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实验室里,我执着的想要扯她的裤子,她拖着一条伤腿一条麻木的腿都快缩到桌底下去了,差点将桌子上一堆实验器具给顶下来。
叮叮当当的声响让我一下子拉回了神智,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学姐,我……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大腿内侧的那块胎记,想要仔细看清楚,没想到吓到你了。”
姬贝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松了一口气:“天哪,你吓死我了,差点把你当变态。”
我脸上顿时一红,她从桌下爬出来,大大方方的将胎记露给我看:“这胎记从我出生开始便在了,刚开始很小,根本看不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的增大,幸亏是长在这里,要是长在脸上那我可就成丑八怪了。”
我仔细的看着那胎记,胎记是红色的,大拇指甲大小,整体形状像一个昂首拜月的玉蟾。
我之所以反应那么大,是因为那块胎记跟我大腿内侧的鳞片位置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胎记就是胎记,是平的,里面也没有液体。
我伸手按了按:“疼吗?”
姬贝贝满脸通红的摇头:“没任何感觉。”
我缩回手点点头,拿起棉签帮她处理小腿肚上的伤口,姬贝贝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手一顿,难道要跟她说实话吗?
算了吧,虽然我俩是朋友,但是还没好到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地步,更何况她姓姬。
我随口便扯了个谎:“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个好姐妹那里也有这么一块胎记,分开好多年了,乍看到你的胎记以为是她,仔细看,图案不一样,是我认错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把我当成你那个好姐妹吧,我正好也没什么朋友。”姬贝贝真诚道。
“怎么会呢,学姐这么优秀,很多人愿意跟你交朋友吧?”我继续帮她上药。
姬贝贝摇头,有些失落道:“我这人天生不讨喜,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霉运当头,谁跟我走得近谁就跟着倒霉,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愿意靠近我了,就像今晚,可不就是无妄之灾嘛。”
“那我俩真是同病相怜,我一出生就被冠了个被茶神娘娘诅咒的帽子,也不讨喜。”我伸手将她拉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很多年以后再想起当时这一刻,心里面都觉得暖暖的。
回到宿舍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却睡意全无,果断拿出手机,翻到了彩信页。
躲是躲不掉了,既然对方已经开始转变方向,那么,彩信看与不看,他们都会一次又一次的想办法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两条彩信并列排在手机里,我先点开了第一条,是一条小视频,很短很短,短到所有镜头叠加在一起,只是一片血红。
男人趴在木桶边缘,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像是要把心都呕出来一般,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巫医去世那天,我自己吐血的场景。
何其相似。
我又点开了第二条,同样很短,男人坐在木桶里,背对着我,背上起起伏伏。
我神经一下子绷紧,屏住了呼吸,随着男人的脸一寸一寸的移动,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等着他咧开嘴以及阴森的笑,可是没有,他表情痛苦,张嘴说了什么,视频里没有录入声音,戛然而止。
我想重新播放一遍,手机屏幕猛地一黑,再打开,两条彩信却都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我手机里过一般。
我抖着手想要找到那个号码再拨回去,可是没了,就连草九姑当初的通话记录都没了。
我颓然的靠在床头,这两个场景,一个跟我的亲身经历很像,一个跟我的梦境很像,这不得不让我疑惑。
想了很多,最后我猛然想起草九姑曾经跟我说的话,她说,活人蛊由一公一母两只蛊虫组成,公蛊一直在蚕食哥哥的生命,向母蛊传送能量,直到哥哥油尽灯枯。
而如今哥哥没有死,是不是说明,公蛊和母蛊之间还有感应,所以我们遭遇的一切,对对方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那我是不是可以通过身体里所谓的母蛊去感应哥哥在哪?
即便可以,以我的能力怕是也做不到吧?
那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呢?假如我已经在垂死的边缘,他们会怎么做?
