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戎的长子姜玘今年十五岁了,是到了该订亲的年纪了。他的这门亲事,姜家是真的千挑万选。如今终于定了下来,姜氏也觉得安心。便问来人:“定的是哪家淑女?”
来的是姜戎的亲信,于门外隔着竹帘答道:“是御史蔡家的贤媛。”
蔡家姜氏是知道的,屈指一算,便问:“可是蔡大夫曾孙?”
答曰:“正是虎贲夫人亲姪。”
姜氏又问:“可曾问吉?”
答曰:“吉卜皆吉。”
姜氏再问:“何时下定?”
答曰:“择在十月廿七。”
姜氏最后问道:“于归之日又在何时?”
答曰:“因小娘子尚未及笄,蔡夫人意思,望能及笄之后再发嫁,便是后年初春。”
姜氏放心了,笑道:“你且下去歇息。上复兄长,我今行动不便,是赶不上今年的好事了,等到侄儿成亲,我必打发了他外甥女儿去吃她表兄的喜酒。”姜氏知道蔡家的事情,蔡大夫儿子不少,孙子孙女儿更多,但是与姜玘年纪相仿的,却是他家长房长子的孙女儿。这是结了一门好亲。宗法之下,长房总是占优的。
来人恭敬地应了,便有妇人引他往住处休息两日再走。
姜氏笑谓两仆:“阿玘也是长大了,我未出阁时,他还是个孩童,一眨眼,都要娶妻生子了。早早开枝散叶,兴旺家门才好。”
阿圆对姜家的感情颇为深厚,也是满脸喜色:“这日子只有越过越好的,娘子与老舅家都是善心人,必有福报的。”
颜神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也默默地换算了一回关系。这位表嫂应该是……唐仪娘子的亲侄女儿了,这关系,还真是挺近的呢。后年颜神佑自己都出孝了,照说是能行动了。不过让她自己去京里?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呢?不过那个时候,姜氏应该已经生了,小朋友都能过周岁了……
十分想不明白,颜神佑就问姜氏:“阿娘,后年真要我吃喜酒去呀?阿娘和阿爹不去吗?那时候阿爹阿娘都出了热孝好久了呀。”
姜氏道:“胡闹来,还重孝在身,怎么好去凑人家热闹呢?放到早些年讲究的时候,我们现今这样做,都是不足呢。当结庐守墓,不食油盐荤腥,不衣锦帛绸缎,草席布被,每日哀哭。”
颜神佑:……还好,我生得晚。
“那……就我去?是不是不够郑重呢?”
姜氏叹一口气:“让你去,你就去。”她想的是母亲蒋氏。她是幼女,蒋氏生长子姜戎的时候十九岁,姜戎比姜氏大了十岁还出个头儿。蒋氏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儿孙看一眼少一眼的。姜氏又是最小的一个,因为婚姻问题,是最令蒋氏操心的。自己既不得去,肚子里这个那个时候也不宜长途跋涉。女儿到后年都有九岁了,半个成年人了,回去给外婆多看一看,顺便也熏陶得淑女一点才好。颜家这环境,不太利于少年儿童的心理健康。
姜氏说完了,才对颜神佑道:“你不是要去看人的么?去看看罢,看出来你不定神儿了。阿圆陪着去,就地处置了淘气的。阿竹阿琴跟着,看完了你们两个将小娘子领回来,她的谱系还没背完呢。”
全国大大小小上千号的世家,里面还有好多同姓却不同族的,都得一一背诵清楚。照姜氏的意思,还得把这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家比蜘蛛网还密的姻亲关系给背出来。颜神佑这个苦逼的孩子,自己家没什么历史要被嘲笑,她还觉得占了便宜,不用背什么家族史,也不用记多少长辈的名讳什么的,好轻松!
岂料自己家的不用背,反倒要背起别人家的祖宗来了!尤其是头两等的世家,连人家出过什么杰出人物,这些人物的老婆是谁、妈是谁、当到多高的官儿、谥号是什么、别称是什么……全得背下来啊,摔!
姜氏还说:“这还是勉强罢了。”这不是当妈的不想鼓励闺女,而是这上千号人家都衍生出了一门学问——谱牒学。十分深奥,却真的有人能把这些跟自己十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的人家的家谱背得比自己名字还熟的人。
姜氏不要求颜神佑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但至少不能是菜鸟。她更注重的是让女儿背一背他们的近代关系,为以后社交打基础。
在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颜神佑估计,她至少还得再背上个三年五载的才能背完。世家还在不断地织网,不断地变幻着各种关系,陆续有补充的。颜神佑表示,她是真的恨世家啊嗷嗷嗷!
