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选秀女(1 / 1)

阿笺怔怔看着她,这会,她的情绪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人也清醒了不少,眸光里的猩红慢慢褪去,浮出一丝丝暖意,带着以前她熟悉的感觉。

“奴婢不哭,不哭。”阿笺摇摇头,抬起衣袖抹去眼角要流下的泪,她抽了抽鼻尖,笑嘻嘻看着她。

虞七七凝着她这副呆呆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她被她欺负的时候,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药碗破碎的声音,将昭娘引了过来,她走到殿内,看到地上的残留物,急忙上前清理,过了一会,煎药的宫女又端了一碗一模一样的汤药过来。

“娘娘,您...”这会,昭娘才敢开口同她说话。

“放下便是。”

她轻声说着,没有像之前那般对她那么反感,那么疏离。

阿笺拿着药碗,一口口喂着她喝下。昭娘以为她会问这药的事,这会见她将药悉数喝完,凝重的脸色这会才稍稍舒展开。

喝完药,阿笺伺候着她睡下。

昭娘没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虞七七没事,她就不再多问,免得惹得她们主仆二人不高兴。

夜凉如水,南宫琰从龙榻上起身,身上披了一件外袍,走到殿宇外面,凝着那座还亮着烛光的寝宫,他是被手臂上的伤弄醒的。

刚才他一个翻身,不小心压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一阵撕拉,直接将他从睡梦中弄醒。

内侍在外殿候着,他自己从龙榻上爬起来,动静声很小,没有惊扰到外面的内侍。

那个人还没睡吗?

他的眉头,微不自觉的皱了皱,不过,有阿笺在她身旁,她的情绪应该能稳定一些,不像他刚将她带回凤鸾宫的那般,要跟他寻死觅活,不然就是想让他跟着南诏的族人陪葬。

沉沉叹了声气,他深邃的眸光染上几分深色,在她眼里,他应该是一个冷血无情,残暴无度的人,可若是可以选,他不会选择伤害她的亲人,她的族人,只是他身为燕京的君主,必须要为他的百姓着想,为燕京的将来着想。

他与西楚郡王反目之后,翼水王本就蠢蠢欲动,想要趁着燕京兵力薄弱的这个当口狠狠地做一个反击,可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南宫琰率先动手了。

是他一直安排在南诏的眼线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他索性,将计就计,让虞正言帮着他,将杀害自己孩子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所以,翼水王在听到那个消息时,才会有所松懈,没有能及时对燕京起兵,也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

站了许久,忽然,他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是楚裴钰,“皇上,时候不早了,赶紧歇下吧。”他没有颔首,不像是身为一个下属做出的提醒,倒像是一位关切他的朋友。

“你说她会不会恨我一辈子?”南宫琰凝着他,眸光没有一丝动容,话里却透着沮丧。

“其实,卑职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做?”打从他知道他要进攻南诏时,他就一直想问南宫琰,可怕他忌讳,他便一直没敢问。

“为了燕京的百姓,西楚郡王与朕反目时,翼水王便流露出想要进攻燕京的念头,只是朕比他快了一步罢了。”

许是压抑太久,南宫琰不再将这些话压着,慢慢与他道了出来。

“皇上收到的消息可准?”楚裴钰脸色一紧,他怎么看都不像翼水王会有这个念头的人,他在南诏时见到的翼水王,是仁慈和善的,没有一丝阴险的城府。

“自古以来,君王的心思,岂是你表面上能轻易看得破的。”南宫琰倒是不恼,只是觉得他的这些想法还单纯了些。

“卑职明白。”

楚裴钰的眸光也暗了下去,身为君主,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也不是他能轻易看得出来的。

“今日的事,你没告诉阿笺真相吧?”恍然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他开口问他。

楚裴钰摇了摇头,“皇上不想娘娘知道,卑职没有说,只是您手臂上的伤,要不要卑职帮您换药?”

