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越來越是高昂,殿中的众姬,也越舞越快,渐到**。围在众姬中间的那名女子,翩翩旋舞之际,皓腕一抬,低头用水袖遮面。水袖再放下时,脸上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便已被除去了。此女一摘下面具之时,顿时艳光四射。殿中诸人,皆不由屏住了呼吸,无不露出神魂颠倒,痴迷倾慕的神情。
只见此女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鼻腻鹅脂,腮凝新荔。齿如瓠犀,领如蝤蛴。酥胸盈腰,雪肤吹破可弹。虽是淡妆轻描,但倾国倾城的玉容,却令人看得移不开视线。宛如是九天下凡的神妃仙子,顾盼流转之间,已令众生倾倒,梦牵魂萦。
乐毅望着此女,不由一阵怔忡失神,心头涌上种难以言喻之情。此女便正是,已有几日未见的南宫飞燕。而乐毅心中一直都在怀疑,南宫飞燕与苏秦的遇袭之事,有着莫大的干系。是以,他便刻意避开了南宫飞燕,不想再与此女相见。但此时,当南宫飞燕又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多么渴望,能再与南宫飞燕相见。这种深切的渴望,却是理智所遏止不住的。
乐毅心绪一阵翻腾,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幸而,殿中众人,皆已被南宫飞燕吸引了目光,并沒人发觉他的神色不对。
而殿中的曼舞,已以众姬摆成一朵盛开花瓣的形状,收尾结束了。殿中一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众人犹自沉醉于无边的美色,和仙乐妙舞之中,不可自拔。过了半晌,才有人带头击掌叫好。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暴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南宫飞燕领着众女,上前向魏王盈盈下拜,并献上了祝寿贺词。魏王双目发亮,紧盯着南宫飞燕。高兴地哈哈大笑,命人重赏了殿下众女。
“谢大王恩典。”南宫飞燕盈盈娇笑,谢过魏王之后,便领着众歌舞姬,款款退了下去。在退出殿之际,南宫飞燕似有意无意的,往乐毅的方向睨了一眼。乐毅接触到那娇媚的眸光时,心头不禁一阵剧跳,有种茫然若失之感。
南宫飞燕众女退出了大殿后,便只剩得满殿的香气,犹未散去了。而殿中有不少人,脸上的神情,已是一片恍惚痴迷。心似乎也随着那风华绝代的佳人,翩然飞走了般。而宋玉却更是突兀,整个身子竟半倾起來,目光一片呆滞。幸得他身旁有人,急忙地把他拉了下來。宋玉才不至于在这大殿之上,众人睽睽下,大出糗相,丢掉了楚国的脸面。
魏王似是心情大畅,脸上神采奕奕。又再捧起了酒尊,邀殿下的群臣共饮。众人放下酒爵之后,便开始了为魏王祝寿。各国的使臣逐一出列,向魏王说了一番恭贺祝词后,又再献上了各国的贺礼。
魏王含笑点头,环视了各国使臣一眼,朗声笑道:“诸位尊贵的來使,不惜千里,从远道而來,为寡人祝寿。寡人十分之欣慰!但愿我们东方六国,能够平息干戈,一同对抗秦人。以保我们六国之安宁昌盛。”
苏秦站起身笑道:“大王所言极是。我燕国虽小,亦愿附于各国骥后。为我东方六国,不受秦人之扰,献上一份绵薄之力。”
魏王笑道:“合纵六国,苏先生可谓是居功甚伟。六国之百姓,亦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
李兑亦站起身來,朝魏王拱手道:“秦人残暴,有吞并我东方六国之心。六国合纵而抗秦,乃是大势所趋。韩、魏、赵三国,原本便为一家。唇齿相依,关系最为密切。抗秦之事,我赵国自也不会推拒。”说着,李兑却把目光转向了,对面席的齐、楚两国使臣。正与田穰苴精光烔烔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田穰苴自是听得出李兑言中之意,是表明三晋已然缔约联盟。同进同退,势不可侵。齐国若是出兵犯赵,便等同与赵、魏、韩三国宣战。再加上位于齐国北方的燕国,齐国便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田穰苴眼中的精光藏而不露,微笑道:“我齐国乃泱泱大国,自也不能坐视秦国专横霸道。田某已与楚使、宋使缔结了盟约,与各国共抗秦人。”说完,又转对苏秦笑道:“齐、燕两国,国土相邻,素为友好之邦。我大王总想亲到燕国,与燕王会上一面。只可惜国事缠身,却一直未能成行。便劳烦苏先生带话与燕王,寥表我大王的牵挂之情。”
苏秦、李兑、田文、焦士俊等几人,闻言皆已是脸色一沉,缄默不语。田穰苴只字不提六国合纵之事,只提与楚、宋两国结盟。便似在提醒众人,齐、楚、宋三国结盟之后。便根本不会惧怕,赵、魏、韩三晋联盟。而他对苏秦所说的话,更是一种直接的警告威胁。让燕王勿要忘记,凭齐国的强大,轻而易举便可以攻陷燕国。如果,燕王想要保住燕国的宗稷,便最好不要同齐国作对。而且,燕国还有着前车之鉴。自从被齐国攻入了蓟都后,燕国的国力,到现在都未能恢复过來。
几人的一番对话,表面上是平淡无波,一团和气。其实,却已是暗潮汹涌,不亚于沙场征伐。
而魏王似也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紧张味道。赶忙捧起龙案上的酒尊,对众人笑道:“今日乃寡人寿诞,暂且不谈国事。來,诸位來使,请与寡人再饮一爵。”
众人闻言便一同举爵,与魏王同饮。饮完之后,气氛却仍是有些僵持,不能恢复之前的热络。
此时,田文站起身來,对魏王抱拳道:“大王,我们若要抵抗秦国的东侵,便须得重用人才。像魏文侯之时,曾任用李悝、翟璜为相,乐羊、吴起为将。便因为魏文侯惟才是用,魏国才会强盛于诸侯国间,一跃成为当时的霸主之国。大王若想使魏国,再达到鼎盛之峰。便要学魏文侯般,破格纳用人才,励精图治,好使别国不敢再小觑我魏国。”
魏王闻言,不禁眉头微皱,对田文道:“寡人虽登基未到一年,却也明白人才难得,须得重用人才之理。现在,寡人有你为相国,有公孙喜为上将军,犀武为中将军。难道还不够吗?”