那一刻,我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我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我活着就是为了哥哥,但是哥哥现在却在为了我受苦,为了他,我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我爬下床,找出水果刀,没有开灯,借着阳台上射过来的月光,捋起睡裙,冲着那鳞片的边缘狠狠的剜了下去。
一下一下,沿着鳞片的边缘将皮肉剜开,鲜血不停的往下流,我执着的想要将那鳞片剜掉,咬着牙忍着痛。
头顶的电扇吱呀吱呀的响着,本来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周边的温度越来越低。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身体流血过多引起的自然反应,直到我头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掉,我抬起手想将头发撩到一边,无意中视线扫过阳台,吓得我将手里的水果刀一下子扔了出去。
阳台上站着一道白影,她穿着睡裙,披散着头发,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面目,惨白的大腿上是已经发黑的血迹,赤着脚,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看起来特别狼狈,白色的睡裙支离破碎,露在外面的腿也是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整个身体看起来并不真实,有些淡淡的,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飞了。
阳台和我们房间就隔着一道玻璃门,但是从那边传过来的森森的寒意让我无法忽略,我知道站在那里的绝不会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腿上的血还在流,淌到椅子上,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虽然看不到女人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头发后面那双眼睛在盯着那些滴落的血看。
她不动,我也不动,我们俩就那么僵持着,直到她猛地朝着我的方向跪了下来。
这一跪,吓得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宿舍门那边挪了几步,我这一挪,她跪着直接从玻璃门穿了过来,挪到了椅子旁,大口大口的舔血……
我离她不过几步远,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小腿肚子都在抖,吓得连尖叫都忘记了。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时间,她舔完血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从阳台飘走了,离开的时候,我只看到她残缺的腿变得丰满起来,整个身影似乎也变的殷实起来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阳台上,我才如梦初醒,拔腿便追上去。
站在阳台上,我还能看到那个白影,下意识的抬起了左手,将骨戒对准了她,但是已经有些晚了,那白影消失在了校外。
我见鬼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鬼,上次在蛟龙坡见到老瘸子的鬼魂,无知者无畏,并没有这一次这么惊恐。
刚才那女鬼应该是被我的血引来的,舔了血之后她的鬼魂明显有了变化,感觉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把我这里当成了充电站一般。
但是对我的冲击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大。
我的血对鬼魂来说应该很补吧?那我岂不是要变成活靶子了?
不过刚才那女鬼在我退开之前,也不敢进来舔血,可能还是有点忌惮我的吧?
不管怎样,有了这次体验之后,我再也不敢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将整个宿舍所有的灯都打开,门窗关好,然后打开手机放《地藏菩萨心经》,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跟着念。
念着念着,忽然觉得深更半夜的念经也挺瘆人的,便又停了下来,忽然就苦笑了一声。
我活了二十年,虽然一直被寨民说三道四,但是因为是学医的,打心眼里是不相信鬼神的,以前在实验室里直面尸体我都没什么感觉,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的是粉碎了我原有世界观。
……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宿舍门就被敲响了,爬起来去开门,姬贝贝拎着早餐走了进来:“还没醒呐,我的天,你这黑眼圈,套上头套都能去扮大熊猫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浑身酸软,根本不想动:“昨夜失眠了,今天想睡到天荒地老。”
刚想爬上床睡个回笼觉,却被姬贝贝一把抓住了:“你睡裙上有血,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她一句话将我的睡意全都打散,连忙拿了卫生纸,还欲盖弥彰的抽了片苏菲跑去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查看昨天大腿上的伤痕,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咒骂一声,我也是够狠的,刀子下的深,伤口发炎红肿一片,昨晚绑的纱布被血染透了,姬贝贝在我又不好重新绑纱布,只能把苏菲按在伤口上绑好。
再出去,姬贝贝已经开吃了:“怪不得你精神这么差,我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前两天也是惨绝人寰的,过去就好了。”
我缩回被窝,牙没刷脸没洗,捧着姬贝贝买的皮蛋瘦肉粥喝了起来:“学姐谢谢你啊,这么早给我买早餐。”
“我这是礼尚往来,你对我好,我当然也对你好。”姬贝贝说着,又递给我一个小笼包,“不过今早去买早餐,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什么新闻?”我看她兴奋的样子,随口问道。
“你应该去过学校对面那个网吧吧?”姬贝贝问我。
我点头:“没买电脑的时候去过几次,环境挺好的,装修高档,很多人喜欢去那边打游戏。”
“前段时间关了,外面议论纷纷的,我今早在早餐店吃了半个多小时的瓜呢。”姬贝贝撇撇嘴道,“真没想到,以前看着那小老板文质彬彬的,却原来也是个衣冠禽兽,搞大了我们学校女生的肚子不负责任,就半个月前,女生一个人在学校东边小公园里生下孩子,大出血,人没了,孩子倒是活了下来,但是没人认领,送到公安局,后来查到了那小老板头上。”
“后来呢?坐牢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起了昨夜阳台上的那女鬼,不由的来了精神。
“那小老板家里据说很有钱,孩子抱回去了,女生的家长过来闹了两天无疾而终,估计是拿了封口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姬贝贝叹了口气,“这个世道,钱就是一切,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心里也不舒服,转而问道:“那女生你认识吗?长什么样子?”
