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酒楼,跟掌柜要了间房,又点了几样饭菜。
掌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走一圈,有些为难地笑道:“这位客倌,很抱歉,不是小店不愿租房间给您,实是您带了条狗,怕您的狗打扰到其他人。”
夜月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变作一身土黄色的身影,苦笑一声,“掌柜请放心,我这条狗很乖,不会吵闹,”最近这些日子,老让小白远远地缀在后头,若又要让牠在外头餐风露宿,夜月也于心不忍,又摸出一绽银子,“要不这样,再贴补你些钱,我也不需要多大多好的房间,只要能让我们好好休息的房间便可。”
看着放在柜台上的银子,掌柜有些迟疑。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眼前的客人又愿意加倍付出……可店里其他的客人同样是拿钱给他赚的客人......
见掌柜似乎犹豫了,夜月又补上一句,“若我这只狗没事乱吠,掌柜只要说一声,我便马上退房离开,如何?”
最后掌柜还是答应让夜月带着小灵、小白入住,只不过还是怕小白会打扰到其他客人,将她的房间安排在酒楼偏后方,靠近厨房的地方;也就是说,比其他的客人多付了两倍的租金,环境却不怎样的房间。
对于夜月与小灵来说,这样的结果还比夜宿街头来得好,更何况,离开夜家时家里让她带着的金银,离开驭兽时罗子涯同样塞给她不少世俗用得到的金银财宝,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对自己好点。
没有肉身也无需进食的小灵,跟着夜月饱餐了一顿。
“还是大城市的伙食比较好。”小灵满足地拍拍那个不会有变化的小肚皮。
斜眼瞄着那个小肚子。本体是阳灵丹炉,是不需要进食的,偶而兴起,才会跟着夜月进食,可让他吃下肚的食物,最后是去了那里?每见小灵如此满足的神情,夜月心里都免不了好奇。
当然,这种问题她并不打算追问。
小白早就优雅地解决了自己食物,趴伏在一旁小憩。
“要不这样,”小灵很是自发地开口提议,“明儿个妳辨妳的事,去找那个什么商行,我自个儿去逛,如何?”
“你.....”刚说出第一个字,外头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夜月与小灵不由侧耳倾听。
声音其实并不大,只不过这点音量,对于修仙者来说,却是一字一句都能听清楚的音量。
并不是声音吵到她们,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而是声音所表达的内容,令夜月、小灵不由停下来仔细听。
听了好一会儿,小灵瞥着她,“要不要去看看?听起来那两个小鬼还挺可怜的。”他懂得夜月的性情,既然听到了,想来她也不太可能假装没这件事,说不定正琢磨着要怎么帮那两个小家伙,既然如此,与其阻止,还不如大方邀她一起去瞧瞧。
两人出了房,转了两个弯,来到厨房外。
“伯伯,我愿意帮忙洗碗、挑水,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让我做,只求伯伯你可以让我妹妹吃点东西,我、我、我们找不到我爹,我妹妹撑不住饿,现在生病......求你了。”小男孩哽咽地努力对着厨房里的胖厨子表达希望。
夜月与小灵对视了一眼。从他们注意到这个小男孩的声音,类似的话已经说上好几回了。
“去!去!去!你偷东西我没打你就很好了,还想让我收留你?是要让我说几回,我这里不是收容人的地方,也无权帮你,懂吗?快点走!”
胖厨子将苦苦哀求,约十二三岁身材瘦小,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往后门推去,另一只手则拉着一个看起来约八九岁,精神已颓靡,手脚发软的小女孩。
“你们两个小鬼硬要留在这里,是为难我、害我,快点走吧!”
“伯伯求求你,帮个忙......”
“不行!快走,要是让其他人发现,我非吃不完兜着走,你们还是找别人帮去,我这里帮不了你们。”胖厨子语气有些无奈,一声又一声地赶着他们离开。
从前头捧着一堆碗筷回来的年青人,“林大厨,这两个小偷怎么还在这里?大婶他们呢?”
胖厨子没好气地说:“妇道人家心软,见不得小孩受苦,躲到柴房眼不见为净去了。”不说妇道人家心软,就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见得心肠能硬到哪去,若是换个成年的小偷,他说不准早拿着剁刀追着人劈过去了。
年青人皱着眉迟疑了一下,很快便下了决心,“等我一下,我把这些送进去给大婶清洗就出来帮你。”
不一会将手上东西送进厨房内的年青人,回头帮胖厨子将两名小孩给赶出了后门,在小孩黯然神色下便就要将后门给关上。
突然,一只手抵住了门板,把胖厨子跟年青人给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胖厨子两人相视了一眼。
年青人见是住进附近客房的客人,脸色一变,忙鞠躬哈腰,“吵到客倌您,真的很抱歉,我这就马上将这两个小鬼赶出去。”
小灵一蹦一跳地跳到那两个又跑进门的孩子面前,歪着头打量,他站的位置有些巧妙,让胖厨子跟年青人一时不好动手抓人。
“不用了。”指着那两个小孩,“我先带他们到我房里住一晚,还有,麻烦小二哥再送点吃来。”
年青人闻言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可......可这不合规矩。”
夜月扔了块金子给年青人,“这个就当作他们的住宿费,应该也够他们住上好一段时间了。”
夜月也不管年青人跟胖厨子是不是对着金子发呆,扔下一句,“多弄点有营养的东西给我送来。”便与小灵带着那两个小孩回房。
小男孩紧紧牵着自己的妹妹,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紧张,慢慢地跟在后面。
“哥哥......我们是不是就快有东西吃了?”小女孩有气无力地问着他哥哥。
“嗯。”男孩抿着嘴应了一声。
“哥哥......我的脚不听话了......”
“我揹妳。”男孩连忙弯腰将小女孩揹了起来。
夜月侧头,刚好看到那个自己也已瘦到快皮包骨的哥哥,抖着腿吃力地将自己的妹妹揹在身后的画面。
小男孩抬头刚好对上夜月的目光,有些畏缩的垂下眼,“谢谢叔叔的帮忙。”
小灵抬头看着小男孩,再看看他背后的小女孩,“你还挺有礼貌的,放心,食物等会儿就有人送的来。”
垂下眼又正好遇上小灵审视的眼神,还一副人小鬼大地模样,那口气,好像他才是比较小的那一个,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小灵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夜月身边,“反正妳也不赶时间,不如在巨岩城多呆几天,顺便帮他们找人。先说好喔,晚点妳让他们清洗干净后,可别看着可爱就抱人家喔!那个位置是我专属的。”
闻言,夜月不由笑出声,“你到底是希望我帮,还是希望我别抱别人的小孩?”
“这两者间又不冲突。”
“你还真是小气。”
“不是我小气,而是妳会忍不住犯傻,小白老抢我的位置就算了,妳看天天长得可爱,也任由他抢我的大位,这是侵犯我的权利!”
小男孩听着前方亲腻的两人,说着让人莫名奇妙的对话。
难不成眼前这个善心的叔叔有......怪癖?小男孩下意识地缩紧身后的双手,反而忽略了小灵口中帮他们找人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