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是扶支的国都,密音宗的圣地。
她曾专门了解过这座千年古城,过去的久远岁月,古国鬼方定都于此,鬼方覆灭扶支重建,依旧将这座古城作为国都,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圣城独特的人文环境。
圣城又称花都,谁都知道扶支的国都盛产赤血芍药,扶支是个排外性很强的国度,一旦接受了外族又表现出格外的信任。
扶支的神秘性与操纵毒虫的诡异能力使得外人不敢轻易招惹,密音宗信奉地神,在外人看来如同邪教组织,但本国子民却对其表现出高于一切的信仰和推崇,在扶支敢说密音宗的坏话,绝对会遭受一致排外,这也是当初她不得不带走幽灵小队的原因之一。
对于每一个有抱负的大夫来说,扶支都是一个绝对吸引人的国家,扶支的药材种类是其他地方无法企及的。
一年前,她一直希望以后有机会出庄见识一番,圣城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但如今……
她没法不想到密音宗,不想起圣音。
扶支与姜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以圣音的脾气,倾举国之力的战争于他而言根本就是随他高兴看他心情。
然而,即便没有扶支,姜国在过去的岁月已埋下太多隐患,才会引发青彦城接二连三的战火。
她本打算三个月就回青彦城,没想到师父会在庄内,如今已过去四五个月,她却没能回去。
姜离眸色深浓幽邃,垂睫不语。
更重要的是,前往圣城意味着见到圣音。
圣音……圣音……
她无法描述心底对圣音的感觉,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是容易想起他,圣音和师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即使她告诉自己,师父不是圣音,可是,她似乎没办法完全将两人割裂开。
扶支大祭司,一脉单传。
圣音没有叔伯,没有子侄,更没有兄弟。
甚至他的母族,曾经的月夜圣女,她已死去多年,不是几十年,而是三百余年!
子侄辈根本不可能在这么久远的时间出现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的人,何况,若是圣音母族的晚辈,密音宗的长老们根本不可能喊师父宁主子。
圣音更是厌恶黑月一族,甚至不愿让人提及他的母族,不然黑月一族不会混到如此潦倒的地步,血脉传承者竟然不超过百人。
她觉得圣音或许没有欺骗她,可是,怎么可能呢?太荒谬了!
她无法接受。这不可能。
圣音怎么会……怎么会是师父?
“离儿?”宁徽玉察觉她的出神,她纤长的眉睫一动不动,眼瞳凝视虚空。
或许,小家伙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圣音总是有意无意的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真相,也许在那一刻小家伙不相信,但却在她心底留下了痕迹。
姜离脑子隐隐作疼,师父不是圣音。
如果圣音就是师父,那么眼前之人……
姜离缓缓抬眸注视着宁徽玉,他每一处都和圣音一模一样,可他们又完全不一样。
圣音让她觉得窒息,他有时候很可怕,尤其是他的眼神,她不敢与之对视。
可师父不一样,他让她想要靠近,让人觉得安心。
“师父。”她覆上他的手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
姜离轻轻蹭了蹭。“师父是扶支人吗?”
“嗯。”宁徽玉轻笑,他坐在长椅上,将她抱到膝上。“圣城开满了师父最喜欢的芍药,离儿也会喜欢的。”
每年的芍药在离儿生辰开始绽苞,赤血芍药虽然在其他国度也会开花,时长却远远不及圣城。
姜离没有问圣音是不是他。
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
宁徽玉并未同意姜离下山,每日在他书房练字,偶尔指导她剑术和骑射。
姜离有种作茧自缚感,她当初希望师父一直留在庄内,所以装傻充愣,如今她若是一步登天变成高手,根本无法解释自己以前为何这么蠢。
“嘭!”
离弦的箭射出,钉在箭靶第三环到第四环之间。
射偏了。
“来,别气馁,再试一次。”宁徽玉站在她身边,握住她纤长的手,双臂将她半环在怀里,手指搭扣,温和的指正她每一个错误的动作。
姜离抿唇,耳根直发烫,脸色涨红。
宁徽玉唇角含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温柔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软溺如水,熏人欲醉。
他感觉怀里的小弟子身体都僵了。
姜离快崩溃,以前她从来不觉得哪里奇怪,只是觉得和师父离这么近很开心,如今她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正常。
如果师父不那么认真,她兴许还能准确射中靶子,但是现在……
她欲哭无泪,心跳的厉害,上齿咬得唇角都快崩了。
她起初见师父在一旁观看,还有意射偏两环,如今她想正中靶心根本没法子。
心里默念几遍阿弥陀佛心经,试图平静下来,射中了,师父应该就不会亲自上阵教导她这个笨蛋了。
……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别怕……”
姜离才默念几句,耳垂被柔软唇瓣轻擦而过,宁徽玉温润的嗓音窜入耳中,她一个激灵。
“嗖!”
箭矢射出去了。
没听到中靶的声音。
姜离脸色涨红发黑,目光呆滞。
箭呢?
箭靶上没有羽箭的影子。
她射离靶了!她竟然射离靶了!
她简直不想活了!
自从学箭以来,她初次射箭都没偏的这么离谱。
“师父……阿离手疼,休息一会儿罢。”
姜离无语凝噎,再这么丢脸下去,她都要以死谢罪了。
“手疼?”宁徽玉取下她手里的长弓,握住她的指尖,看到她拇指上的扳指。
正常情况下,练箭术时间长了,为了保护指腹,又增加持久性,会带上扳指。
姜离手中戴着的就是庄内适合她的扳指。
姜离意识到自己戴了扳指,囧的无以复加。
说谎被当场抓现行了。
宁徽玉倒是没有说什么,看到扳指的瞬间,余光扫到她的颈项,没有看到纤细的红绳,那根系着她亲手雕刻的玉扳指红绳。
她送出去了?
想到此,宁徽玉眸光闪过阴霾,指腹轻抚她纤细的锁骨,淡淡道:“离儿之前戴着的红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