哪怕马上要去见一起征服星辰大海的小伙伴了,都不能抵消这种谱学带来的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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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很沮丧,小伙伴们很紧张。
就要见到将来的小主人了,真如许多父母所言“学精点儿,投了小娘子的眼缘儿,就能享福了。”这话说得也不假,真要投了脾气了,颜神佑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这等穿前就是个普通人,穿后还是土鳖的家伙,架子是一点也不大的。虽然姜氏是竭力养出她的范儿来,她学得也不错,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真与人俱来的草根气息的。
算了,长得不好看就不好看吧,想这些吃不好、穿不好绝大多数营养不那么良的小姑娘有多么鲜灵水嫩,那是妄想。颜神佑表示,颜控是病,她正在努力治疗!
然而到了之后,没等她先说话,负责看管她们的几个妇人先开口了:“小娘子到了,都站好,低头!”
原本想表现得平易近人一点的颜神佑就卡住了,她还真是个会体恤人的好孩子,忽然就不好意思在别人做恶人的时候自己卖起好来了。都怪不容易的呢。
等安静了下来,阿圆才慢条厮理地道:“你们来之前都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了?”
妇人里一个身材粗壮的就说:“低头,回话。”
小姑娘们参差不齐地答道:“知道。”这么乖,一是紧张,二估计也是这一日夜已被初步教育过了。
阿圆一拍手,就有另两个中年妇人捧了好几匹尺头来。阿圆一挑下巴,对看管的妇人道:“开始罢。”
粗壮妇人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揪出了三个女孩子,颜神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暴力行为,要阻止,手都抬到一半了,被阿竹眼明手快地按下了:“小娘子,且看。”
就听粗壮妇人道:“就是这几个在家里嚼舌头的。”
阿圆十分和气地问:“是你们说主人家是非,说什么分家的事的?”
被揪出来的女孩子原道点头是要留下,揪出来就揪出来吧,在家里也没少被揪。听阿圆这么一问,倒是知道“说主人家是非”不像个好话,都不大敢接口了。阿圆又问一句:“是也不是?”
粗壮妇人道:“就是她们,反了营了,还。主人家的事,岂轮得到她们来说?”
颜神佑心说,下人都守口如瓶是理想情况了啦,哪家没有长嘴的仆妇呢?
阿圆道:“妇有四德,德言功容,女子最忌讳搬弄口舌是非,留你们在家,岂不要带坏小娘子?不过娘子心善,念你们年纪小,离家一趟不易,一人与两匹尺头,带回家去罢!”
三个小姑娘登时放声大哭,没哭两声就被喝住了:“再哭一根线头也带不走,直扔出去!”
底下小姑娘都噤若寒蝉了。
颜神佑心里苦啊,她还想当个与“心腹”们打成一片的好人呢,结果一来就这么个下马威,以后怎么相处啊?亲!这还是亲妈给的安排吗?
阿圆在颜神佑腹诽的时候已经开始下一个步骤了:“昨天谁哭来的?”
粗壮妇人也准备地将哭泣想家的两个揪了出来,将两人活活又吓得流起了眼泪。阿圆叹一口气:“你们两个,是想留呢,还是想回去?”
两人话都说不顺溜了,一个哽咽着叫:“阿、阿娘。”另一个就在那儿叫“阿婆”。颜神佑先听不下去了,冲阿圆摆摆手。
阿圆也不以为意,在阿圆看来,骨肉分离着实可悯,然而能入主人家听使实是祖坟冒起青烟了的事情。就这两个丫头,搁颜神佑身边儿,能吃得好、穿得好,乖一点的话还能读书识字,以后能嫁个体面的人也说不定。这要放回去,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这样的好事情,家里人说了,这孩子还这般执拗着想回家。阿圆也没那功夫来哄她们,更没那心思调-教。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做下人的。这个不好,换一个好的就是。哪里会去费神调-教呢?有这功夫,做点什么不好?除非似阿琴这等心腹家的女儿,又是世仆,才有细心教导的价值。换一个,只能看她自己的悟性与造化了。
既然颜神佑看不下去,阿圆也就不留她们了:“罢了,一人与两匹帛,也送回去罢。等下子多与她们一人一条鸡腿。这五个都带下去罢。”
说完,再扫一眼小女孩子们。这留下的女孩子昨天还欢乐得很,一路欢声笑语的,今天这一下马威,都被惊着了。一个一个站得更紧绷了。
颜神佑一算,带了二十四个来,这就去了五个,还剩十九个了。别说一个连了,两个班都凑不齐了。排队都不好排,一边十个一边儿九?它不齐呀!
