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随着田文,一齐走下车驾。田文戟指往前一指,对乐毅笑道:“这便是,魏王宫的后宫了。”
乐毅望着,眼前规模宏伟的建筑群,微微点了点头。同时亦知,自己所猜不错。田文心存结纳笼络之意,此番带他到魏王宫,便是來觐见,公子圉和绛玉夫人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他与公子圉、绛玉夫人的关系,好为其效力。
田文完全不计身份,含笑与乐毅把着臂,往宫殿下的石阶走去。石阶由一条条光滑平整的大石,垒砌而成。石阶下,左右两旁,各蹲有一尊青铜神兽。眦牙裂目,威武凛凛。上到石阶之后,宫中执戈守岗的卫士,立即恭敬地迎了上前。田文一番交代之后,其中的四名卫士,便抱拳领命。为乐毅、田文两人引路,直往行宫大殿而去。
乐毅、田文一行,在宫殿的走廊中缓步穿行。走廊之外,处处可见假山楼台,飞泉怪石。园林景致,美不胜收。而一路行來时,亦遇有三三两两的嫔妃宫娥。这些俏美绰约的女子,在望见乐毅轩昂挺拔的身形时。皆不由粉脸生春,媚眼大抛。
田文靠近乐毅笑道:“这些,是由各地选送入宫的美人儿,万里挑一。只是,她们终日在后宫之中,甚是生闷无趣。如今,好不容易,能见到乐公子这般,俊俏英武的少年郎,也难怪她们会春心大动了。不过,乐公子的身边,已有两位绝色倾城的大美人了,又怎瞧得她们上眼呢?”
乐毅微微一笑道:“田相说笑了。其实,这些妃娥虽是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却又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有些人,恐怕更是一年之中,亦难得见大王一面。甚者,便郁郁老于宫中,想來也确是可怜。”乐毅避过这些美貌女子,饥渴的目光。心中更是坚定,决不能让和秋彤,陷入这样的生活之中。
田文目光熠熠,颔首笑道:“乐公子宅心仁厚,已达墨翟所提的‘兼爱’之境,老夫不如也!”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已转入了一座大花园中。花木掩映间,只见一座华丽而恢弘的宫殿,正坐落其中。卫士将乐毅、田文两人带到此处,便交由宫中的内侍,转身退了下去。内侍将两人检查了一遍后,才带往宫殿而去。
乐毅与田文进到殿门时,左右两旁的俏婢宫娥,立即垂首颔颈,盈盈跪下相迎。进入殿中,只见满眼的奢侈贵气,金玉满堂。殿端有一白玉栏阶,阶下站有十余名,剽悍的侍卫护卫着。台阶之上,只见有一名云鬓玉容,身穿彩裳华袍,散发着尊贵之气的夫人。正斜倚在长几榻上,闭目休憩。榻几旁还摆有一鼎香炉,幽幽的荃芜之香,便从做成兽口状的炉嘴,袅袅飘出。
田文便携同乐毅,上前拱手揖礼,唱喏道:“老臣田文,拜见绛玉夫人。夫人玉体安康。”
绛玉夫人眼眸微睁,慵懒地坐直身來,启唇道:“相国不必多礼。田相乃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日处百机。如今,尚能抽空來见本宫,本宫已是十分之欣慰了。”语调无波,透着凛然高贵之感。
田文再揖一礼,恭声唱喏。绛玉夫人凤眼略过田文,望向一旁的乐毅,唇角扯出一丝好看的妩笑,道:“这位,便是田相一直在本宫面前称赞,极力要举荐的人吗?”
田文捻须望着乐毅,含笑道:“正是!”
乐毅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庶民乐毅,见过绛玉夫人。”
“乐毅?”绛玉夫人轻轻点头,秀眉微蹙,沉思了片刻,问道:“唔,你可是乐羊之后?”
乐毅闻言不禁微诧。这绛玉夫人看起來年不过三十,既然会知道他祖父之名?便连当今的魏王,恐怕,也早不记得,他祖父的赫赫功勋了。乐毅不由对这绛玉夫人,油生了几分敬意,抱拳答道:“正是先祖。”
绛玉夫人凤眼微阖,轻轻颔首道:“既是名将之后,本事自也差不到哪去。那好,三日之后,便是大王寿诞。届时,本宫自会向大王进言,为你求得将军之位。乐毅,你可勿要令本宫失望了。”
乐毅剑眉微皱,心中一凛,抱拳谢过了绛玉夫人。
绛玉夫人又再支肘躺回榻几上,轻轻招手唤來一名俏宫娥,细细地吩咐了几声。那宫娥便垂着头,匆匆地往殿外走去。过了一会,便见一名十五、六岁,身穿华服的弱冠少年,怏怏不悦地走了进來。
乐毅细细地望着这少年,心知此少年,必是绛玉夫人之子,,公子圉无疑。只见这魏圉,身形颇瘦,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眉宇间隐隐有股轻浮之气。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却是让人难以敬服。
公子圉一进到殿中,便先抬起头來,向绛玉夫人不满道:“母妃,你与田相议事,又唤孩儿來做甚?”
