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
青山悬石有少年凭靠,瞧璀璨星河漫天九月流火,思绪纷飞且乱。
一捧秋水曰:
“
风月一生去流连,月寒无言夜不眠。
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
浮游不过三五载,身消名陨难再现。
待得风起呼云海,遍野秋雨济百年。”
寥寥五十六字,委实打动川秋雨年少情怀。
青城门另一处,九月阁里。夜深人不静,沈寒烟独身上西楼,月下独影阑珊,他从袖里取出三枚红果,仍是娇艳,呢喃:“他怎还没来。”
一捧秋水曰:“月已高悬,雾隐隐,星河明见。人还不来,空荡荡,满眼寒烟。”
寥寥二十二字,勾勒少女心思。
远在万重山外,白期城一处。
有女也不眠,一捧秋水曰:“雨桐淋漓九月意,烟火不闻深山寂。只好将愁话明月,思量千里君不见。”
寥寥二十八字,道不尽相见恨晚。
一捧秋水委实奇人,独善儿女情长。
直到后半夜,才是有人与川秋雨说话:“小子,想姑娘了?”能说此话人,除了楼三千还能有何人?川秋雨不搭理他,任他一人聒噪,不理不睬便是。
“那胡马今日见你不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若是你定要相好对策。”楼三千续道。此言倒是提醒了川秋雨,胡马今日请他源朝一聚,他直书“心领了”三字,就这般息事宁人委实不是胡马的德行。
“想到良计了么?”川秋雨问楼三千,真当楼三千为他想好了计策。果真是妄想,听他道:“无。”川秋雨闻言摇头一笑。
“他无非是想要你丹药,你若求无事,给他几十粒不就完了,何苦费这心思。青丑小儿反正多得是!”楼三千嬉笑。
川秋雨闻言却是不喜:“给他三十粒?那我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之人。不给,一粒不给!”
楼三千点头啧舌,蛮道:“好!说得好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胡马来,你就不下山,他也奈何不了你。”
楼三千言罢就是一步三摇的回了自身的洞天去了,只余下含笑风一人,含笑风丢出一坛酒来:“犯愁就吃酒。”川秋雨撇手将酒丢回镜海:“少年强说愁滋味,不好。我有何愁?”
“依老夫看,下山去,把他胡马给杀了,就一了百了。别嫌老夫莽撞,修行一途就是这般,你不强硬别人就恨不得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不如拳脚见高低,教他再不敢叫嚣,见着你都绕着走那才是好。自古成大器之人,哪个不是横刀立马,快意恩仇,哪有畏首畏尾的道理。”
这二位仙童......楼三千有楼三千的道理,含笑风有他含笑风的道理,若是一对一错也好,川秋雨好选,可这二位皆是有道理,这就难了。前者讲究稳重求进,厚积薄发;后者讲究快意恩仇,横刀立马。
次日大早。
川秋雨只觉山下吵闹。
“药阁收徒,窝囊废!”
“胆小如鼠!”
“持才傲物,目中无人。”
“咿呀,女人也!”
川秋雨踏空至山腰瞧见山下插满了旗帜,旗上各色各样的话都有,围观人颇多,将青山下围个风丝不透。
青山药阁不在内门之中,也不再外门之中,鱼龙混杂,内外门弟子都可来青山脚下,说是当年青丑独好此青山,名中同有“青”字,内门之中奇峰数座,他都不要,只要此峰。
数十人手举旗帜山下游行,川秋雨瞧见轻笑一声,心道:“胡马,还真是嘚瑟,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文请我去,我不去,就来了这么一手。这是激将法呐,可我川秋雨岂是个受激之人?”川秋雨一笑不理睬,朝山去。
含笑风自然也是瞧见,诧异道:“这你能忍?是老夫就忍不了,非得下去将这些鼠辈非手撕个稀巴烂。”楼三千则是撇来一眼,轻飘飘回道:“小子,做的好呐,这等心性委实可贵!风老头你都说道是鼠辈,还与鼠辈计较,岂不是自贬身份。”
两位仙童吵的不可开交,川秋雨嫌吵闹,手提一粒二纹丹,塞入口中,纵身一跃,悬石修行去了。至于山下这些跳梁人,他才不在乎,没有气力与他们争论,实际也争论不出个名堂,无非就是胡马求丹不得而行的手段罢了。不管就是。
任他山下风言风语,川秋雨不下山就是。
川秋雨悬石修行,一修便是一天一夜。期间青牛儿打盹都挪了好几个窝,放牛娃也是出来一刻,瞧见川秋雨如火如荼的修行,暗暗发劲,又跑回屋中修行去了,听了川秋雨的话,他这几日一日吃了十粒二纹丹,只觉浑身灵气充盈,肚不饿,面不黄,也不消瘦,聚灵丹温和润体,浓郁且丝毫不暴躁,内息舒畅,暗道拜了位奇师!
两日去,山下仍是热闹,川秋雨仍是不管不顾,任凭山下这些人来回日夜叫嚣,他权当听不见!他瞧这旗上词不怒反笑,叹这胡马手段浅薄。川秋雨心道,再给你折腾个几日,家师回来,再瞧你几人可再敢来叫嚣,若是再有胆叫嚣,那才是真男儿郎!
胡马急的发愁,他也知晓再有几日药阁正主回来,他再张狂不得,届时他胆敢再去青山扯一个字,定是没好果子吃。胡马瞧这几日用此计策,日夜激他并无用,川秋雨就藏在青山始终不冒头,他瞧这干着急,却没办法。
这日,胡马再去寻出此计之人,那人闻言后,也是颦眉,他也料不到川秋雨心性这般上佳,这等叫骂,说他“女儿身”都不下山。
他道:“取纸笔来!”
胡马连取纸笔,瞧他书下数行小子,字字辱骂,精妙得当,胡马瞧的心头一喜,这般指名道姓的辱骂,他还下山?不过在文末却是书了两字,正是“胡马”。胡马瞧见,面色难堪,忙道:“这...”那人却道:“有何不妥?你怕他下山寻你麻烦?”
胡马连道:“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他下山来寻我麻烦,恨不得一掌将他给打死!”
“接着说!”那人笑。
胡马眉眼拧撑一条缝,为难道:“若是川西凉真是个窝囊废,就不下山,将此书信留着,回头交给了青丑仙人,我估计是难逃一劫...他什么习性全青城门可是有目共睹,当年有对道侣跑到青山里头行卿我之事,被他撞见,紧要关头他可是突出一声大吼...将那男子裤裆都给吓瘪了。”
瞧胡马扭捏模样,那人嗤笑一声:“窝囊,依我看你胡马才是最为窝囊,我既然写出此信定是留有后手!我于其上布了小阵,一个时辰自动消散,可怜川西凉一段修为能瞧出其中门道且留下此信回头交给青丑?笑话。”
胡马一听这话,喜上眉梢,方才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搓手应道:“手段高明,胡马自愧不如!这就遣人将信送去青山。”那人摆摆手,声道:“省省吧,候你差人,黄花菜都凉了。”言罢,将一纸书信叠成纸鸢状,指间掐诀:“小飞鸢术。”指间星芒一闪,一纸飞鸢竟是活了过来,无风自起,脱手悬空,那人手指青山,纸鸢便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