有最好的军医,那还等什么!他最多也就能撑两三个小时了,还是尽快手术吧!”
程志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安静:“她累坏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吧!”
“可是……”
正在这时,安静猛然醒来,象一名指挥官下达命令一样:“一分种都不能再拖延!马上准备手术!给我拿一套手术服来,我来主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