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璧嗣向妈身边挪了挪:"妈,问你点儿事,不知道行不行?""什么事儿鬼鬼崇崇的?""你韦庄有熟人没有?""熟人?什么熟人?""韦庄有个妞儿,……""你看中了?""不是不是,是柴盼看中了。""谁家闺女?""她妈妈叫简单单。她爸叫……""她爸爸叫韦昌马?""啊对,妈你认识?"向璧嗣欣喜若狂。
妈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拿眼珠横了他一眼:"真的是柴盼看中了?我怕不是吧?那个闺女长得可俊嘞,你要是看中了妈明儿个就去给你找个媒人说说。""妈,真的不是,咋说呢,算了,你先告诉我你是咋知道的?"向璧嗣知道这事儿有戏。
"先吃饭,饭都快凉了。简单单小时候跟我是同班同学。""妈,你小时候上过学呀?""说的什么话,你以为你妈就是文盲呀,我上过两年学哩。那时候她没妈学习好,妈是班长。那些年年景不好,简单单家里好过些,每次上学她都给我捎吃的,所以俺俩关系可好啦。……唉,后来长大了各自成了家,就再也没来往过。上次见了面,俩人心里都热乎乎的,眼泪就一直想往下掉……""哎呀,又说老娘家话了。妈,我不是听这个,你咋知道她有个闺女?""早些天在集会上碰见的,娘儿俩一块儿。一见面就拉住手问长问短,唠了大半天。她男人有辆汽车跑运输。"妈停了会儿,突然在向璧嗣的肋间戳了一指头,"孩儿,你看那闺女咋样儿?""妈,你可别往别处想,人家和柴盼谈了老长时间了,两情相悦。再说,你看自己的儿子娶不到好媳妇了是不是?"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悲壮之情溢满五腑。有时候人真的该违心地说话,有时候真的只能让自己的真实想法永远埋在心底。他突然感到仿佛他们三人同在一座孤岛上,睁眼闭眼都能看到那两人相拥相依,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而他只能强压着欲火守着道德的墓碑,一天天地等着黑发变白发,最终稀落。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枯槁的树根,像片不纯净的空气,他的存在只是自然的原因,即使他的面容英俊、品格优异,他也只能做个最精彩部分的附属品。一想到附属品,他的泪几乎要流下来。
他不可否认自己也想得到韦莉。
是啊,柴盼表达的他对韦莉的那种感觉,正是他所感觉到的,谁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咋回事。柴盼啊,你不知道,其实那就是因为韦莉有一张迷人的脸,不是那张脸,你是根本不想去认识她内在的任何东西的,迷人的外表可以赋予品格的魅力。既然柴盼和自己一样,同样不能免俗,而自己比他更高一筹的是自己看到了这一点,而他还一度沉溺在虚无漂渺的前世今生的浪漫故事里。占有,占有,**,**,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把**比作一团蔓延的火。一旦蔓延,就会要肆虐,任它肆虐,一切将焚为灰烬……
不行不行,想得太多了。向璧嗣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妈说什么来着?
"妈,这事你可一定得给我办成,不然我交不了差,我在柴盼跟前许了诺。""好好好,我试试看吧,能成了成,不能成不要埋怨我,闺女是人家亲生的,谁也不能帮人家拿主意是不是?你也这么大了,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今年你要是不给我把媳妇领回家,妈就不要你了。"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向璧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其实妈说的也不是太难听,向璧嗣只是怕他会被妈传染了,他怕往后跟人交往的时候一张嘴婆婆妈妈的,让人笑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是也不全是,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反正有时他不爱听妈唠叨的时候会在心里这样为自己开脱。他想去睡觉了,不是真的要睡觉,他只是想躺在床上,继续想刚才断掉的问题,静静地躺在床上才会让大脑把所有的脑细胞高速调动起来想问题。
刚才想到哪儿了?对,占有,**。占有欲,每个人都有占有欲,只是强弱不同而已。
有人终生只占有了少量的事物,有人终生占有了大量的事物。有人占有的越多他的**越强烈,有人占有的越少他的**反而像微弱的烛光,有人把占有作为奋斗的目标,有人把占有仅作为一种运气的赏赐。假如**是一团蔓延的火的话,占有欲大到一定程度,不仅焚掉了自己,还会焚掉别人。但除了**,人还有理智,理智是干什么的?是用来克制**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本不必为自己的一点占有欲而难过,难过根源是对于**太过于放纵了。
而放纵与理智的关系,就像水与火,酸与碱,天与地,阴与阳,男与女……的关系一样,凡事要中庸,不偏不倚才是生存之道。生存之道?这个字眼太老气横秋了,年轻人咋能崇尚生存之道?但是,人总要有不再年轻的时候。他想到了柯莲,柯莲的年轻在她妹妹面前看起来是那么手足无措,年轻是在一轮接一轮更年轻的推波助澜里不知不觉飘到了没有激情的岸头的。
男人同样也是,再过多少年,我可能会像爸爸那样,忙碌得一刻不闲,得到的回报是一个安稳的家、一个大手大脚挥霍自己血汗的儿子,而自己更像一头牛一样乐此不疲地为他苦、为他挣。那时候,花花世界是他的,摩托车是他的,钱是他的,好吃东西全是他的,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得不顾死活地照料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呀,这个陌生的不知名的兔崽子,就因为他是我生的?
杂乱的思维让他在一阵悲一阵喜里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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