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雄伟的汴京城今日注定又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官家亲临宣德门,检阅表彰凯旋大军,话说大宋近年来武备愈发彰显,闹腾了几十年的西贼叛逆,终于彻底平定,连伪帝和皇室成员全部都被俘虏到了汴京。
西北就这么平定了?整个汴京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别说市井小民了,连官家都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西贼的诡计,知道后续战报接连不断的传来后,方才确定,隔日就将西贼从汴京鸿胪寺的驿馆中给赶了出来,那些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狗东西,只得花钱自己去住客栈。
随即就是无休无止的欢庆项目,官家大赦天下,拜祭太庙,花车游街等等,直叫汴京人大饱眼福,各个茶馆中的说书人紧急编纂了无数西征大军的故事,什么“延兴军空城计”、“韩知院破阵”、“李国男千里斩将”等等,一时风靡无两。
据说连辽人使团都收敛了许多,本来硝烟渐起的北方边境,也平静了下来,果真应验了那句话,“道理只存在于刀锋所及之处”,这话据说竟然是剿灭西夏的主角,延州开国男李现在军中随口提起的。
大宋立朝以来,何时曾如此硬气过,虽说日子过得还是同往常一般清苦,可悬在百姓头上的那把异族入侵的利剑,终究越来越远了。
今日大军凯旋班师,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早早涌进了城内,希望一睹英雄风采。
本来意气风发的官家甚至准备让凯旋大军如大庆殿广场列阵,以展示大宋军威,无奈礼部和御史台的谏官们极力阻止,方才作罢。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李现显得有些意趣索然,相比于大典,他更希望能够尽快回家,征战在外与阿萨兰经常书信往来,可最想听到的消息一直没见她在信中提起,当真自己如此不幸?还好平安归来,否则岂不是要无后…
领路的依然是礼部主事沈卞,还是一样的严肃,按照官家的吩咐,韩琦和李现走在队列的最前头,欢呼的热浪,在大军一进城门后就迎面扑来,大街两旁连屋顶上都是人,无数鲜花如雨点般一路撒下,欢呼声中充满着身为宋人的喜悦与自豪。
“郎君!郎君!”
“公子…”
大军从安肃门进城,正好路过寺前巷巷口,李府今日阖家出动,早早来到路边,维持秩序的差役一看是李现的家属,连忙驱赶众人,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前面,一看见自家郎君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地踏马而来,小青、春娘和周重都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李现在马上闻言连忙转头一看,正是家中众人,今日阿萨兰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淡雅纯净,正立于人群中看着自己微笑,李现心中一热,就想下马过来,猛然想起沈卞在城外千叮万嘱,行进途中无论发生何等大事,绝不可下马!
唉,大概是上次游街自己太招摇了,沈卞甚至威胁到若是李现胆敢下马,就以对君父不敬之罪论处,赏赐的银钱减半!
这惩罚太狠了!李现只得咬咬牙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伸出手对阿萨兰轻轻挥着,就在经过她身边之时,李现右手捂住嘴,随即松开给了她一个飞吻……
阿萨兰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现,心里别提多得意,哪个女人不愿自家男人鲜衣怒马建功立业?此时的李现在他眼中仿佛身披光环,脚踏五彩祥云,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可突然被这热烈大胆的动作一惊,竟是被吓愣了,心仿佛要跳出来,俏脸腾得涨得通红…
“哇…刚才李郎君给奴家…羞死人了!”
“胡说,李郎君是给我那个的…”
“切,明明是对奴家,李郎君竟如此高大威猛,奴家的心都要化了…”
身边传来无数少女怀春之声,小青看到郎君疼爱小姐,心中欢喜异常,一听这些****,气得脸色铁青,扯着嗓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四周骂道。
“一个个死不要脸的都闭嘴!公子那下是给我家小姐的!”
“切,哪里来的刁奴?”
“就是,大言不惭,谁家的丫鬟这么没教养…”
小青气得花枝乱颤,转身面对身后人群,叉着腰吼道:“我家小姐是李郎君明媒正娶的娘子,谁再敢对我不敬,就去开封府理论!”
四周立时禁声,心情复杂的男人们也终于放下了心,还好,这李郎君有了婆娘,要不我等岂不是要打光棍?
韩琦策于马上,刚才那一幕落于眼底,他心态倒是很稳健,心里只叹年轻真好,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个年纪,也敢如此行事吗?不禁莞尔笑道:
“哈哈,上云,你行事不羁,性情率真,只是刚刚那幕定会招来御史台大嘴巴们的非议,徒增烦恼,以后能不能稳重一点?”