他原想说,叫太医过来给他看看,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南宫琰一定会拒绝。

南宫琰怔了一下,没有回他,只走到龙榻边上坐下,脱下身上的外袍,楚裴钰见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当即会意,走过去轻手轻脚替他换药。

这下,他才缓缓闭上双目。

见他歇下,楚裴钰才退出去,快要在外殿里打盹的内侍,恍然见到他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瞪了瞪眼睛,立马清醒过来,“楚将军您...”他何时进去的,他一点也没发觉到。

“皇上歇下了,夜里仔细留意些。”他声音威凛,内侍觉得他话里有话,当即打起精神来朝他应承,“是。”

他出去后,内侍揉了揉眼睛,将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再也不敢轻易打盹。

......

半个月后,虞七七身上的伤痊愈了,她虽回到了宫里,可那些大臣和宫人见到她,皆噤若寒蝉,她与他们不一样,她是南诏的人,此刻看他们燕京的人,只怕是心里记恨得很。

他们不敢与她走得太近,她毕竟是六宫之主,这身份压了他们一大截,若是被她抓到什么错处,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们。

这一日,天气很好,凤鸾宫外的玉兰花也开得正盛,阿笺摘了几枝回来,正要走到回廊边上,便见到一个官员正鬼鬼祟祟在外面站着,时不时地来回踱步,嘴里不知在碎碎念什么东西。

“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外造次?!”阿笺一脸厉色,朝那人喊道。

那位官员被她的厉声吓到,身子抖了抖,这才转过身来朝她叩首,“下官是来找皇后娘娘说选秀一事的,别无他心...”

他不知来人是谁,只觉得她的话让他心惊胆寒,他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礼官是,上次的加冕之礼没有办好,他没有被降官职,已经是谢天谢地,此刻可不敢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选秀的事你不去同皇上说,跑来娘娘这作甚?!”阿笺已经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手里的玉兰花在掌间轻颤,摇出一阵阵玉兰花香。

“皇上说了,选秀要看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松口他便选,若是娘娘不松口,他便一个也不选。”

礼官没有抬起头来,只紧紧叩首,咽了咽喉间紧张的口水。

“哦?娘娘说的话在他面前那么管用?”阿笺冷言冷语,不给眼前的小官留一丝情面。

他怔了怔,不知该回什么,只缓缓说着,“娘娘的话,在皇上面前自然是管用的。”

“胡扯!”

若是管用,他就不会不顾及虞七七的身份,二话不说便灭了南诏。

“下官,下官只想劳烦姑姑通报一声,让下官进去同娘娘说一说这选秀的事。”他再不敢乱接话,只是在这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个宫女路过,他以为阿笺是这凤鸾宫里的哪位掌事姑姑,便只能想向她通禀。

阿笺目不转睛看着他,打从她出现在他面前以来,他就一直叩首着,这后背上,也隐隐浸出一层热汗,她敛了敛眸回他,“你等着!”

“谢姑姑。”

礼官再次叩首。

阿笺撇了撇嘴,她着实不喜欢他这么一声又一声姑姑的喊自己。拿着手里的玉兰花,她走进内殿里。

“公主,这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阿笺给您折了几枝回来。”她取来搁置在窗口边上的花瓶,插了进去,没过多久,便传出满室的玉兰清香。

虞七七放下手里的话本,抬头看去,几株玉兰花上娇兰欲滴,霎是鲜艳得很,“你前几日摘的那几株还能放,这会就又迫不及待折了几枝回来?”阿笺是个闲不住的人她知道,只是她这么糟践这些花,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阿笺皱了皱眉,被她这么一说,她也有些不高兴了,想了想,她眼珠子一亮,高兴地说:“有了!”

“有什么?”

