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露天咖啡棚，杭小柒手里攥着热咖啡杯，身上却泛起一阵冷彻骨头的寒意。
她沉沉视线扫过石慧那张苍白的脸，往后懒懒一靠，心里震动，面上冷静，“傅言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石慧先是诧异，然后讥讽神色掠过脸庞，“我以为你早清楚了，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杭小柒沉了眸子，笑容微冷，“石慧，现在是你求我，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告诉我实话，否则我不会告诉你傅言在哪。”
她冷冽瞥一眼石慧，看石慧脸色微变，心头有些不耐烦，更多的却是震惊。
她以为，石慧和傅言不过见过几面而已，可听石慧这口吻，她和傅言关系明显更复杂诡秘，很可能远超她的想象。
搁置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住，杭小柒难以想象那个温润矜贵的男人和石慧有不正当的关系。
石慧似是察觉到杭小柒的思绪，讥讽的笑容变得愈加凉薄，“怎么，你以为傅言和我是那种关系？”
杭小柒眯了眯眼睛，冷然一笑，“不可能，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她端起面前咖啡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滑过味蕾，将全身的冷意冲去不少。
石慧盯着她，凉薄的讥讽笑容慢慢褪去，变得冷冽，她攥紧了拳头，身体一颤，冷笑道，“的确，我和傅言不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但我往日的那些资源也都是用身体换来的。”
杭小柒诧异盯着她。
这话实在令人费解。
石慧伸手，慢慢捋起袖子，露在杭小柒面前的是她还未好全的疤痕，伤口已结痂，却让人可以从这结痂血肉中想象到曾经被鞭笞时候的血肉翻飞景象，触目惊心。
杭小柒喉头滚动几下，生生压制住那股恶心感，几欲呕吐。
她忙喝下一口咖啡，压下那呕吐感，脸色略苍白，闭眼平静了下，摒除掉那血肉翻飞景象，才感觉好受些。
再睁眼，面前石慧已将袖子放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她，满是嘲讽，“看到这，你明白了吧。”
杭小柒眼眸闪烁，若有所思，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他有暴力倾向？”想到这，杭小柒又忙摇头否定这想法，“不可能，和他接触那么久，我从未发觉过傅言的不对劲。”
“是，你当然不会发现了！”石慧冷笑，突的站起身来，双手臂支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视杭小柒，“因为傅言爱你，他不想也不敢在你面前露出任何端倪，招致你的厌恶，让你远离他。他在你面前伪装的极好。”
再一次听到有人说傅言深爱她，杭小柒还有一种荒谬感。
当你一直当一个人为朋友，可那人却三番五次证明他爱你。
杭小柒甚至希冀自己从未见过傅言，自己从未和傅言认识过，这样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不管是对傅言，还是对她而言。
可从始至终，都不是她想见到傅言，她都是被人设计的！
杭小柒目光冰冷射向石慧，“我突然想起，当初慈善拍卖会上，你是故意带傅言出现，让他认识我的吧。石慧，你在嫉妒，嫉妒傅言爱我，嫉妒我怎么这么好运，而你自己却遍体鳞伤只被当做他发病时利用的工具。可你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是你自己的选择！”
石慧一怔，脸色突兀的大变。
先是讽刺，后是诧异，然后是震惊，最后是苦笑连连，她怔然跌坐回椅子上，“没错，是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却还在怨恨别人。但那又如何？你杭小柒好命能遇到叶俊霖和傅言，我却只能借用自己身体获取前途。我可真嫉妒你啊！”
她阵阵苦笑，眼泪流落。
伸手一抹眼泪，却发现满手指上都是BB霜和隔离霜的痕迹，还带着眼影、腮红，看起来实在可怕。
石慧几乎是踉跄的起身，冲去了里面洗手间稍作整理。
等她出来时，妆容已经卸得七七八八了，因为化妆品的味道很淡很淡，她戴着口罩遮掩，但杭小柒仍然眼尖的觑见她脸上有伤痕。
原来她是用浓妆遮掩伤痕？
石慧怔坐在椅子上，抬手放在咖啡杯边缘，似是感受杯子上残留的热度。
她抬眸看向杭小柒，“刚才我想了很多，擦去了满脸的化妆品痕迹，再想一想如今自己落魄的局面，呵，我果真是自找的，当初，我也是和你一样，鲜花一般的容颜，吹弹可破的脸颊，阳光自信又正直，可慢慢的，为了金钱，我变了。”
上升得太快，如今摔下来就越惨。
杭小柒垂下眸子，掩去怜悯的表情。
她想，石慧这么骄傲的人，哪怕如今近乎毁容，也会用浓妆遮掩出现在她面前，恐怕不想看到别人同情她吧。
杭小柒紧了紧拳头，还是忍不住问，“傅言到底是什么病？”
石慧苦涩笑道，“躁郁症，和抑郁症相反却有异曲同工之处，特别可怕，可傅言控制得很好，从最开始每一周叫我去，他坐在幕布后，听别人鞭笞我的声音，到后来慢慢的延长到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三个月一次。”
“那一次，我以为他都要痊愈了，因为他很久没叫我去了。可他又发作了，我才知道是他家族里的人又拿他出身做文章，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他从不会告诉我。又后来，你出现了，他每次被你激怒，爱而不得，就会叫我过去，还是坐在幕布后，听别人鞭笞我的声音。”
“杭小柒，你对傅言影响很大，他从最开始对你感兴趣，到后面真的爱上你了。为了你，他不惜对付叶俊霖，让叶俊霖吃了亏……这个你不知道吧？叶俊霖也很爱你，或许更爱你，你真是幸运儿。”
石慧离开后，杭小柒还在原地坐了很久。
一直一直的回想石慧说的话。
石慧那红唇上下一碰，就吐出让她心惊肉跳的话语来。
譬如，石慧还说：“我也是才知道，薛杨从没背叛我，一直都是凯莉从中作梗，挑拨我们两人关系，这都怪我！是我错信了凯莉，冤枉了薛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