绛玉夫人闻言,不禁怒哼一声,拍榻斥道:“你整日记着贪玩,不思上进。终有一日,你便是后悔,也來不及了。”魏圉被绛玉夫人一顿呵斥,复不敢再作怨言。只低垂着头,撅嘴不语,神色却仍是不服。
绛玉夫人凤目又瞪了魏圉一眼,却又不好在乐毅和田文面前,大发雷霆。闭眼平息了心底的怒气后,绛玉夫人又望着乐毅和田文,道:“本宫这儿子,沒规沒矩,这般沒有出息,着实是让本宫气恼。日后,还须得仰仗你们两位,替本宫多管教这逆子。他年少无知,你们便辅佐他治理魏国,本宫亦不会亏待了你们。”
乐毅与田文拱手应是。乐毅却已听得明白,绛玉夫人的言中之意,似是魏圉,已坐定了,这魏国太子之位一般。言辞之中,恩威并施,语含玄机。
绛玉夫人显是被魏圉,败坏了心情。与乐毅、田文两人又说了一阵后,便挥挥手道:“本宫有些倦了,你们先且下去吧。”
“是,母妃。”魏圉闻言,如蒙大赦一般。兴冲冲地捞起裾服下摆,便急忙往殿外跑去。乐毅眼见此状,不禁心中一沉。若要辅佐这样的太子登位,只怕魏国百余年的基业,便要毁于此子之手。
乐毅和田文走出殿门时,田文望到乐毅一脸的虞色,亦知乐毅心中所想。不由轻叹了声,却也无话可说。两人一路而行,皆是沉默不语,气氛一阵凝重。
两人走出了宫殿外,便往石阶下的马车行去。此时却有十余人,也正走上阶梯,朝乐毅、田文两人迎面走來。只见那十余人,皆是一身劲装打扮,背负弓弩强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劲装少年,漆眉如剑,隆鼻薄唇,英气逼人。额角上还略有微汗,显是刚练了射术而归。
这少年抬头见到田文时,也不禁微微一怔。旋及又恢复了常色,举止得体地唤道:“田相。”
田文目光一动,亦拱手一礼,笑道:“老臣见过公子。”
那少年点头含笑道:“田相的国事繁忙,无忌便不打扰相国大人了。”说完,便与属下侍卫走了过去。在经过乐毅身边时,那少年却偏转过头,寻味地望了乐毅一眼,目光含有几分冷竣。
等那少年与一众侍卫都走远后,田文才压低声对乐毅道:“此便是公子无忌了。”乐毅微微颔首,便是田文不说,他也早就猜到了。虽是同一血脉,但魏无忌,却是比魏圉要出色了不少。也难怪,魏王会如此难以抉择,这魏太子之位了。魏圉虽身为长子,却远沒有其弟能干出色。这太子之位,必将关系到魏国日后的发展,魏王自是不得不慎重考虑清楚。
乐毅与田文坐于马车上时,便一直在沉思不语。田文抚须皱眉,思虞了片刻后,便倾身掀起车上的帘幕,对御者吩咐道:“转向,去军校场。”说完,又转头对乐毅道:“永谨,待老夫带你去个地方。”
乐毅不由微微一怔,不知田文要带他去哪?但也只有任辕车载着他们,直往大梁城的西面而行。
辕车缓缓地往西行,驰了约半个时辰后,便又停了下來。乐毅随田文下到车后,却只见,前面是一座规模极大的军营。营中旌旗如海,岗哨严密,营帐的排布极具章法。
乐毅转头望向田文,不解问道:“田相,为何要带我到军营來?”
田文笑道:“你且随我进去,到时便知老夫之用意了。”
乐毅闻言,亦不再多问,便随着田文往军营走去。到了营门前,守岗的卫士,一见到田文,立即恭敬行礼。另一面,又有守卒飞奔回营去报。少倾,便见约有二十名将士,急匆匆地往营门口赶來。为首的,是一名体格粗壮,虬须如草,脸黑如墨,目射烔烔精光的披甲将军。
这名将军大步跨上前來,双手一抱拳,翁声道:“末将晋鄙,拜见相国大人。”
田文点了点头,含笑询问道:“犀武将军可在营中?”犀武乃是魏国的中将军,在军中的地位,也仅在公孙喜之下。
晋鄙闻言摇头答道:“犀武将军前日,才接到大王的调令。今日一早便已动身赶赴西关,以练新军。”
“哦!”田文抚须沉吟,便先对乐毅介绍道:“这位,是犀武将军的手下副将,晋鄙将军。”又转对晋鄙道:“这位是老夫的贵客,乐毅,乐公子。”
乐毅与晋鄙互相见过礼后,田文微微一笑道:“晋鄙,老夫此番前來。是为了检阅一下,军中的将士们,可有认真操练?今日,老夫便要在这演武场,大阅兵将。请晋将军,速去准备一下吧。”
“是!”晋鄙闻言虽是微微一愣,但又立即高声接令,转身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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