田文一拱手道:“老臣幸得大王看重,虽粉身碎骨,亦不能报大王之恩。今日,老臣便要向大王举荐一位,难得的奇才。他的才干,还远在老臣和公孙将军之上。由他辅佐大王,当可再现我魏国之威。”田文此话中,却故意把公孙喜也带了进去。公孙喜的脸色果然一阵青,一阵白,难看之极。
魏王不由奇道:“此人是谁?竟能得田相如此夸赞?”
田文笑道:“此人名叫乐毅,正是乐羊公之后。”
魏王目光一动,微微颔首不语。此时,绛玉夫人不失时机的,附在魏王耳旁,一阵悄悄细语。魏王点了点头,望殿下一望,威严道:“乐毅何在?”
乐毅闻魏王宣昭,赶忙起身出列。往前单膝一跪,抱拳道:“乐毅拜见大王。”
“起身吧。”魏王仔细望着乐毅,见他果是气宇不凡,便颔首道:“乐毅,夫人与寡人说,你的本领了得,是可堪大用的大将之才。让寡人封了你做中将军,你意下如何啊?”
乐毅还未答话,公孙喜却站起身來,抢先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请大王三思。”
魏王不由奇道:“哦?公孙将军,为何如此反对?”
公孙喜抱拳道:“乐毅的品性,实不适宜担任我魏国将军。臣担忧大王一时不察,故不得不出言阻止。”
魏王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公孙喜瞪了乐毅一眼,对魏王道:“乐毅的性格暴戾凶残,爱惹事生非。半年前,臣的儿子,便被他无故地当街殴打。臣去与他理论,他却把臣的门客亦杀死了。臣看在田相、和大人的面上,亦不再与他计较此事。但昨夜里,他在青楼之中,为了个青楼女子,又与人争风吃醋,以至大打出手。试问,此等人,大王又怎能将我魏国的军队,交予他手?”
魏王闻言,不由望向乐毅,询道:“乐毅,公孙将军之言可属实?”
乐毅自是知道,公孙喜是有意打击他,便抱拳道:“公孙将军之言,不尽属实……”
未等乐毅说完,公孙喜又哼了一声,道:“乐毅既然是乐羊之后,品性自是与其祖相同。大王,你可知道?乐羊生性残忍可怕,为求达成目的,竟不惜吃掉了,用自己儿子的肉做成的肉羹。魏文侯亦是有鉴于此,才将乐羊封在了灵寿,不让他回魏国。岂知乐羊怀恨在心,渐渐不听调遣。才使得中山,脱离了我魏国的控制。乐毅此人,决不能给予重用!”
“你……”乐毅听得公孙喜出言,竟如此恶毒。不由气得拳头紧握,指关泛白。
魏王紧皱着眉,低头一阵沉思。田文见此时的形势,对乐毅是大为不利。赶忙抱拳道:“大王,勿要听信公孙将军之言。乐毅确是有大将之才,而且品行端正,可以委与重任。”
田穰苴目光一动,对魏王抱拳笑道:“大王,请恕外臣说上一句。这乐毅如此年轻,而且又无功勋。若是大王任他为将军,恐怕,会造成军中将士的不满。还请大王务要三思而行。”
宋玉的目光射出一丝怨毒,酸溜溜地冒出一句,道:“乐毅便要成为和大人的爱婿了,孟尝君与司空大人,素來交好。所以,田相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向大王举荐乐毅吧?”
魏王闻言,更是一片神色古怪,泯唇紧望向乐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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