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百合把周大海还给自己的钱,按照日期先后分批分次的给她的下线归还。在她将三百五十万打进欧阳紫兰的账户不久,就接到了欧阳紫兰问询的电话。电话里,欧阳紫兰焦急问:“百合,你这钱是人家还回来的吗?”“是啊,怎么了?”“你没骗我吧?”“骗你干吗?”“姐姐现在不用钱。不要因为时间到了,你就想别的渠道瞎弄钱。”“你别胡想了,这么大一笔钱,我就是想弄也得有个弄的地方。”“真是人家还的?”“当然了,这还有假。”“我听朋友说,那个周大海不是赖着不还给你吗?”“我请我同事出面帮忙,那小子扛不住,所以就还了一部分。”“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再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挂了。”“好,记着钱慢慢要,不要急。”“知道,你不用担忧。”
挂了姐姐欧阳紫兰的电话后,欧阳百合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有些烦躁。虽然,自己放给周大海的钱在东方旭的帮助下回来了一大笔,但是依然有着数目不小的钱还没有回归。眼看着还款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使得欧阳百合心理上产生的压力越来越重。实话说,被人催债的日子真的很难熬。说形象一点,就如有人在自己的心头放了千斤巨石一般,让人有着窒息的憋闷感。那种难受,是任何一个局外人都无法理解和感知的。
这种忽然降临的苦恼,让欧阳百合不能自己。此刻的她特别想找人聊聊,聊聊自己心里的烦恼和愁苦。可是,她从自己的大脑里把自己所谓的朋友全部过了一遍,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对象。这让她非常的沮丧,使有了一种真实的孤独。这份孤独,让她焦躁的在自家的房间里来回的乱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压到太阳斜到西边树头的下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头那种憋闷的煎熬,她拿起茶几上手机,按下了东方旭的号码。东方旭接的很快,依旧是那副火烧眉毛都不急的强调问:“怎么?有事?”“心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好几笔款子眼看着就到期了,心里感觉压力特别的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乱的很。”“就为这个?”“嗯。”“你账户不是有几百万吗?应该可以应付的。”“我今天给我姐打了三百五十万,剩下的应付起来有些困难。”“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怎么不严重啊,我都愁死了。”“这些人知道你当前的情况吗?”“没人知道。”“这一点你做的还算智慧。”“你就说怎么办吧。”“你这样,你给他们挨个打电话,问他们是要本息,还是只要利息。如果要本息的人,你就先告诉他们先转息后转本。如果是只要利息不要本的,你就告诉他们明天就转账。这样去操作就会给你自己腾出时间,有了时间,你就能专心的和周大海要账了。“你真有办法,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感觉轻松多了。要不是给你打电话聊,我感觉自己都快不行了。我觉得我真的找对人了,你老有切中事情要害的办法。能把看似艰难事情简易化,使麻烦的事情精简化。”“其实,只要多揣摩揣摩放贷人的心思,一切都可了然于胸。”“他们的心思不就是为了多赚钱吗?”“因为他们从你这里可以拿到比银行高的利息,所以他们敢于冒一定的风险。只要每年的利息到位,他们又不急于用钱,一般都不会撤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就是被人这么一步步拉到这个高位的。”“明白就好。”“滴水成河,聚沙成塔。”
欧阳百合和东方旭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粥。收了线的欧阳百合,不由自主的呵呵笑出了声。她有些不能理解自己,感觉自己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思维就如乱麻一团。她奇怪,为什么东方旭在解决问题时丝毫不费力,给人的感受特别的轻松自如,仿佛就是信手而为。
她独自坐到沙发里,放开自己的脑袋想:她和东方旭在处理问题上的差异,不应该是性别上的差异;应该是见识和阅历的问题。她没有东方旭那些带着血腥的经历,更没有东方旭生活圈子的那些生活实例。因而,她也不可能像东方旭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应对各类事件的办法。人的思维运转,很多时候和他生活的环境紧密相连。就如李嘉诚的司机,可以大气的婉拒李嘉诚赠送的二百万支票。理由就是:他拿出两千万还是不费力的。为什么一个司机会这么富有,那就是当他每次听到李嘉诚买地皮或是股票的时候,他自己也随着买进一些。几十年下来,他就成了现实中的样子。她觉得东方旭的睿智和从容,应当与他的生活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常言说的没错:跟着猴子学的是掰棒子,随着木匠学的准是拉锯。如果是跟着老鼠,一定学的是打洞子。
当然,欧阳百合心里清楚,一个好的环境,决定一个好的人生。苦于她自己没有那个环境,出生的时候父母就把她定位到了这个普通的平常人群当中。想要有所改变,真不是用嘴说的那么容易。这样想的时候,周大海的影子闯进了她的脑际。