虞七七刚开口追问,她人已经跑了出去,手里拿着前几日折的那几株玉兰花,还未凋谢,只是也没刚摘下来的那么好看了。

“喏,这个送给你了!”好歹人家也毕恭毕敬地叫了她几声姑姑,她将手里的玉兰花,塞到礼官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礼官没有敢接下,脸上一片惶恐。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给你你就拿着!”阿笺又拿出方才那副威凛样子,厉声喝斥他。

接下玉兰花的礼官,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忽然间,他抬起头来,睁着双目问她,“姑姑可帮下官通报皇后娘娘一声了?”他来这可是要干正事的,不能光收花。

阿笺微微张嘴,发出一道惊叹声来,方才光顾着给虞七七插花了,她倒是忘了眼前这个礼官的事。

“你等着。”她又跑了进去。

礼官凝着她跑进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无奈地叹了声气。

没过多久,她从里面走出来了,“皇后娘娘说了,皇上的事她不管,他想不想选秀女,都与她无关。”

这下,礼官的脸色沉了下去,“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将来若是秀女入宫,全都归她管制,怎能不管她的事呢?”

“这皇后娘娘,我们娘娘可不想当。”阿笺叉着腰,脸色冷漠,全没了方才送他花时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礼官不甘心地往里望了一眼,却被阿笺一把挡住,她如冰山一样的脸,让他泄了气,捏着手里的花,他转身走下玉石台阶。

突然,内殿里传出了虞七七的声音,“阿笺,让他进来吧。”

这话传进礼官的耳中,他急忙转过身子,朝台阶上跑去,微喘着气站在阿笺面前,“皇后娘娘说了,让我进去的。”

阿笺皱了皱眉,让到一旁,给他让出道来。

虞七七从内殿里走出来,坐在外殿的主位上,“这回入选的这些秀女,都有哪一家的?”

她拂了拂手中的茶杯,也不再拐弯抹角。

礼官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皇后娘娘,是同意皇上选秀了?”他眨了眨眼珠子。

“皇上登上主位的日子已久,这后宫中也不能没个妃子伺候着,况且,他日后还得为燕京皇室繁衍子嗣,本宫自然是会同意。”她缓缓说着,话里倒是没有一丝不情愿,反而还带着一丝急迫,像是恨不得让南宫琰早日选秀。

礼官掩去眸底的惊慌,方才还说皇上选不选秀都与她无干,只一会的功夫,这心思就又变了,真真叫他想不到。

可是,她这心思能变,能松口与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他也不必再夹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转悠了。

“这次进选秀女的名册,明日下官便给娘娘送过来。”他立刻朝她叩首。

今日他过来是,只是想问她同不同意南宫琰选秀,来得匆忙,前几日拟好的选秀名册便也没来得及拿过来,只能明日再给她拿过来。

“好。”

虞七七一口应下。

霎时间,礼官觉得心里松快不少,他捧着手里的玉兰花,退了出去。

“难怪你方才说有了,原来那花送给了这个礼官。”虞七七侧过脸,阴阳怪气地看着阿笺。

此刻,她才发现阿笺也阴阳怪气地看着她。

“公主,您怎么突然间改主意了,叫阿笺好生没有面子。”阿笺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因为方才你那一番话提醒了我,所以我便改主意了。”她漫不经心地说着。

“哪番话?”阿笺眨巴眨巴无辜的眼。

“你可真笨。”虞七七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她皱了皱眉头,尔后脸色又恢复成茫然状态。

“就是你说的那番这后宫的事我不管,南宫琰选不选秀女,也与我无关的话。”她提点了她一番。

阿笺“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番话有什么问题吗?阿笺是照着您的心思说的。”

“你的话提醒了我,若是南宫琰选了秀女,今后有别的妃子受了他的宠,没准他就会将这后位赐给别人了,这皇后也就不用我当了。”她把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告诉她。

这下,阿笺才彻底明了她的意思。

可旋即,她又皱起眉头,“可您要是不当皇后了,南诏的仇怎么报?”阿笺的心里,时时刻刻想着要为南诏的族人报仇。

“南诏的仇,我一直记着,只是如今我们日日被南宫琰坚监视着,丝毫没有下手的机会,若是这后宫中的人多了,兴许反而会有机会。”虞七七敛下微沉的眸光,这也是她为何同意南宫琰选秀女的原因。

