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之前想过跟黑老三合作,但是诚意不够,吴锦言给黑老三的那封信里,更多的是分析利益关系,而没有着重拉拢感情,这让黑老三觉得吴家姿态太高,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跪舔摆渡人,而放弃了和吴家的合作。
之前,姬贝贝和徐有卿进疗养院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实质上也是黑老三故意放水,甚至我有理由相信,徐有卿得到草九姑在疗养院修养的消息,就是黑老三放给她的,目的就是要把她引过来。
黑老三关着我们,吴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徐有卿就是他企图交换吴永康的筹码。
当然,吴家大多是不会用吴永康来交换徐有卿的,不仅仅因为吴永康是吴家的儿子,更是因为吴家的傲骨,他们会想一个最稳妥的办法,一方面不失去吴永康,另一方面也能救出徐有卿。
可是如今发生了意外,徐有卿割腕自杀,尸体运出去之后,黑老三肯定还会想办法用她来威胁吴家,徐有卿活着,吴家可以拖延时间想办法,可徐有卿死了,尸体是等不了的,这样一来,吴家的压力就更大了。
“你是说黑老三要用徐医生的尸体来交换?”姬贝贝已经猜了出来。
我点头:“他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我俩都沉默了起来,心里虽后悔将徐有卿交出去,但是不交出去又能怎样呢?尸体放在我们手里,总不能就地埋在养老院里吧?
“不过,这样一来,黑老三就是真的在挑战吴家了,对于我们来说,兴许还是一件好事。”姬贝贝幽幽道。
我点头:“吴家也该出手了。”
……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先出手的并不是吴家。
黑焰带走徐有卿的尸体之后,剩下我们三个心情都极度不好,墨白一直默默无言,情绪还没缓的过来,再加上他浑身的伤还没完全好,一直在房间里。
我跟姬贝贝在一起,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天色越来越晚,我们迷迷糊糊的都开始犯困,睡到半夜,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那一下动静并不大,但我还是一下子醒了过来,房间里黑乎乎的,旁边是姬贝贝均匀的呼吸声,孕妇比常人要嗜睡一些。
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等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动静,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然后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准备再睡,地面又抖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是清醒的,并且那抖动也比较明显,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拉开灯,摇醒身边的姬贝贝。
“怎么了?”姬贝贝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揉着眼睛问我。
“快穿衣服,好像要地震。”我说着的时候,已经将衣服套好了,下床,朝墨白的房间跑过去。
墨白也已经醒来了,正站在走廊下面往院子里面看,而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黑衣人,一个个严阵以待。
“是不是要地震了啊?”我走过去轻声问道。
墨白摇头:“目前还不清楚,贝贝呢?”
“正在穿衣服,马上就出来。”我说着,用下巴点了点黑衣人的方向,“如果真的地震,咱们最短能在多少秒内解决他们?”
“解决不了。”墨白并不看好当前的形势,“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小撮罢了,大部队还隐藏在暗处,如果是小型地震,咱们别想着跑,跑不出去的,如果是大型地震,咱们也不用跑,这里是半山腰,山体会迅速下陷,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会子那震动倒是没有了。
“既然这样,那回去休息吧,别看了。”越看越心烦。
“我再看看。”墨白没动,我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所幸便在他旁边待着。
那些黑衣人笔挺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门卫室边上有路灯,昏黄的灯光拢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得特别微弱无力。
“出了疗养院便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如果忽然断了电,我吸引这些人的视线,你趁机带着贝贝姐走。”我小声说道,“哥,你能折腾,我也能折腾,但是贝贝姐折腾不起了,她肚子快四个月了,身体越来越重,很容易出事,你们跑出去之后,直接去吴家,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收留你们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贝贝也不会。”墨白坚定道。
“但我不想贝贝姐冒险,我们不能拿孩子的命开玩笑,如果你有担当,是个男人,你就得保护好自己的妻儿。”我斩钉截铁,“至于我,你还担心我吗?别说黑老三不敢真的把我怎样,就算他想动手,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拿我怎样。”
墨白没说话,他在犹豫。
他刚失去母亲,紧接着又是徐有卿,这个时候,我们对骨肉亲情特别敏感,被黑老三这么操弄着,有没有明天,什么时候就挂了,都没有定数,所以,子嗣对于我们,特别是对于注重家族传承的男人来说,尤为重要。
更何况姬贝贝的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那孩子已经成型……
“哥,如果你真的担心我,把贝贝姐送去吴家之后,你再来救我,说不定我也不用你们救,到时候我们在吴家汇合,岂不是更好?”为了游说他,我简直不遗余力了。
墨白还是下不了决心,我心一横说道:“其实,对于我来说,我一个人想逃,有嘟嘟帮我,轻而易举,但是带上你们,很难。”
墨白猛地看向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眉头都拧起来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的舒展开来:“你说的也对,一直放不开手的是我们,你以前太弱了,以致于现在即使变强了,我们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哥,你现在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我,我是他们争抢的对象,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真的把我弄死,所以你们都逃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这是心里话。
墨白点头:“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先将贝贝送出去。”
他能想通我很高兴,即便是被我激将法激出来的。
正说着,脚下又是一阵震动,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两次来的都要猛烈的多,并且整个疗养院的灯都跟着一闪。
“刚才是断了一下电对吗?”我侧过脸问墨白。
墨白点头,随即问道:“贝贝怎么还没出来?”