“不认识,听说是别的系的,长得蛮漂亮,瘦瘦高高的,你想啊,不漂亮人家小老板怎么看得上?”姬贝贝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气呼呼道,“要我说也活该,自己不自爱怪得了谁?”
我们又聊了一会,姬贝贝事情多,交代我好好休息就走了,她一走,我连忙起身给伤口消炎,包扎。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自己懂护理,现在得去医院吧?
手上忙活着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那女鬼,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用力的甩甩头,白小茶你想什么呢,人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家人都不追究了,这事已经翻篇了,顶多茶余饭后被人当作谈资再拎出来嚼一嚼罢了。
但是我没想到,当天夜里,那女鬼真的又来找我了。
因为白天又睡了好长时间,到了晚上反而不困,就开着电脑查关于苗疆蛊术的一些渊源,我想着,或许从那五大姓氏上面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喝水的空档,一转眼就又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在阳台上飘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今天比昨天还要狼狈,两条腿几乎只剩下骨头,堪堪悬在半空中,胸口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插进去过,头发一边长一边短,露出了半边狰狞的脸。
我一看到她,她立刻故技重施给我跪下了,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又要喝我血疗伤吗?
尼玛我的血是白开水啊,谁想喝就来放一点?
想都没想,我抬起左手对准了她,不过隔着一道玻璃门,也不知道效果怎样。
“你别过来啊,我这骨戒里的东西杀伤力很大,你这一副破败样子,经不起我三两下攻击的。”我神经质的朝着阳台上吼道,其实心里很虚。
之前骨戒射过苗仁军和草九姑,他们都是人,管用,现在我面对的是鬼魂,人和鬼魂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对我磕头的速度更快了,一下一下的,看起来很可怜。
我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便问道:“你就是前些天大出血死掉的那个女生吗?”
她点头。
原来真是的,我又问:“昨天你离开的时候,状况好多了,今天怎么又变成这副德行了?跟别的鬼魂打架了?”
她摇头,然后伸手做了一个怀抱小孩的动作,左右轻轻摇了摇,我当即便明白了:“你是去见你的孩子了是吗?”
她继续点头,随即又做了一个画符的动作,以及什么东西往她心口戳的动作,我一边疑惑她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是因为她太虚弱了吗,一边又理解了她的意思。
也是啊,孩子被男方抱走了,她想去看看孩子,可能是惊扰到了男方,男方即便看不到她的魂魄,因为心虚,也会找人来做法的,看来找的是个行家里手,一夜之间,这女鬼就被打成了这样。
她应该还没看到孩子,心有不甘,所以又想到了我,但是总是这样下去,我也受不了啊。
我曾听巫医说过,人死之后,鬼魂分为三六九等,一开始的鬼魂是最纯净的,但是鬼性本恶,渐渐地就会变坏,并且越来越贪婪。
这女鬼如今为了想见孩子来找我,见完孩子呢?她会不会想报仇?报完仇变成了厉鬼,那就要害人了吧?
