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剑刃般的杀意直刺心扉,白宇丝毫无惧,挺拔的身姿不动如山,
猛地抬起头颅,与黑衣人冷冷相看,一瞬,两瞬,
白宇的淡蓝色冰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似乎对视稍久就会沦陷其中,不明所以,连黑衣人也不例外。
“老妪活了这么多载,从未见过如此怪事,并非幻术,却能摄人心魄,阴冷的触觉似真又似假,奇哉!”
转而露出虔诚的面容,
“不过若你当老妪只有如此实力,那就大错特错了,纥蔓雪纹的底蕴可不是你们年轻一代人所能理会的。”
说罢,口中吟唱起古怪咒语,轻盈悦耳如清溪流淌,白宇不甚了解,却能深入其境,
箫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
极目远眺,箫笙一气,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似拂过深邃悠然的长空,徒留下涓涓划过的泪痕。
一块块无灵的雪在此绝音的滋润之下,如获新生,挣扎的嘶吼中,抗争中,林烨口中丧失人性,凶残暴躁的怪物就这样诞生了。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吟唱之人,天冥峰怪物的始作俑者!”
白宇语气略冷,稍有责问的意味。
“老妪只是肃清无能之人,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入的了青冥灵潭的!”
黑衣人傲气十足。
“这就是你滥杀无辜之人的借口?”
“无辜?天真至极!在武者的世界里,只有强和弱,生与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所说的无辜只是弱者无能的辩解!”
一番理争,黑衣人的胸脯起伏不止。
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宇手持吟雪,战意勃发,“那就战吧!”
“冰醒”
没错,这正是沉沦力量时的白宇所持有的!
依稀记得那日坠落湖底,心静如水无波澜,身心都沉浸于前所未有的静谧之中,以至于白宇忘却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但总有些片段闪现,灰蒙蒙的烟尘中,白宇跌跌跘跘,坎坷前行,四周摸索,唯一抓住的就是冰醒。
与其说有缘,不如说认栽!
冰醒与白宇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半壶茶的功夫就熟知彼此。
白宇一心追逐无上攻伐道路,冰醒的强大是肉眼可见的,难舍难分之下,他仍是选择了继承,
诚如罗可非所言,力量的好坏在于如何使用,可一切的前提在于恪守阵心,绝不自甘臣服,屈尊他下!
一念之下,吟雪化身漫天飞羽,犹如锋芒毕露的破灭之矢,纷纷箭指黑衣人。
“冰封雪舞曲”
一曲高歌一笙舞,刹那冰封雪自舒。
黑衣人何等阅历,轻渺一看,“区区幻化而成的鸿羽,便有虚实合一趋势,灵识的掌握虽不够炉火纯青,但足以独挡一面,
前后几息的截然不同,想必应是某种秘法所致。”
白宇脸色平淡,一副任你看透又如何,我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的神色!
“蹭蹭”
数十个灵雪而化的怪物,一齐吼叫,活生生震碎了斑白的雪羽,碎屑般的雪羽零落成泥,回归故土。
“就凭你那稍纵即逝的攻势,连雪魁的分毫都伤不得,你拿什么和老妪我斗?”
雪魁,即是那些怪物的雅称。
“那……就请前辈拭目以待吧!”白宇气色抖擞,一往无前的气魄。
值得一提的是白宇对黑衣人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吟雪在掌心“噌噌”旋转,时而轻,时而重,时而缓,时而急,参差不一,似嘹亮琴音,似震荡战鼓,白宇不禁如痴如醉。
兴起而道:“我掌心的器具名为吟雪,前辈可知它为何唤作此名?”
未等黑衣人出口,白宇自言自说,
“她可不同于前辈召唤出的白痴灵兽,她是有独立思想的,她喜好奏琴,敲鼓,竖笛,御箫,还时常鼓弄一些诗词歌赋,花前月下柳梢头,颇有韵味。
至于吟的为何是雪更是一门大哉问,在此在下也不徐徐道来了,若前辈有此雅兴,战斗的闲暇之余,我们可探讨一番。”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稀奇古怪的,莫非是中邪了?不行,纥蔓雪纹的时限快到了,不能在此久留。”
黑衣人斟酌损益,灭口白宇才是首要之事。
“不知你是作何考虑的,但想凭借无聊的说辞就说服老妪,可有些妄想了。”
化守为攻,雪魁朝天长吼,如山的身躯奔腾而来,大地为之颠簸,雪岩坍塌,积雪飞溅,
白宇冰眸微微一眯,露出浅浅一笑,“疲于奔命,几头无主的灵兽就想取在下性命,有些上头了吧。”
“去”
精准而优雅,凄冷的寒气冻结了雪魁的移动,吟雪锋刃口冰炎在跃跃欲试,一溜烟钻进了冰雕雪魁中,
天昏地暗,忽有幽蓝漂浮的炎芒游动,一头百丈大的雪魁就这么粉身碎骨,化为一摊雪水。
黑衣人感到深深困惑,在纥蔓雪纹的掩护之下,雪魁的命门应该不易察觉,他是怎么做到一击摧之的?
“想知道?”白宇幽邃的眸子惹人心寒,“能够看透敌人可不仅是前辈你哦。”
顿时黑衣人哑口无声。
“前辈若诚心想知道,在下但说也无妨,方才数个低阶阵法前辈可有印象?拖延固然是目的,但真正用意是深入敌军,里应外合,
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伎俩,和前辈的灵纹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恰如茅塞顿开,黑衣人深知自己受到了侮辱,
“狡猾的小子,连灵纹都知晓,不愧你阵解的身份!”
白宇凝视微微亮起的远方,顿了顿道:“话不多说,前辈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不如在下送你一程?”
人畜无害的微笑,黑衣人却是一怔,琢磨之际,纥蔓雪纹的周边浮现一个诡异光圈,
蝌蚪似的符文在迅速生长,巨大藤蔓被拘禁在原地纹丝不动,就连黑衣人也不免于难。
“这…如此庞大的阵术,你何时布下的?”
白宇撇了撇嘴,随口道:“前辈,在下都说过了,吟雪可是有灵性的,还有……这可不是什么庞大的阵术,不过是个低阶的阵法——画雪为牢罢了。”
“你……”
黑衣人硬咽下这口怒气,睚眦而视,恨不得生吃了白宇。
旭日东升,雪纹消融,愤恨的黑衣人和纥蔓,雪魁齐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