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晨缓缓地抬起头,面色苍白,受尽着寒冰之苦,长发上凝结着寒霜。我看清了她的面孔,眉目如画,冰肌玉肤。
她嘴角带着微笑,仿佛这般痛苦并不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扫过我,然后定格在墨瞳的瞳孔上,墨瞳嘴角回以微笑。
寒冰玉链的冰点又有降低,天蝎剑不以为惧,也降低着冰点。
冷冷地对峙着,此刻,我的血液似已凝固。
石头伸出一只手,眼神带着温柔地色彩,她紧握我的一只手,温暖的气息随之传来,温化着血液。
天蝎剑剑气如织,更加浓密了一层。青霜散尽,剑体晶莹,望之生寒。寒冰玉链较之天蝎剑致密的色彩,逊色不少。我丝毫不能放松,继续降低着冰点温度。
啪…
寒冰玉链抵挡不住,天蝎剑的寒冷,表面出现一道裂纹,发出的声响,清晰无比。有了石头的帮助,寒冰玉链的裂纹不断地增多。
依晨的面色,渐渐好转。
满发寒霜,化为雾气,飘散。
寒冰玉链力不能支,刹那间破碎,依晨失身体落在地上,女娲玉像的前方。她抬起了头,吸了一口气,肢体飘遥,她站起身。
眼神望着玉像。
一股灵异的五彩光,从女娲玉像中升起,化为五彩斑斓之色,顷刻间,玉像宛如活人一般。接着,五彩光,闪转,入了依晨体内。
久久之后,依晨稍定心神,对着玉像缓缓道,多谢女娲娘娘。
依晨念了几声咒语,她很快恢复了状态,她轻抬脚步,下了女娲神台,向着我们走来。我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浑厚气息,不过,非同一般的巫力。她面目清冷,嘴角的微笑,像一弯新月。
她对墨瞳道,起初我对你是不抱希望的,并没有想到,你有着非比寻常的巫力,我小看了你。
墨瞳道,我们侥幸将你解救,也自是不抱希望,尽力而已。
依晨转向石头,瞳孔有一丝色变,被我捕捉到,她露出尴尬的微笑,并无多语。她随后转向我,神秘莫测的眼神,犹如深邃的夜般。
墨瞳道,女娲已归还你的巫力,她答应让我们离开了。
依晨疑惑地看着墨瞳,道,你大有进境,竟能与女娲进行心神交流。
墨瞳只道,我想请你帮我解开一个咒语,这也是我来此地,解救你的目的。
依晨道,单凭你们解救了我,如何就能判断出,我一定会帮你,答应你的要求呢?
墨瞳道,你一定会的,我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自觉手中微微一凉,手中多了一物体。石头嘴角带着调皮而神秘的微笑。可见,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只好轻轻地握着,不知何物。
小白在石头的怀中,红宝石般的眼睛,凝神地盯着依晨。
依晨不解地问道,可否一说?
墨瞳不想多语,只静静地道出了“洪皇”二字。
依晨压抑住激动,不行于色,她故作糊涂道,我不明白。
墨瞳道,昆仑之上的玄冥洞,已不复存在。
依晨大吃一惊,你们去过了?
墨瞳道,我不会骗你,只要你帮我破解了这个咒语,我就会将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一件东西交给你。
依晨摇头道,洪皇乃万世之躯,纵使玄冥洞不在,他…
墨瞳接着道,既然你还在怀疑,那么,我们就此告别,至于洪皇魂魄归体之事,与我无关。
依晨道,你集齐了他的三魂七魄,可惜,我自帝女姮娥那里取得了灵药,三魂七魄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墨瞳道,那么,你我就此告别。
她转过身,向着洞外走去。我和石头紧追而上。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目见手中是一个当初石头一般大小的玉瓶,莹莹绿水,悬浮其中,透彻晶莹。
把你的咒语给我。
墨瞳停住脚步,转过身,念动咒语,依晨收到咒语,她很快解析出了答案。
依晨并没有直接告知我们,她道,这是谁给你的?
墨瞳直言不讳,巫姑。
依晨道,还记得刚才的星阵吗?这个咒语与之有关。宇宙星象有很多传说,最主要的便是十二星座的十字连星和四族的一线连珠,从星相学角度看待这一现象,规律所致,灾难传说很是荒谬。自有宇宙以来,十字连星和一线连珠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星象却依旧和谐如此。
墨瞳些许恍悟,如你所说,刚才的星阵倘若与这个咒语有关的话,宇宙星象散发威力的一刻,正是…
依晨道,二者同时发生。
墨瞳脸色阴沉道,那么…
依晨打断了她的话,…这便是咒语的内容。其余之事,不在你我约定之内。现在,将你知道的洪皇之事告知我。
我听及她们的谈话,回响着之前种种,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为现实。宇宙灾难,原是如此。但是,我想起了另一个景象,异族四星一线连珠,除却人类一族所在的翠寒星外,才是真正的一线连珠。
这是何缘故?