“还是公主思虑周全。”阿笺想了想,这才知道她还有这个目的。

“此事我们就把它当做给南宫琰选秀的日常来做,不要流露出旁的目的。”末了,虞七七叮嘱她一声。

“阿笺知道。”她立时点头。

楚裴钰在宫道上清点巡逻的御林军时,看到礼官的手上拿了几株玉兰花,他走出来的方向,是凤鸾宫的方向。

那玉兰花,平日里只有阿笺会替虞七七折,他手中的玉兰花虽不再鲜艳,可一看,便知道是从凤鸾宫里得来的。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快来。

“楚将军,楚将军。”身边的一个御林军,小声叫了他两声。

他回过神色,应了他一声,转而问道:“清点完了?”

“回禀将军,都清点好了。”那个御林军颔首回道。

“去做事吧。”

他即刻下令,语气冰冷。

“是。”

站在他面前的那一排御林军,按着队列,一个个从他面前走过,长长的宫道上,顷刻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苦着一张脸往南宫琰那儿走去时,恰好撞见阿笺,她要去给虞七七回话给南宫琰,免得到时候他又要跑凤鸾宫一趟。

不过,楚裴钰只当是没见到她,低着头便想从她面前走过。

“这副脸色摆给谁看?”察觉出他的不高兴,阿笺冷嘲一句。往日里他见到她可不是这样的,这会要多冷有多冷。

“摆给你看。”

忽然间,楚裴钰朝她回过头来,眼里带着愠怒。

阿笺怔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他要摆这副脸色给她看,“那好,你早该这样,我提前适应也好。”

想到他们是仇人,阿笺也不再客气。

哪知,楚裴钰却几步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紧紧凝着她,“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你也不用拿别人来气我吧?”

他噼里啪啦,朝她一通乱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笺抬起头看着她,睫毛微微阖动,一脸的不解。

“方才,我明明看到朝中的礼官拿着几株玉兰花出宫了,那玉兰花不是你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他气呼呼的,眸色里的愠怒没有褪去半分。

闻言,阿笺想笑,可她还是拼命忍住了,漫不经心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那花皇后娘娘用不着了,我便顺手拿给他了,有什么问题吗?”

霎时间,楚裴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眸底也爬上一阵羞色,原来只是顺手给他的,他便这般的质问她,好像有些过头了。

“既然是顺手给的,那便没事了。”他轻轻咳声,很快便镇定自若地回她。

“看来下次,我得造出一点事来。”阿笺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睨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别...”

楚裴钰的那一声‘别’字慢慢减弱,他也匆忙跟上她的脚步,却也没敢再同她说什么。

阿笺到了南宫琰那儿,等内侍进去通报完后,她方才进去,南宫琰正坐在龙椅上,处理朝事。

“什么事?”

他连头都没抬。

“皇后娘娘说了,皇上选秀一事,她会与礼官跟进,选秀的相关事宜,她都会替皇上处理好,承担起后宫之主的职责。”

阿笺朝他微微颔首,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是在心平气和给他回禀虞七七的意思。

南宫琰的眸光落到她身上,听她说完,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你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是跟她同枝连气,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你心里都清楚。无妨,你回去转告她,她怎么想的,朕就会怎么做。”

他这一番话说完,阿笺的心里微微打了个寒颤,怎么虞七七想什么他好像都知根知底似的,只三两句话便把虞七七所想的说了出来。

虽然不是明说,可她听得出来呀。

她捏了捏衣袖的一角,随即便回道:“皇后娘娘是为了日后给皇上繁衍子嗣着想,皇上莫要多想。”

“她能有这份心,朕自然会去做。”

好死不死的,他又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阿笺脖颈上爬下一层冷汗,她斗不过他,只能回了句,“多谢皇上。”便稳稳退下。

说是稳稳退下,其实是落荒而逃。

她出来,见到楚裴钰,一句话也没说,匆匆跑了回去,要将南宫琰的意思转告给虞七七。

她气喘吁吁站在虞七七面前,“皇上说了,您怎么想的他就怎么做。”她上下不接下气地说。

“我想让他死,他能做到吗?”虞七七冷噎一声。

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下来,“这么说,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公主,许是知道的。”阿笺轻声回着。

虞七七的脸上拂过一阵沮丧,怎么她的那点念头这么快就被南宫琰看出来了?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想着想着,她脸上的沮丧愈发浓郁,眉头也恹恹地皱了起来。

“公主,那这选秀女的活,您还要揽下来吗?”阿笺听昭娘说,这选秀女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虞七七咬了咬唇,眸光间生出一阵冷意,她微微勾起唇角,“选,为何不选?”