我转身便去找姬贝贝,她还坐在床沿上,手摸着肚子,我走过去问道,“怎么,肚子不舒服吗?”
这个时候墨白也跟了进来,姬贝贝有些激动的说道:“刚才我好像感觉到他动了。”
“有胎动了吗?”我兴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我们所处的环境还很危险,蹲下身子便去摸她的肚子。
我的手覆上去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姬贝贝连忙解释道:“可能……可能睡着了吧?”
我有些失望,缩回手站了起来,可是我刚一离开,姬贝贝的肚子明显跳动了一下,她尴尬的看着我道:“这个小调皮。”
墨白站在一边忍不住了,走过来摸向刚才动的那个地方,他的手一摸上去,肚皮又连续动了两下,墨白脸色顿时变了,很复杂,双目之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快四个月就能动这么欢了。”
“是啊,今天刚满四个月,之前他都不怎么动,没想到一动起来就这么欢。”姬贝贝比我高三届,她的实习经历比我多得多,所以对于胎动什么的已经很熟悉了,本应该波澜不惊的,但这是她的孩子啊,感情总是不一般的。
墨白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那一下一下的胎动,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俩人脸上难得的放松表情,在这么紧张危险的环境中,我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甜。
如果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多好,没有纷争,没有取舍,有的,只是一家三口最原始的幸福。
时光缱绻,岁月静好,说的不过如此。
但这样美好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的围拢过来,我们三个同时朝着门口看去,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往房间里冲过来。
墨白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了我们的面前,厉声质问:“你们干什么?”
为首那个黑衣人说道:“教主让我们来带大家离开。”
“离开?去哪?”墨白警惕道。
黑老三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离开这里的,毕竟他费劲心机才把我们控制在这里,整个疗养院的部署,都是他精心计划好的,现在转移到任何地方,可能都不安全。
更重要的是,转移,就意味着在转移的路程中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还有要防着我们自己逃跑。
除非是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了这边有什么不稳定因素,否则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转移我们的。
黑衣人摇头:“我们一切不知,只知道随时听教主的调遣就是了。”
“我们不走。”墨白当即给出了回答,我们的意见不谋而合。
黑老三要转移我们,说明疗养院已经不安全了,对他来说的不安全,对我们来说就是契机。
一旦这边真的发生些什么,我们很有可能就找到突破口逃出去,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配合他们?
“对,天色太晚了,这深山老林怪可怕的,要转移就明早天亮了再说吧。”姬贝贝说道。
黑衣人为难了:“这是教主的命令,我们这些人只是来执行命令罢了,还请少主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的话,就明早再转移。”墨白根本不管这些人的话,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我们要睡了。”
黑衣人吃了瘪,别人他们还敢直接动粗,但是有墨白在,他们不敢,墨白伸手关门,他们只能退出去。
姬贝贝小声问道:“应该不是真的要地震才想着转移我们的吧?如果真地震了怎么办?”
“放心吧,真要地震,他们比我们更紧张,不会放任不管的。”墨白安慰道。
我想了想,说道:“看这情形,难道是今夜要有人来救我们?”
“这也是一种可能。”墨白答道。
“如果真有人来救我们,还按刚才我们商量的那样,兵分两路。”我冲墨白说道。
墨白答应了下来:“好。”
“你们商量什么了?什么兵分两路?”姬贝贝一头雾水。
墨白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有我在,你不用问太多,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姬贝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今天我才真正的从墨白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男人一旦认真负责起来,真的会瞬间变得更帅。
墨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让我也上床睡,他坐在桌子那边守着我们俩,我拒绝了,这个时候叫我睡也睡不着,姬贝贝躺在床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眼睛睁着,也一样睡不着。
没过一会儿,门又被敲响,敲门声很重,很急促,姬贝贝紧张的握着我的手,墨白让我们稍安勿躁,他去开门。
门一开,还是刚才那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再次旧话重提:“少主,我们今夜必须将你们转移出去,等不到明天早上,请你别为难我们。”
“为什么非得现在就转移?你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们立刻跟你走。”墨白说道。
那人面露难色:“我真不知道,教主说,如果你们坚持不走,那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黑衣人说着,伸手便推了墨白一下,想要趁机挤进来对我们动手。
他这一推,出其不意,墨白身子被推开了一点,后背撞在墙上,但他反应特别快,触底反弹,那人还没进来墨白就又挡了过去,立刻发难:“你敢推我?活腻了是吗?”
