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心动
“所以厂公大人,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守岁吧!”
唐怀指尖一顿,垂眼笑道:“公主殿下日后可是要成亲的,哪能跟咱家一起守岁。”
叶安安一挥小手:“总归年三十是要进宫的嘛,大伙一块儿看烟花不是更热闹!”
叶安安想的说守岁这句话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总是想要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唐怀说出承诺,来满足自己的安全感。
能和厂公每年一起守岁看烟花,那就意味着厂公会一直罩着她,她能一直活下去。
所以两个人守岁也好,一群人守岁也好都无所谓,重点是她要每年都还在人世啊!
不过唐怀显然理解错意思了,他以为叶安安所说得守岁是如同现在这般两个人一起看烟花。
原本他心里感到轻快,嘴角弯弯,就要应下了。
没想到叶安安接着说出这番话……
唐怀才知晓自己误会了,望着叶安安的侧脸心中不知怎的有些郁结,看着灯海自顾自的生闷气。
一声唆响,天空中炸开了漫天烟花。
一时之间,黑夜乍亮,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厂公大人快看,好漂亮啊!”
叶安安望着天空,眼中溢彩。她面庞如玉,似有流光划过。
唐怀看向她微微晃神:“等你长大……”
“什么?”烟火声大,叶安安没有听清他所说的话,转头望向他。
唐怀背着手,转动扳指微垂眼帘,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定给你寻个好人家,看着你风光出嫁。”
叶安安眼前一亮,赶紧道谢:“谢谢厂公大人!”
唐怀不知怎么得更加郁闷,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还真是不害臊!”
叶安安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婚丧嫁娶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害臊的。”
她耸了耸鼻子,神情可爱,傲娇得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再说了我可是大元最得宠的长公主,有父皇和厂公大人疼我嘛,恃宠而骄又怎样!”
唐怀看着她娇俏活泼的模样,眼中也带了些神采,低声轻笑:“恃宠而骄?听起来倒是挺不错。”
“那是!”叶安安得意道,“我知道厂公大人最好了!”
唐怀一挑眉,起了兴趣:“那你说说看,咱家哪里好呢?”
叶安安转过身子靠在墙上,望着他道:“旁人呢都说东厂厂公心狠手辣,阴险狡诈,阴晴不定,两面三刀,鬼面阎王。”
望着唐怀逐渐阴沉的脸,叶安安拉着他的袖子歪头晃着,撒娇道:“可永安只知道厂公大人待我好!大人给我送东西,带我出去玩儿,救我于水火之中帮我出气,处处为我着想。都说知恩图报,我不管旁人怎么说,大人待我极好,我就一辈子待大人好!一辈子孝敬大人!”
少女一脸郑重的说着承诺。
唐怀低头看着她良久,伴着绚烂的烟火微微启唇,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好。”
……
唐府
奢华精致的房间里雾气缭绕,唐怀长发披散靠在浴桶中。
他低头拨开水面上的花瓣,望着水面上倒影。
水中的人影面庞精致,唇不点而红,像是水面上飘荡的玫瑰花瓣沾染了唇色。
他脑海中浮现出江南小镇那日的黄昏下,从客栈里撑着头左顾右盼的少女,还有看到他时绽放开的灿烂笑容。
就像是,一道微弱的阳光破开了黑暗阴闭,堆满烂泥的房间。
德全提着长嘴水壶慢慢走过来,边往浴桶里倒牛奶边笑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从晚上一回来便心神不宁的。”
唐怀沉默良久,轻声道:“德叔,你说如果我当初没进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德全一愣,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算了。”不等他回答,唐怀便自言自语淡淡道,“总归是回不去了。”
他素手轻轻拂过水面,使得平静的水面撩起阵阵涟漪,打碎了倒影。
唐怀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水中,水面泛起淡淡波澜,随后便恢复了平静,只余下片片花瓣。
德全望着浴桶,长叹一口气。
若是少爷没有进宫,或许现在日子平淡,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能衣食无忧。或许还能娶个媳妇,生下几个孩子。
他呢,或许他还能帮他们夫妻俩带带孩子,做一个老实本分,慈善和蔼的老管家。
若真的有当初,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可是没有若是,他们入了宫,那便是一辈子的太监,再也无法回头了。
可是……
可是厂公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以厂公大人的性子,他也根本不可能想这些啊?
除了今晚见了永安公主……
德全想到这老脸笑开了花,厂公大人也只有在遇到永安公主时才会如这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像是情窦初开却陷入迷茫而不自知的少年郎。
这是好事,是好事!
德全心里激动,铁树发了芽那便不再是死气沉沉,早晚就能开出花儿来。
厂公以前过得太苦了,苦得让人心疼。这么多年练了一身冷清,身边也没个知心人。
德全看着着急却没有办法,原本这辈子没指望了,只有他老奴能照顾他。
可他年纪也大了,整日都愁着如果他哪日撒手了,那厂公一个人可怎么办。
如今厂公心上已经放了人,德全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虽说现在厂公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来日方长,种子种下了就早晚会开花。
他如今只要帮大人守好了公主殿下即可。
德全可不管其他,他家厂公也是天之骄子,惊才艳艳,便是配公主也是够的!
……
“阿嚏!”叶安安揉了揉鼻子。
王婉清担忧道:“殿下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没事儿。”叶安安搓了搓手,“怕是之前在雪地里太久有些冻着了,不用惊动太医。他们白天才被我吓得惊心胆战,晚上再来一趟,我怕那群老人家得自个儿先晕过去。”
王婉清想起白日七手八脚忙乱的场景,也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