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春分。
因为是星期二,学校并未放假,但莫风逸仍记得这是对悦来说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也是自己的——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明白。他要带悦去郊外放风筝。
头几天他就已经暗暗计划好,今天要和妹妹到西三环外那一片空草地,还悄悄做好了一切准备,连风筝都准备妥当——一只由两只鸟儿环绕组成的大风筝。红红的尖嘴,金黄的羽毛,碧绿的尾巴,还有头顶澄蓝的冠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四不像。看着看着,莫风逸不觉笑出声。妹妹会喜欢它吗?应该会,自己挑的东西她可从来没排斥过!
早上六点刚过少年起床,从窗口看见外面干干的地面,喜悦倍增。连老天都帮忙给了这么好的天气,今天一定是完美的结局。
衣着停当后,他去了程家。
“我……我不去,你也别去了,好……吗?”程蔚悦愈说愈不敢说下去,因为已经看到哥的脸色在瞬间阴沉,尽是巨大至掩饰不住的失望。
莫风逸从未想过妹妹会在自己刚刚说完多日的计划就予以否决,刹时的冲动几乎令他咬断舌头。
这是她的回答吗?是向来以自己为马首的妹妹的回答吗?是自己一心爱护的悦的回答吗?!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扭头回了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扔到床上。
挂在对墙的大风筝颜色刺眼得可恶。
莫风逸歪过头不去看它,深深地吸了下鼻子,自然而然地伸手在脸上一抹,忽地怔住。
手上湿湿的是什么?
“哥——”悦的声音在房门外。莫风逸一把拉过被子,把头埋入其下,连嘴唇都在颤动。
“哥——你……你上学吧?”悦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话一顿一停地。
哥哥藏在被子里不应腔,既不想又不敢,怕一开口会大哭出来——这辈子没做过的丢脸事!
程蔚悦在门外站了近半个钟头。她很担心哥会因生气而不去上学,高考快到了,不去上学算怎么回事呢?从开始接触“前途”两个字开始,她就不愿哥哥再错过高考,即使那样会使哥远远地离开自己。多可怕事啊!离开!可是妈妈说过男子汉不会一辈子守在一处的,不出去闯一回的男人不算男人。
哥哥不会喜欢做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的。
悦离开时,莫风逸已经把被面浸湿了一块。
又隔了十分钟,他冲出了家门,坐上公交车。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令他头晕脑胀,什么都不能思考——但也不需要思考了,此刻心里只装着一个人,而怎么对这人是不需要经过思考的。
莫风逸在悦就读的学校外下了公交车,就那么走了进去。门卫看他满脸泪迹浑身颤抖的样子差点想拦住他,随即认清原来是当初每日来接可爱妹妹的少年才止住那念头,心说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而不符合道德规范的表现吧?
已经上课。男孩蹲在教学楼下的角落里等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少女跟姓武的小子一起出现在四楼的栏杆处而且言笑晏晏,眼睛瞪时鼓了起来,仿佛一条绝水的鱼。
靠……得好……近……两个人!
莫风逸猛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向楼上冲去,刚跨上二楼,脚下猛一打滑,整个人倒栽而下,一路滚至楼底,一头撞在墙上。他并未觉着怎么疼痛,只是乏力,强迫着自己再站起来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天地开始倒转。
程蔚悦整天都在担心着哥哥,而等到晚上放学回家才知道:哥哥已经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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