“对不起少主,得罪了。”黑衣人显然是得了黑老三的首肯了,所以对墨白并不客气,随即手里的长刀便朝着墨白招呼过来。
两人动手,墨白始终堵着门口,外面的人进不来,眼巴巴的看着我和姬贝贝。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再次一震,这一次,我感觉那震动就是来自于脚底下,幅度特别大,感觉水泥地面都要被震裂似的,灯光短暂的黑了一片之后,再次亮了起来。
“好像不像地震。”姬贝贝小声道。
的确,震动局部比较强烈,周围稍弱,明显对方是冲着我们所待的这一间房间而来的,他想撞开地面,至于他是谁,什么目的,能力多大,我们一概不知。
本来还在后面观望的那些黑衣人,在这次震动之后,忽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往里冲,我赶紧过去帮忙。
“你带着贝贝姐找机会冲出去,这边我来。”我一边打一边说道。
墨白看了我一眼道:“守住这道门,我们兴许还有机会,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们呢,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是啊,现在跟我们打的不过几个,外面的可能就是几十上百个了,铁打的人也熬不住轮番攻击啊。
就在我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地面震动越来越频繁,幅度也越来越大,最后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地面似的。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大,对方攻击的力度越来越猛,黑衣人们早已经乱了阵脚,我和墨白苦苦支撑。
“哥,地底下有东西,你说会不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跑出来再跟我们站在了对立面怎么办?”我心里越来越担心,那时候我就在想,可能这养老院底下以前是镇压着什么东西的,现在怕是要突破封印跑出来了吧?
这东西我们不确定是什么,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敌人,那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墨白不置可否,只能一个劲的接招。
眼看着几个黑衣人就要被我们拿下,后面顿时又涌上来十几个黑衣人,数量一多,我和墨白难免分身乏术,有一个黑衣人趁机跑了进去,想要拿下姬贝贝。
姬贝贝也已经修炼几个月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虽然肚子重,但是跟那黑衣人周旋,也能挺得住。
可是外面围进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像是割韭菜,割完一拨又一拨,一副无穷无尽的架势。
这么打下去是不行的,我们必须找一个脱身的办法。
“哥,你往后退,暂时先委屈你们一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墨白急了:“委屈什么?你别做傻事啊,否则我们跟你同归于尽你信不信?”
“我信,但我还是得委屈你们一下。”
我说着,狠狠的将墨白往后一拽,然后迅速的召唤出嘟嘟,金蚕丝漫天飞舞,一瞬间将为首的几个黑衣人给绑了个结实。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他们短暂的呆愣之时,我已经将门关上了,把墨白和姬贝贝关在了房间里,金蚕丝一层层的将门给缠起来。
养老院一楼的这些房间是没有窗户的,而金蚕丝不用特殊手法根本就破坏不了,而墨白现在与帝王蝎蛊绑定在了一起,帝王蝎蛊的大钳子是可以剪断金蚕丝的,所以,我就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将他们关起来。
我退出来之后,转身便往外面跑,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之前跟墨白谈的那个计划,我跑,吸引走大多数人,给他们争取时间逃出去。
我跑,的确一大波黑衣人跟着我追了出来,外面还有,一瞬间全都围拢过来,数量太多了,我就不明白,黑老三那样一个恶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拥护他?
这些人脑子里面都有坑是吗?
就要接近门卫室的时候,我忽然才想起来,这疗养院到处都是电网,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根本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电……电源?电源会在哪?
我得去切断电源,这样才能彻底的将疗养院的大门打开,才能给墨白和姬贝贝逃离准备好条件。
我环视四周,今晚没有月头,到处都很暗,根本找不到电闸之类的东西,而黑衣人围的我喘不过气来,他们想要生捉了我,我岂能让他们如愿?
自己找不到电闸,那就问别人吧。
我随手捞起一个黑衣人,手指捏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问道:“电闸在哪?”
那人嘴硬:“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我用力一捏手指,他顿时嚎叫一声,随即便又咬牙坚持住,我再一次用力捏,连续几次之后,那血管忽然胀了起来,像是快要爆了似的。
那黑衣人忍到最后没办法,竟然一咬舌头,头脑耷拉了下去。
我被吓了一跳,手往前一探,一手的血,顿时吓得松开了那黑衣人,轰咚一声,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带起一片灰尘。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不,咬舌自尽也没这么快,应该是他嘴里藏着什么毒,被我逼得万般无奈,只得咬碎了毒药,才会这样,从我手上泛黑的血液就能窥见一二。
我忽然就意识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拥护黑老三了,原因就在这里,黑老三没有良知,无所不用其极,这些毒药就是他控制这些黑衣人的手段。
一个黑衣人倒地,刺激了其他的黑衣人,纷纷朝着我出手。
我看了一眼一楼出口,墨白和姬贝贝怎么还没出来?
打不打得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掌控住整个格局,牵扯住这些黑衣人,放墨白他们走。
我不停的接招,嘟嘟不停的用金蚕丝捆人,我俩配合很默契,但是想要穿过那些黑衣人去找电闸,几乎办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忽然又大幅度的震动了一下,这一震动惊住了所有人,因为有瓦片噼噼啪啪的从屋檐上面滚了下来,滚着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块、两块、三块……
接二连三的瓦片不住的往下掉,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那些瓦片,难道真的是要地震吗?
如果是地震的话,墨白和姬贝贝会不会被埋进去啊?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一条雪白的蛇尾忽然冲天而起,蛇尾上片片蛇鳞看起来坚硬无比,在这黑夜里面竟然也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