阿圆满意地看着小姑娘们都老实了,开始正式的训话:“还要走的吗?若没有,就都听好了。既留了下来,就须记住,第一要安静!不许多口舌!凡事禀与主人便可,却不可说与旁人!谁都不行!既入了这个门,便是主人家的人了,除非驱逐,不得背叛。主人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颜神佑听了都觉得满身鸡皮疙瘩要起来了,忍不住瞄一眼阿竹,再看一下阿琴。心道,难道她们,也是这么训出来的?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却不知,阿竹、阿琴乃是世仆,忠诚度是相当高的,基本上不用这么个训法。新来的这些是颜家部曲,颜家的历史,大家都知道,基本上是没历史。且颜肃之又非家长,这随便跑个村子里弄来的小姑娘,自然要从一开始就严格要求。
待小姑娘们又参差不齐地答应过了,阿圆这才说:“你们今后是要伏侍小娘子的,都抬起头来,认一认主人。”
言毕,退到颜神佑身侧立好。
颜神佑勉强笑一笑,看向自己的同龄人。至此,她那“小伙伴养成计划”彻底破产。她倒也不怯场,只是觉得喉咙里像卡着了什么东西,哽得慌。吐出一口气,她慢慢地道:“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再想说什么,又想起来阿圆都说过了。许诺什么的,她是不敢轻易许了的,没看她带来二十来个人,一下子就被砍去了百分之二十分的名额吗?
说完,她又对阿圆道:“要让她们都吃饱穿暖了。”
阿圆倒是给她做脸,全没了私下相处时念叨她的唐僧样,十分恭敬地道:“小娘吩咐,我等自然尽心。”
说完,看颜神佑有点蔫,便说:“天气炎热,小娘子还是请回罢。娘子等您回去读书呢。”
她自己留下来“教导”这些新来的小姑娘,却叮嘱阿琴几个:“好生伏侍了小娘子回去。”阿竹便撑开了伞,给颜神佑挡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一路给护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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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姜氏那里,颜神佑就有些心不在焉,姜氏问她:“看得如何?”
颜神佑道:“就那个样子吧。”她要是有两只兔耳朵,都该耷拉下来了。
姜氏挑挑眉,要说话,又有点泛恶心,稳了一阵儿才说:“也不要失望,若是随手就能指谁谁便是忠仆,全都是合用的,这天下的父母,又何须这般辛苦教导儿女?”
颜神佑缓过来一口气,决定跟姜氏讨论一下这些新来的“客女”的教育问题。嗯,部曲家的女儿,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客女。认真论起来,法律、社会地位,比阿圆这样的奴婢还要高半等。然而阿圆又是主人家心腹,情份不同寻常,资格又老。这却是部曲客女们比不得的了。
有些时候,奴婢与客女的身份界限,比之良贱还要容易突破。不太讲究的地方,或者马虎一点的人,说话的时候经常是二者连用。是以阿圆教训起她们来,也是底气十足的。
她原本想的是,大家同吃同住同劳动,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被姜氏一巴掌拍熄了这星星之火,姜氏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气急坏败”这亲的情感了:“你要是想糟践自己,何必投生到我的肚子里,投生到部曲家,日日都过这样的生活!”
颜神佑吓了一跳,过来放大招卖萌。这回卖萌也不管用了,姜氏背过脸去,不肯理她。颜神佑手脚并用爬到她面前,伸着颗大头,用有史以来最谄媚的笑容来讨好卖乖。被姜氏张开五指,糊脸。
颜神佑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我不跟他们一样,就是,一处吃一处玩,总行的吧?”
又被驳回。
姜氏转过身来,眼神十分危险地告诉她:“你与她们是不同的。若是她们带坏了你,我便将她们悉数打发回去。她们日后做粗使,嫁与奴婢部曲,你也与她们一般?她们只要练一把子力气,听得了差遣便好,你也要一样么?”
这个么……颜神佑有些犹豫了,她不是土著原装货,属于种田文看多了,哪怕穿成个奴婢也要种田独立的那一款。
姜氏看她犹豫了,心说,还有救。放缓了声音道:“你要是想收拢她们,做一两次即可!你天天做,便不新鲜了,她们只当是寻常。若是偶一为之,保管她们感激涕零。怎么这个也不懂了呢?”这话与楚氏先前说的又暗中相合,真是道尽人性的阴暗之面。
“犬守门户,牛马拉车,各司其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不领个头儿,他们没头苍蝇似的,不过是待宰的猪羊而已。你看了那里有多少部曲了吗?你管得完吗?真要为他们好,就要做你该做的,明白了吗?”