想想都可怕,正了正声色道:“是不是我帮你见到孩子,你就彻底离开?”
女鬼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然后冲我又磕了个头,转身离开。
她走了之后,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了,竟然还往自己身上揽活,白小茶你当自己是超人吗?
不想给她血,你也去找人来收拾她就好了啊。
可是……
哎,我终究是狠不下来心,毕竟她本就是受害者,罢了罢了,明天先去帮着问问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拉着姬贝贝去早餐店吃早饭,还没开学,早餐店里的人并不多,几句话一搭,老板娘便开始滔滔不绝。
“人啊就不能做亏心事,我听说这小老板最近都快被吓死了,家里面找了个什么茅山道士过来,整天做法,闹得鸡犬不宁的。”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道,“就今天一大早,我还看到有人在东边小公园那烧纸做法呢。”
我赶紧接嘴:“真有这回事啊?效果怎么样?”
“我觉得也就是心理安慰罢了,这世上哪有鬼啊,我活了快五十年,起早贪黑的,要有鬼早见识过了。”老板娘不以为意道。
……
吃完饭,刚出小餐馆的门,姬贝贝忽然指着对面喊了一声:“小茶,你看,那不是网吧的小老板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他正在开网吧的门,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有一个西装革履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正在跟他说话,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土黄色道袍的中年人。
这年月,穿这身服装出来,大家都会觉得他是在玩Cos吧?
“这身行头,有点本事我也觉得没本事了。”姬贝贝吐槽道。
老板娘的声音冷不丁的插进来:“这大概是准备将网吧盘出去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着姬贝贝靠近过去,那时候小老板已经带着人进了网吧的门。
到了那边,姬贝贝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喊道:“老板,网吧什么时候开门啊,没地儿打游戏了。”
小老板脸色很差,黑眼圈比我还浓,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说道:“家里添了新成员,照顾不过来,网吧马上就是这位赵老板的了,他说哪天开业就哪天开业。”
“哦,谁是老板我无所谓,只要网吧还开就行。”姬贝贝说着,转眼看向一边的道士,惊奇道,“哇,这位道友,道袍网上哪家店做的,很有质感,下周漫展我要出一套护士服呢,介绍一下啊,对了,你参不参加漫展,我们可以组CP哦。”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姬贝贝,这丫以前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内心如此火热哇。
那茅山道士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眼神在我俩身上来来回回逡巡了一下说道:“二位女士命格不凡,只是灵智未开,如果有兴趣,老道倒可以引荐高人想帮。”
“噗!”姬贝贝表现的很夸张,“行了大叔,穿了身道袍真以为自己仙风道骨了啊?”
茅山道士也不恼,呵呵一笑,转而又看向我,张嘴便说道:“这位女士黑气缠身,想必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脸上不动声色,刚想说话,姬贝贝接嘴道:“不干净的东西?大姨妈来了算吗?”
周围人顿时跟着笑了起来,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茅山道士也跟着笑了笑,没有接姬贝贝的话,反而看着我认真道:“别人不懂,小友应该明白老道的意思,如果有需要,可以稍后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名片之后,拽着姬贝贝就走,心里面莫名发慌,总觉得这个茅山道士一双眼像是能看透我一般。
一直进了学校,姬贝贝才忍不住问我什么都没做,跑什么?
“我感觉那道士挺会说的,再待下去给我们洗脑了,到时候说不定人财两空,咱不掺和这事。”
姬贝贝信誓旦旦道:“他再会说,能从老娘这里拿走一分钱,我认他做大爷。”
我满头黑线,也不跟她分辨什么,好在我们刚进学校不久,她那导师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实验室,她先离开了。
我回到宿舍之后,整个人都很烦躁,那茅山道士肯定发现我跟女鬼有交集了,那他一定会有防备,现在我想帮那女鬼都很难。
说不定他还会来学校捉女鬼,到时候我可不是害了她吗?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几次看着那张名片心里都发寒,傍晚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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