“可是我听昭娘说,这秀女可不好选,进选的秀女,大多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小姐,若是处理不好,您以后和那些大臣的关系们处得也不会好。”阿笺担忧地说,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她为了南宫琰操劳那些事,到时候后宫里进了人,还会给她添堵。

“我知道,这秀女不能随便选,要经过一层层严格的筛选才能定下来,可我偏不,我就要随便选。”

想到这,她眸底的兴味愈发浓郁。

阿笺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知道她选这秀女背后真正的意思,“您想把皇上这后宫搞乱?”

“他平日里要处理的朝事就够多的了,倘若是后宫里多了这些人和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我看他怎么办。”

她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阿笺全听您的。”只要南宫琰不好过就行,阿笺没有意见。

虞七七竖起眉头,缓缓喝下杯中的茶水。

五月的天,天气已经慢慢变热,宫中的宫女们都脱下了冬日沉重的衣衫,换上湖绿色的织锦薄衫,礼官进到凤鸾宫时,碰见阿笺站在外面守着,他选了个不早不晚的时辰过来,就是怕虞七七要歇息。

此刻,见到阿笺站在外面,他的心提了一下,以为虞七七歇下了,不过想到她昨日说了,叫他今日再过来,他这心又稍稍安了一些。

“姑姑,皇后娘娘可在里面?”他走上前,问了一句。

听到这声姑姑,阿笺又是撇了撇嘴,尔后告诉他,“你叫我阿笺就行了,不必叫姑姑这么生分。”

“阿笺姑娘。”礼官朝她颔首。

“跟我进来吧。”

阿笺扬眉,带着他到外殿中候着。

过了一会,虞七七从内殿中走出来,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礼官,“进选秀女的名册可带来了?”

“带了。”

礼官朝她颔首,呈上手中的名册。

虞七七拿到手里,仔细翻阅着,这上面,共计有十六个名字,最终要给南宫琰留下的,一共有六位,上面的官宦小姐,皆出自官宦之家。

礼官站在一旁,给虞七七一个个介绍了一遍,个个都十分的出彩,身世也都是一等一的。

她听完,将手中的名册一把合上,“你就告诉本宫,哪个是脾气最臭的,最不善管教的。”

礼官的脸色陡然一变,“皇后娘娘,这名册上的千金小姐皆是大家闺秀,温柔娴淑,出身名门望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有娘娘说的那些脾气不好,不善管教。”

“你紧张什么,若是按后宫里的那套规矩去选,哪能选出好的来。她们在入宫之前,必定都在府上学了进选秀女的那一套规矩,我就算是再怎么出难题都不会出错。若真心想给皇上选出温柔娴淑的闺阁秀女,您得将她们平日在府上的言行举止都打探清楚。”

虞七七一本正经地忽悠他。

他听完,双眸微微发出光芒,觉得她说得很是在理,可还是略狐疑片刻,才缓缓开口,“在这名册上,据说林太史家的林娴儿最难管教,她在府上,虽女红刺绣样样精通,可也喜欢跑到书院中同那些公子哥们听书斗诗,据说她最善女扮男装,有好几次,林太史到书院中去抓人,都没将她认出来。”

“那好,这个便先定下了。”他刚说完,虞七七便立刻松口,将人定下。

“啊?”

礼官张了张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不是说不选这些的吗?

“若是后宫中个个都是听话乖巧的,皇上难免会闷得慌,若是能选个这样古灵精怪的秀女进来,没准还能将皇上逗开心。”她再一次忽悠他。

他转念一想,竟觉得虞七七又说对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还有吗?”

