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赶忙上前扶着裘厘右臂,把他按坐回榻上,道:“裘厘,你伤势未愈,别轻易乱动,免得伤口又再开裂.”
裘厘嘿嘿一笑,道:“裘厘是见,乐公子和楼公,都平安无事。心里一高兴,就乐极忘形了。不过,裘厘的伤势,也确实好得差不多了。这点皮外小伤,对裘厘来说,算不得什么。过不了二天,裘厘连狼都能打死几头了。”
楼缓上前扶着裘厘的双肩,上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点头叹息道:“裘厘,老夫实在对你不住,竟累你伤得如此之重。而你还一心挂念着老夫的安危,实乃天下间难得的忠义之士。若不是你相托于乐先生,只怕,老夫现在已是死人了。”
“你……你这死人!”
还以为,有人胆敢骂楼缓是“死人”?众人闻声,皆是大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桃儿正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右手笋指颤抖地指着裘厘。原来说话之人,却是桃儿。而她也不是针对着楼缓说的,却是对着裘厘。
“桃儿,不可胡说!”魏欣兰赶忙出言制止桃儿。
“小姐……”桃儿立时委屈起来,小嘴噘起半天高。
魏欣兰不由心一软,忙柔声问道:“桃儿,怎么了?”
“那死人裘厘!方才他骗桃儿说,他伤势太重,手抬不起来了,要桃儿喂他吃粥。想不到……想不到,他哪是什么伤势太重啊?”桃儿又跳到裘厘面前,纤指点着裘厘的额头,气道:“你看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他自己都说了,连狼都能打死几只。那他不就是,存心在欺骗桃儿吗?小姐,你可要为桃儿做主啊。”
桃儿一番毫不矫饰之言,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桃儿,休要再胡言……”魏欣兰本想板着脸,但也还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傅原一面笑,一面对裘厘戏谑道:“裘厘,看起来你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想不到,竟会欺骗桃儿一个小丫头。”
裘厘不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是裘厘不对,裘厘不该欺骗桃儿姑娘。但桃儿姑娘不也骗过裘厘,要我唤你做‘仙女姐姐’吗?那我们就一人一次,算扯平了,好不好?”
桃儿却完全不理裘厘,娇哼一声,把头偏到一边,表示不愿意再搭理这骗子。“仙女姐姐”是怎么一回事,别人不知道,但魏欣兰却是知道的。听裘厘这么一说,魏欣兰唇角的笑意,不觉又扩大了几分。
楼缓亦笑道:“桃儿姑娘,老夫便代裘厘向你赔罪,还请你勿要再恼他了。其实,裘厘跟了老夫三年,一直都十分诚恳忠厚,老夫便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虚假之言。”
魏欣兰对桃儿笑道:“是啊,桃儿。既然相国大人,都已经开口为他求情了,那就算了吧?”桃儿却仍嘟着嘴,不依不饶地狠瞪了裘厘一眼。裘厘满是刚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几分讨好的笑容,可怜巴巴地望向桃儿。
乐毅忙转了话题笑道:“原来,裘厘已跟了楼相三年了呀?”
楼缓颔首笑道:“裘厘并非秦人,而是犬戎人。三年前,老夫与他相遇于市,老夫见他剽悍异常,便把他收到了门下。”其实,楼缓未说的是,他与裘厘的相遇,是因为裘厘把他腰上的玉佩给扒了!后来,楼缓的家将去追截裘厘时,没想到这裘厘悍勇非常,连伤了楼缓数名家将。楼缓遂起了爱才之心,便将裘厘收为了门客家将。
“犬戎人?”乐毅闻言吃了一惊,不由上下打量了裘厘一番,道:“怪不得我总觉得,裘厘不同于一般秦人。甚至,也不同于列国之人,原来他并非是中原人氏。”众人闻言亦点头赞同,深有同感。
裘厘点了点头,翁声道:“裘厘之名,也是楼公取的。我的本名,叫做努赤布尔.托雷乌喾特。”
裘厘边言边扒开胸口衣襟,众人望去,只见一只狰狞的狼头,正纹在裘厘结实的胸肌上。站在魏欣兰身后偷看的桃儿,在看到狼头纹身时,却吓得惊叫了一声。
“你原来的名字长而难记,还是叫裘厘要顺口一些。”乐毅知道,犬戎人亦称戎州人,乃草原游牧部落。犬戎人一向视狼为神,族中的勇士,更喜欢将狼作为图腾,纹到自己身上,以示嗜血好战之意。
裘厘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三年前,裘厘在部族一次比武之中,不慎失手,打死了头曼的儿子。是以,裘厘才会一路逃到了秦国。”乐毅是亲眼看过,裘厘空手与冷渠等几名杀手缠斗。他自是深信,裘厘的拳头,当真是没有几人,能抵挡得住的。
傅原对众人笑道:“好了,裘厘现也已无甚大碍,我们便先去用膳吧。”
乐毅点头道:“那我们去用膳吧,今夜子时,我们便要动身离开庞城了。”
魏欣兰道:“既然时间如此之紧,那便快去吧。若是不然,到时我们可要饿着肚子上路了。桃儿,你留在这里照顾裘厘。”
桃儿乜了裘厘一眼,不乐意地道:“桃儿才不要照顾他。更何况他的伤都已经好了,才不用桃儿照顾呢!”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
子夜时分,夜色正浓。星空壮阔,璀璨银河如匹练般挂于天幕。
傅原的山庄离庞城有三里之远,而乐毅、楼缓一众,则需要进入庞城。然后,再从庞城的东城门而出。所幸,司徒雷带着楼缓的相国令牌,去与守城门的士卒涉谈时。城门的守备,亦不敢拦阻楼缓一行人等。否则,众人便须得等到第二天天亮后,方可入城了。
乐毅、楼缓一行二千余人,正走在空旷的庞城大道中。整个庞城,在黑夜之中,便寂静得犹如一座空城般,只偶尔能闻得几声犬吠。此时,在队伍之后。一辆缓缓而驰的马车,有一人轻轻探出头来,对着车边的一个士卒,吩咐了几句。那士卒领命向前疾跑,跑到乐毅的马旁时,便抱拳禀报道:“乐先生,魏小姐请您去,有事相商。”
乐毅微微颔首,便拉转马头,驰马到魏欣兰的车旁。只见魏欣兰掀起车上的帘幕,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乐毅说,却是几番欲言又止。乐毅见状不禁奇道:“魏小姐,你有何事要吩咐在下的?请但说无妨。”
魏欣兰终于下定了决心,贝齿轻咬着下唇,轻声道:“乐公子,欣兰有一不情之请。”
乐毅点头道:“魏小姐请说。”
魏欣兰道:“欣兰想请公子,此行能否再多带一人?”
乐毅不由眉头微皱,问道:“不知魏小姐,欲带何人同行?”
魏欣兰咬唇犹豫了片刻,幽声道:“此出庞城十五里外,有一支戍边的秦军。欣兰便是请公子,带军中的一名上造小将同行,他名叫白起。”乐毅望了魏欣兰两眼,魏欣兰却是低垂着头,一副不愿再多做解释的模样。
乐毅亦不想深探他人的私密,便点头应允道:“好,此事便让我与楼相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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