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轻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阴沉的弧度来。他那双碧蓝二色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这个名字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倒是更喜欢别人喊我‘无道天尊’。”
说完，他又上下打量了封醉山一眼，讥诮一笑：“我说是什么人在坏我的事，原来是降世的神祇。警察先生，既然你和你的小伙伴，留着仙骨也没什么用处，不妨送给我，我保证会将它做成最好的蛊毒呢。”
没想到对方一眼看穿了他们的来历，封醉山挑起剑眉，冷声道：“你做梦。”
“呵呵，我是不是做梦，这倒不好说，”无道天尊露出阴郁的笑容，“但是你那位小朋友，一定是做了一个美美的梦呢。”
霎时间，封醉山身形一滞。无道天尊话中有话，这和前些日子楚瑞之夜晚频发恶梦的情况相符。一个念头闯入封醉山的脑海，他震惊地说：
“他中了‘迷梦丧魂’？”
无道天尊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封醉山已经迅速理清了思路：这几天来，楚瑞之一直奔波忙碌，还为上百名中了“迷梦丧魂”的市民解蛊，在那之后，就气色变差、噩梦频频。他原本以为友人是累的，谁想到楚瑞之在这过程中，沾染了蛊毒，也成了“迷梦丧魂”的受害人。
想到这里，封醉山“喝”地一声，亮出了银刀：“看来只有打败你，才能拿到解药了。”
“口气倒挺大，但你没听过有一句俗话，叫做‘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吗？没有神识的神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体格好点的普通人罢了，”无道天尊轻蔑地说，他冲地上的伍芊芊勾了勾手指，“小畜生，上。”
得到指令的伍芊芊，竟然真的像一条野狗一样，猛地向封醉山身上扑去。封醉山横起银刀，却在刀锋对上女孩的躯体时，产生了片刻的犹豫。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女孩的身体中窜出无数触手一般的长虫，将封醉山牢牢捆住。
满身的触手制住了封醉山，伍芊芊张开血盆大口，向警察的脖子上咬过去。明白对方已彻底丧失了人性，封醉山收起了他的怜悯，他手腕一翻，银刀斩断几根触手。挣得喘息的空间，他向后急退数步，随即纵身跃起，冰冷的利刃，向那疯狂冲来的女孩兜头劈下——
“上路吧。”
刀锋过处，却没有鲜血喷溅。女孩体内的血液，早已流得精光，早该断气的她，仅凭蛊虫的驱使，留下最后一口气息。当银刀斩断她的脖颈的那一刹那，女孩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紧接着，她的头颅便高高地飞了出去。
“咚。”
无头的躯体倒在地上，蛊虫争先恐后地从脖子的断口处爬出，却被封醉山一脚踩烂。他抬眼望向前方，但无道天尊却已消失无踪。封醉山再也不敢耽搁，立刻回转过身，向友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封醉山赶到剧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楚瑞之近似癫狂的动作，向虚无的空气发动攻击。看见友人惊恐的表情，看见友人疯狂的举动，封醉山只觉得心脏骤然被揪紧了。
如果不是他执意调查，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个念头从封醉山的脑中闪过。而就在他僵硬在原地的那一刹，楚瑞之也发现了他。年轻的天师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他先是击出数道符咒，然后甩开折扇，向他猛冲而来！
“瑞之，是我……”
明知言语无能为力，封醉山还是唤起了好友的名字。他顺势闪向一边，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同时抬起左手，精准地扣上了对方素净的手腕。
折扇脱手而出，就在这一瞬，楚瑞之露出更为狰狞的神色。他一弯身，竟是从靴筒里掏出一把防身匕首，直插友人的胸膛！
在这一瞬间，如果封醉山横起银刀，斩断对方的右手，就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可是他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丢开了手里的银刀。于是，锋利的短刃便刺穿了他的皮肉，刺进了他的胸膛。
身受剧痛，封醉山却没有露出半分痛楚之色。他只是顺势将友人揽入怀中，环住了对方冰冷瘦削的肩头，然后微微低下头，在对方的耳边低沉地倾诉：
“瑞之，没事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在此静止。遮蔽了双目的血雾，缓缓退散开来。楚瑞之茫然地望着面前最熟悉的面容，他无助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封醉山的身体缓缓向前倒去，楚瑞之惶然地抱住了对方，喃喃地呼唤对方：
“大……大风？”
“啪、啪、啪。”
短促的掌声，划破了夜空。楚瑞之抬起眼，却见无道天尊正站在道路的前方，以那异色双瞳望向二人。他的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阴沉沉地说：
“呵，还真是感人的一幕。这位小天师，亲手杀害的同伴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美妙得想哭呢？”
楚瑞之咬紧下唇，他忙用中医寻穴的招数，点住了封醉山身上的几处大穴，减缓对方出血的速度。然后，他小心地扶着友人，让他轻轻地靠坐在长廊的柱子旁。紧接着，他又掏出手机，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
做完这一切准备之后，楚瑞之挺直瘦削的脊背，直面对手：
“我不想浪费时间，多跟你废话一分钟，大风就多一分危险。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用‘迷梦丧魂’，对付那些与事件无关的人？”
“看样子你是要跟我速战速决了？”无道天尊冷笑道，“小天师，就凭你那点道行，以为能制得住我？你太看高你自己了。”
“回答我！”楚瑞之不为所动，大声质问。
“好，看在你们这两根仙骨的份上，本座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无道天尊摊开双臂，疯狂地大笑，“因为这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时代，既然他们不懂得什么叫敬畏，那就由我来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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