颜神佑明白姜氏的想法才是主流思想,但是,她的心里还是难过的。总想找出一些反驳的理由,比如鲁迅先生的黑屋理论之类的。想了一阵儿,还是自己悟了:经济基础达不到,思想水平跟不上。她能做的,就是尽她所能带着大家一起过得好一点而已。
她算是明白了,她与她们,原就是不一样的。楚氏说的,真是经验之谈。哪怕她想改变,也不可能跑步进入*。
在这里,所谓同甘共苦。不是完全一致,乃是共体时艰。负责任的上位者,不是与下属一起吃苦,而是带着下属享福。不是与他们吃得一样,而是让他们吃上更好的。至于她自己的待遇,旁人也别眼红,眼红也没用。
想明白了,颜神佑脑子开朗了,心情却抑郁得厉害。
让她主动承认自己不是劳动人民了,这让颜神佑心里很难受。她的心里,自己就是个草根。七年的古代生活,她从没见过今日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她没听过家里奴婢被责骂。阿琴随她去郁家那次,她被殃及池鱼地推到熏笼上,阿琴都没被喊打喊杀的。在她心里,大家是和乐的一家,有的只是职业上的不同罢了。说她蠢也好,说她装傻也罢,她还真就没觉得高人一等了。明明,她也是被世家鄙视的土包子。
被尚家丫头鄙视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当时就卷了回去。被小鸡仔嘲笑的时候,她一点也不难过,卷起袖子就把那小家伙给揍了。这回,她却再卷不起袖子来了。未来她要做的事情,是不用明着卷袖子的。她只须袖起手来,学她的祖母就好。
明白了么个残酷的事实,颜神佑的气质就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姜氏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以往颜神佑装得特别老成,姜氏心里是难过的,总是觉得亏欠了女儿,情势所逼,让她早早成熟起来。但是在眼前这件事情上,姜氏是乐见女儿早早明白的——这是原则问题,必须明白。
至于新来的客女们,姜氏指派了人去教导,阿圆总掌。颜神佑再没了当初那种“寻找小伙伴”的热切劲儿了,只不过时常听一耳朵,又或者隔日去看看她们。看到何二女,就问她有没有吃饱。看到其他小姑娘,就问她们还住不住得惯,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之类。
诚如楚、姜所料,只须做到这样,配上颜神佑的身份,又是那样一张美颜。小姑娘们至少面儿上对她十分亲近。又被阿圆等人洗脑,对颜神佑一副恭敬又景仰的样子。
颜神佑郁郁寡欢了足了小半个月,阿竹十分担心,对姜氏道:“小娘子似乎睡得不好,早上起来,看她的被角上都是牙印儿。这才换牙,总这样,怕不好。”姜氏便道:“你便挪到里面去,看着她睡。”逼得颜神佑放弃了这个“爱好”。
楚氏每日都要见这个孙女儿的,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却只说她这是被秋老虎打趴下了,送了她不少冰镇的酸梅汤给她开胃。又发了话下来:“天气渐渐凉爽了,正可往后园一游。再晚,就冷了,又要费事。”
既然楚氏发了话,家里便活动了开来。除了颜老娘与她跟前的姐妹三个,其余人等都往坞堡内的后园子里秋游去。在自己家秋游,也就只有这等土豪才能做得出来了。
选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一家人都往后园里去。颜神佑穿越以来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大的池塘,里面的荷花已开败了,荷叶也枯了一半。然而半不显萧瑟,盖因这大到差不多算个小湖的水面上还有两座山,上面又有亭,岸边柳叶虽黄,桂树却正精神。
随从们先用香熏,将枯草里的虫蚊驱走,放下几块大大席子,在席子的四角压上了铜兽形的席镇,再摆上几案茶果。这才扶着主人们坐下,楚氏上手坐了,姜氏却与柴氏、郁氏妯娌三个坐一处,说些儿女经。颜神佑与颜希真坐到一处,男孩子们却不曾带出来,楚氏命颜希贤恪尽长兄义务,督促他们温习功课。只等颜孝之从京城回来,顺势带几个先生回来好教导,界时务必不能丢脸。
楚氏叹道:“可惜在孝中,不得有舞乐。也是时候再养些伎人啦。”
颜神佑:“……”合着颜启死了,这都该唱解放区的天了吧?
叹完了,楚氏问一回姜氏身体如何,又说:“神佑又淘气了?弄的那些客女,怎么样了?”
姜氏道:“只是粗通礼仪而已。”
楚氏道:“是么?这里宽敞,叫她们都来罢。秋季本萧索,有些孩童的声音倒是热闹。”
颜神佑的神经绷紧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解决女主一向手起刀落,十分利索!治疗纠结,就是要*,女主这个怂货……她现在还不像她爹……没胆子中二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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