难道,翠寒星可以置身其外,躲避宇宙之灾。
墨瞳将昆仑玄冥洞一事,告诉了依晨,中间不无隐藏之语。
待她说到洪皇三魂七魄事时,依晨面有喜色。墨瞳掏出《女巫笔记》咒语飘渺,从笔记中招出了洪皇三魂。
依晨明墨瞳之意,随之念动咒语,跳动的三魂,时而散发着暖意,时而散发着寒意,依晨的咒语轻快,流畅,三魂从墨瞳那边,飘游至依晨指尖,凝成一团绿色光。
她的咒语渐进尾声时,那团绿光,便渐渐隐没无影。
我们离开吧,她说时,目光投向石头,石头怀中的小白,而小白也盯着她。
依晨突然一阵紧张,她道,它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墨瞳道,你表情异样,它是我们途中所捡,有什么奇怪的吗?
依晨道,你可知它叫什么名字吗?
墨瞳表示不知。
依晨道,它的名字叫冰蟾玉兔。
墨瞳道,冰蟾玉兔,是帝女姮娥的玉兔?
依晨道,月神之中,这只冰蟾玉兔是姮娥的掌上明珠,她神力通天,你们打算一直带着它吗?
她扬起左臂,掌心向上,五指凝成佛印之状,然后轻指一弹,炼石门轰然一声重新被开启。
石头道,它虽是姮娥玉兔,但此时,她是我们的小白,我们不能丢下它。
我和石头相视一笑。
太阳神的光芒,明亮闪烁,随着炼石门的打开,我们几乎同时目见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洞口。
刑天之脚!
我们不由地紧张起来,我们小心谨慎地前行着,巨人脚下,它并无伤害之意。他金甲披身,俨然天神。唯一与刑天区别的是,巨人腹部被金甲覆盖。
行至女娲洞外,炼石门轰隆一声,闭合了。
但见巨人手中之物,她一手巨斧,一首青铜盾牌。莫非,刑天找到了头颅,我们仰望时,只见一张笑脸遮天蔽日,对我们微笑着。
我们展开羽翅,飞起空中。
刑天提着巨斧的那一只臂缓缓抬起,我们飞落其上。是一张英俊威武的脸,浓浓剑眉直射两鬓,重瞳如炬,声如洪钟,道,我还英俊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石头抢白道,比你大肚子上的嘴巴眼睛英俊多了。
刑天被石头巧语逗得朗声大笑,然后他严肃的表情对我们道,姮娥说她能告诉我头颅所藏,前提必须告诉我,谁告诉我这个秘密的,于是…她说她并无恶意,只想见见你们,额,你们不会怪罪我吧?
墨瞳道,这也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寻得头颅,元神归宗,才是我们所期望的。
刑天道,若你们不嫌弃,我可以带你们去幻月蟾宫,免去你们奔波飞翔之苦。
我们欣然同意。
刑天对着石头道,你可要抓紧了,可别,到了幻月蟾宫,不见了你!
我们从刑天手臂上展翅飞落他的肩头,石头佯装害怕,她揪住刑天两鬓一侧飘飞鬓发,对着他的耳朵,喊道,我就紧紧地抓住它,这下你就不担心把我弄丢了。
古灵精怪!
刑天别无它法,只好任着石头。他神力无比,我们只觉罡风忽至,便已然飘至苍穹,刑天面色凝重,穿越过层层云海,崇山峻岭。
很快,幻月蟾宫,遥遥可见。
依稀闻得桂花花香,随雾色升入空中。
刑天身体略微一倾斜,云海波浪起伏,不觉间,我们随之降落幻月蟾宫的一座平台上,宫宇楼阁,亭台流水,于一座亭子里,传出一阵优美的琴声。
云纱屏障,是一个倩影。
琴声旋律舒缓,如小溪流水,毫无波折,就连此时漂浮的桂香,也清丽无比。琴声节奏渐快,流水偶遇陡坡,也加快了速度。
此时,刑天道,这琴声过于优雅,我难以承受。我先走为好,以免被搅乱心神。他冲天而起,在我们的注目中,被云雾吞没的身躯。
琴声优雅,引人耳目。
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并非简单的琴声。琴声背后抚琴者,玉指拨动的琴弦,越发加快。流水遇到陡坡之后,只是开始,此后路途,蜿蜒曲折,琴声密集,桂香浓浓。
墨瞳脸色苍白,心神似被琴声所扰。她念动咒语,方才舒缓。
琴声依旧,由急稍稍变缓,那股流水历经一波三折,琴弦拨动的颤音犹在,琴声缓缓,那么一刻的万籁俱寂之感,却不是尾声,忽而,一弦音起,万弦滚动,竟是那瀑布飞流。垂天下落!桂香真正,暗涌如潮,十指轮转,琴声跌宕。
浩淼烟波。
依晨心神不定,气息不稳,一副欲立还倒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