“义父教训的是,以后我只在家中如此吧…”李现心里仍然在想着阿萨兰,思绪早就飘回了内院屋内了,突然察觉,这春闺之事,还是不要拿出来说的为好…
转头一看,韩琦脸色已僵,就这么直愣愣看着自己,李现连忙挤出一脸尬笑:“义父教训的是,孩儿孟浪了,嘿嘿嘿…”
韩琦脸偏向一旁,自己对眼前这个活宝也是无可奈何,这脸皮比汴京城强还要厚啊!
还不忘讽刺一句:“你就是嘴皮子溜,切,亲都成了,我那儿媳不照样没动静…”
这话算是深深刺痛了李现内心,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那天可是无比卖力啊…
此次宣德门大典规模更盛,不仅官家亲临,驻京各国使团都是到场,再加上此次朝廷宣传卖力,当日汴京城内的人数达到了平时的三倍,到处都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差点就误了吉时。
此次封赏极为隆厚,韩琦被加封翰林院大学士,封韦州伯,授参知政事,开府仪同三司,因政事堂无缺,暂遣枢密院知枢密院事。
李现因孤军守城,在灭夏战争中功勋卓著,战后议为武将首功,封赏就隆重多了。
擢授上护军,正三品;
封定西伯,食邑两千户,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封韦州刺史;
加封“平夏大将军”美号;
仍遣神卫军右厢下延兴军军都指挥使,权枢密院直学士;
赏钱二十万贯、银牌三千张、金千两、绢万匹!
李现听得心花怒放,赵祯给力,老子有钱了,二十万贯啊,放在后世那就是上亿的人民币,哈哈哈…子孙不愁!子孙不愁啦!
还封了伯爵,公侯伯子男,子爵男爵都是不入流的小爵位,这伯爵在如今这大宋也不多吧,更难得的竟然还权枢密院直学士,这代表着自己有了议政的资格,有宋一朝,当开武人议政的先河!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韩琦所为,看来义父简在帝心,政事堂估计要换人了。
在场的各国使团都听得胆战心惊,军功封伯,武人议政,大宋这是要走上穷兵黩武的道路了吗?还有这两年如火箭般窜上来的李现,以前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大宋最年轻的伯爵啊!
还是赶快修书国内,大宋发生如此变化,对周边各国产生如何影响,今后对待大宋再也不能只论文采,轻视武力了。
不仅如此,延兴军全军将士都得了大量封赏,每个军士都赏了银钱五贯,军官武阶实升三级,战死的张义、杨喆、庞军等人都得到了追封,至于空缺下来的军职就由李现递上名册,枢密院商议后再定。
“伯爷,待会儿的游街您就不用参加了,官家在承明殿等着召见。”大典结束后,袁德海晃悠悠过来寻到李现道。
“海公公,本伯这就过去,大内不熟,烦请海公公带路!”说着,一块银牌就滑进了袁德海的衣袖中。
袁德海轻轻一捏,心中一喜,嘴上却说:“定西伯太客气了,这儿人多…以后万万不可这样!”
李现连忙点头称是,也不知道这以后是不给了呢?还是要趁人少给…
“伯爷,官家赏赐颇丰,要不要咱家给您找几辆马车给拖回府中?”得了银钱的袁德海殷勤度立马直线上升。
“那自然是极好,海公公费心了。”李现跟在他身后,一边说着。
“还有伯爷府上,太寒碜了点儿,官家心情不错,你提提,说不定能换套大宅子?”
“寺前巷安静,街坊领居和蔼,都处了感情来,还是不要麻烦管家了。”
“想不到定西伯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老奴真是惭愧…”
“那是自然,海公公无需客气,叫我李现即可…”
袁德海心中微微一暖,久居宫中见惯世态炎凉,潜邸时巴结自己有多殷勤,一飞冲天后就能把自己看得有多低,当然作为赵祯的近侍,该有的礼节都会有,但眼神中的轻蔑确是掩藏不住的,哪里像李现这样,无论境遇对自己都是不卑不亢,多了一些平常人的气息。
“官家说了,定西伯到了就直接进去,咱家就给您带路到这儿了,请吧!”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转眼就到了承明殿前,袁德海闪过身子,指着殿门给李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门口小黄门一见李现,连忙推开殿门,并大声唱道:
“定西伯、上护军、平夏大将军李现,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