虞七七问他。

“还有边知府家的边潇潇,她也是个出了名的脾气臭的官宦小姐,不仅脾气臭,为人还十分心狠手辣,在燕京城里,但凡提起她的,都要远离三分。不过听说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她的性子便收敛了许多。知府大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在他的仕途上更上一层楼,便也将她塞了进来。”礼官想了想,指出名册上的一个名字。

“那好,还有这个也留下,其他的也不必选了,若是皇上不满意再说。你择个吉日,通知皇上一声,便将她们带进宫吧。”她抬手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名册递给他,让阿笺扶着自己回了内殿。

礼官手里拿着名册,心里一顿唏嘘,仿若还没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拿着名册出了凤鸾宫,被南宫琰的侍从叫到御书房中时,方缓过神来。

他提着手里的名册,战战兢兢站在南宫琰面前。

“皇后娘娘定了秀女的人选吗?”南宫琰靠在龙椅上,那双冷冽的眸子落到他身上,他倒是想知道,虞七七会给他选什么样的人。

“选,选了...”礼官只能紧张回着。

他勾起眉梢,“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

“是林太史家的和边知府家的。”礼官虽平声回着,手心里却生出一层冷汗来。

闻言,南宫琰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传入礼官的耳中,却抖得他一个激灵,他这一笑,他更害怕了。

“那她可说了,何日让她们进宫?”按虞七七的心性,定是会想让她们越早进宫越好。

“皇后娘娘让下官择个吉日,知会皇上一声,便通知她们进宫。”南宫琰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便将虞七七的意思都转告给他。

“那你回去择个吉日,通知她们一声吧,朕这没什么问题。”一听他说完,南宫琰便松了口,他这才松了口气。

礼官朝他叩首,“下官这就去办。”

反正这选秀女的事也完成了一半,他只要再回去选个日子就行了,日后南宫琰的后宫变成什么样,他无法插手去管,也轮不到他管。

想着想着,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看着礼官这副松快的神情,楚裴钰走到南宫琰面前,“皇上,选秀女一事这就定了?”

“定了,皇后亲自定下的。”南宫琰面无表情,十分轻快的说。仿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虞七七决定就好。

楚裴钰应了一声,不再发问。他原以为,虞七七会在里面折腾一番,现下看来,她选的人南宫琰也十分满意,这下,他便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好几日没同虞七七好好说过话的昭娘,见她选的这秀女都不是善茬,忍不住担忧地开口说道:“娘娘这样,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虞七七放下手中的话本,冷冷盯着她,“难道,如今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吗?”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昭娘缓缓回着,只知道她心里有气,却不知道她选秀女的真实目的,只耐着心与她解释:“选这两位秀女进宫,虽能得到太史大人和知府大人的站台,可她们的性子这般刁钻,日后惹出事来,娘娘恐怕也不好与他们交待。”

她们虽进了宫,可这后宫是虞七七管的,日后必定是少不了要与她们的娘家打交道,这些都是她需要考量的。

“昭娘,本宫在东宫的时候,你就时常按着东宫里的那些规矩来教本宫,如今本宫做了皇后,怎么做事难道还需要你教吗?”

虞七七话里的冷意,愈发浓郁,不似以前那般待她温和。

“娘娘说的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昭娘也不敢再还嘴。她稍稍低头,退了出去。

虞七七原以为,这一日便这么过去了,可傍晚时,南宫琰过来了。

她给阿笺递了个眼神,阿笺会意,立刻吹灭殿中的火烛,她跑到外面去,似往常一般守在寝宫门外。

虞七七靠在门沿边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上,皇后娘娘睡着了。”阿笺在门外站着,毕恭毕敬朝他说道。

南宫琰敛了敛眸,眸光里闪过一抹兴味,“既然皇后睡了,那你明日转告她一声,今日她选的那两个秀女被朕否了,那良辰吉日礼官也不会定了。”

他一说完,眼前紧闭的殿门忽然间就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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