是啊,与她一样苦闷难熬的人,还有这个叫周大海的老板。她特别想知道,周大海是怎么应对那些向他讨债的人群。推诿、搪塞,还是用赖皮的手段去敷衍。假如,真是那样的话,他周大海那里来的心情和精力去打理自己的公司。但无论她欧阳百合怎么去想周大海,一切都是臆测而已。和周大海的实际状态,相左甚远。
说真的,现在的周大海,日子是特别的不好过。他不但要割舍公司的一半股权去换取自己对资金的需求,还的分身去和死人要账。虽然周大海清楚账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要到手的,但是他从内心来讲,坚决不想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成为过眼的云烟,也不甘心因为李汉林的身亡而一无所获。他想尽自己所能,能要回一点是一点。尽管人死了,但他公司财务的账应该不会死。那么怎么去要,又是一个让他特别头疼的问题。
灯光下,苏燕看着周大海紧锁的眉头,关切的问:“大海,你怎么了?又为债务的事烦心吗?”“是啊,这是个什么破世道。好像所有经商的人都在拿钱画圈圈,你欠我,我欠他;满世界的人屁股后面都跟着要债的,感觉我们这些人都是拿着别人的银子在包装自己。真不知道,如今像我们这样的老板含金量到底有多高。”“你就别想那些虚不塌塌的事了,又不解决实际问题,空劳神。”“我是让李汉林这一蹦,把我彻底蹦的有些后怕。我怕我那一天也成了第二个李汉林,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该如何是好。”“你别胡说了,就算有一天咱们真的破产了,咱们也不学李汉林。大不了咱们回到原来的状态,就当我们这些年白辛苦了。”“话是这么说,可真到了那个地步,估计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人,还是把心态放好;别成天想着自己要强出别人几头,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只有彻底看开人世的人才会有这样一种豁达的心态,可惜一般人说说可以,要真的做到是很困难的。”“不是有一句话说,车道山前必有路嘛,所以你别在胡思乱想了,睡吧。”苏燕这样安慰周大海的时候,顺手就关掉了床头台灯,翻了个身开始假寐。而周大海,失去了交流对象,独自闭上眼睛,思谋着怎么要李汉林的家属要回五百万的欠款。他担心的是:他一旦去找李汉林的老婆去要债,人家要是说从来就不知道有这笔债务,自己该怎么办?毕竟是三年多的债务了,翻腾起来不太容易。他这样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周大海先是梦见欧阳百合一脸阴沉,质问他什么还钱,之后又警告他三日内如果还是见不到钱的话,就让他天天和月亮对话。而后他又梦见王强拿着一千八百万元的支票,狞笑着对他说:“赶紧在转让合同上签字吧,签了字这就是你的了,不然你的公司就倒闭了,你就成穷光蛋了!”再后来,他梦见自己走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上,四周一望无边,不见一棵植物。他慌张的四下张望,忽然,他看见在他的正前方站着死了的李汉林。李汉林眼睛里流着血水,脸色灰暗,哀嚎着望着他。而且,他看到李汉林张开双臂,一步一步的向他慢慢地走来。周大海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惊恐,大声叫喊道:“别!别过来!别过来!”
周大海惊恐的大叫声,把熟睡中的苏燕吵醒了。醒来后的苏燕看到周大海双手在空里乱舞,便怒气冲冲地推了周大海一把,嘴里大声嚷嚷道:“太阳刚刚帽花,你就开始跳神,有毛病啊你。”周大海被苏燕一推一嚷后,啊的大叫了一声,忽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他这一起,苏燕才注意到,周大海满头的冷汗。于是,她带着歉意的问:“做恶梦了?”“梦见了李汉林,太恐怖了。”“是不是白天你想的太多了?”“也许吧。”周大海无精打采的说。
人说,梦,有时候就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提前预告。这个现象,真真切切地在周大海身上得到了应证。最让人感到巧合的是,在周大海早上的第一杯茶还没喝到一半的时候,王强手里摇晃着一张支票进了他的总经理办公室。偏着脑袋,非常有创意的问周大海:“一个重号的病夫,还要大夫亲自上门治疗。真是啊,驴死——架子不倒。”“不,不是,我这不是才把转让的合同拟好吗。正想着给你电话,你就来了。”“既然如此,那我看看合同。”请王总过目。”
看完合同的王强,对合同的内容作了如下整改:一、负责公司项目的副总由王强的人来担任。二、财务部会计由王强指派,财务总监周大海自己选人担任。三、每月必须送给王强一份真实的财务报表和项目运作清单。作出这些整改后,王强把合同撂给了对周大海,慢条斯理的说:“我改的几条都是行规,不越外。你再仔细斟酌斟酌,没什么补充的话,立即打印。你我赶快签字画押,立即让公司动起来。别耽误挣钱!”周大海拿过合同又反复的看了好几遍之后,才极不情愿的让慕容玉珠把合同打印出来,而后又非常艰难的在合同上写了名字盖了章。强装欢欣的把签好字的合同递给王强,带着几分无奈和失落,低声对王强说:“今后,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家业。希望你能利用的关系网为咱们多招揽一些赚钱的项目。”“这个不用嘱咐,我自然会去尽力去做。但愿,我的加入能够让公司财源滚滚!我还有事,告辞。”“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