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几十万人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死在胡人箭下,这一战可算是创了大魏立国以来的最惨战绩。
谢老贼这回是真的亏大了,不仅死了这么多心腹人马,就连自己的大儿子也搭了进去,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那些地方新兵和各地民夫,白白陪他们送了性命,那可全都是正当年的青壮啊。
这下各地肯定又添了许多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啊。”宁志远有些感概地放下了手中的战报。
章文轩老先生皱眉道:“主公,此战魏军输得太过蹊跷。
胡人在五道亭出口处设伏并不出奇,但奇就奇在那支从后方包抄的胡人大军是如何避过众多卫地哨站对魏军形成合围的。
属下认为,大魏布防图外泄是真有其事,并非捕风捉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布署,以免步了魏军的后尘。”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谢老贼才要大举彻查兵部。
我们这边老章你放心,西北由于长年跟胡人打仗,各地卫所的位置虽然不能随意改变,但哨站却是每三个月或半年一换的。
至于东北那边我已经去信交代李定北把各处哨站重新换一遍,并且规定以后东北跟西北一样,每隔三个月或半年就换一次,这样就不会被人钻空子了。”
“主公英明,属下佩服。”
“行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用拍我马屁了。对于这《求真报》你怎么看?”宁志远指着桌上的小报问道。
“属下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求真报》九成是胡人安插在魏境的奸细所为。
否则一个连东家是谁都不知道的小报,如何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
而且每次《求真报》出现,都会揭露一些伪朝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消息,这分明就是在搅局。
既然不是主公的安排,那就只剩下胡人会这样做了。”
“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没想到胡人竟然也会耍这种阴谋诡计,这跟他们以往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像。”
“属下认为胡人背后有高人指点,而且这个高人很可能还是一个对伪朝极其熟悉的人。”
“哦,此话怎讲?”
“先说第一件事,两年前胡人曾经用散疮病人穿过的衣服在西北各地散布瘟疫,此事主公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时如果不是阿真想出了接种之法来防治散疮的话,如今西北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细想下去。
你怀疑此事也跟那什么高人有关?”
“属下认为此事很可能就是那个高人所策划,否则胡人应该想不出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阴损法子。”
“有道理,胡人向来只会横冲直撞、烧杀抢掠,的确不像是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这是其一,其二是胡人多年来都与世居西南高原的天卢族是世仇,可谓水火不容。
这次双方能够放下多年来的仇怨合力进犯西南,显然是有人在其中周旋游说的结果。
属下认为,就算不全是那高人的功劳,至少那人在劝说胡人皇族接受这个提议上肯定出了不少力,这才促成了胡卢两族的结盟。
其三,就是关于南方布防图外泄之事。
军事布防图这种机密图纸历来都存放在兵部严加看管,有权调阅者也不过兵部尚书等极少数人。
胡人究竟是如何将这么机密的图纸拿到手,属下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但不管怎样,能做到这点,肯定是对朝廷内部极其熟悉的人才有可能办到。
就算那人不是那高人本人,也至少是其下属。
其四,是关于这场胡汉之战的各种布署。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胡人能否成功把魏军堵在五道亭内。
假如最先离开五道亭的是由西南军和五军营所组成的主力,就算胡人在前方设伏,魏军因为人多也有一战之力,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可惜最先走出五道亭的是几乎没真正打过仗的新兵,这些新兵被胡人一吓,竟然跑了回去,把路给堵住了,这才让胡人有机会把前后出口给彻底封死。
胡人似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谢家不会让心腹主力走在前面,所以才布下了这个大陷井。
如果不是对领军的谢家人极其熟悉之人,是很难做出这么精准的判断。
又或者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也说不定。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帮人,至少可以看出那些人不仅熟悉朝廷内部各种体制,而且对谢家也了如指掌。
属下甚至怀疑,那些人有可能是曾在伪朝当过官的汉人。”
宁志远想了一会才点头道:“确实很有可能,否则就难以解释这一切了。
假如真有这样的高人在胡人背后指挥,那我们以后在对上胡人的时候就要格外小心了,不能再把他们当成以前的胡人看待,以免一时大意着了道。
老章,我觉得南方的局势在不久之后有可能会发生大变,我打算现在开始大量征兵以提前做好准备。”
“主公英明,现在正是征兵的好时机。
西北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兵员有限,而且如今还要分出一半镇守东北,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既然主公暂时无意南进,还不如趁现在开始大举练兵,以备日后之需。”
“我也是这样想才决定征兵的。这次征兵,我打算在西北和东北两地同时进行,西北征十五万,东北征十万,一共二十五万新兵。
只是征兵容易养兵难,一下子收进这么多人,这几年粮草方面肯定又要犯难了。”宁志远不禁叹了口气。
章文轩也觉得这的确是个很头痛的问题。
这二十几万青壮一旦入伍,就相当于两地民间一下子少了二十几万能耕种的壮劳力。
尤其这些全是新兵,为了培养他们的战力,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训练。这样就很难像老兵一样在农忙的时候半训练半耕种了。
如果没有稳定充足的粮食来源,是真的很难养活这么多新兵。
虽然有海外购粮这步棋,但万一那些周边小国因为当年收成欠佳或其他原因不肯卖粮的话,难道真要劳师动众出兵坐船去抢吗?这绝非长久之计。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苏先生在东北所新建的梯田能够顺利产粮。
假如可行,那就可以在更多地方推广此法,甚至可以把部分西北百姓迁到东北这边来种田。
东北的土质虽然比不上江南或江东等地肥沃,但肯定比西北要好得多。
实际上,此时在西北和东北两地,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春播。
由于春播事关整年的收成,因此所有农民都十分重视,不敢轻忽大意。
相比于其他地方,漳州和临祈这两地官府则显得更加紧张。
因为这是梯田的第一次春播,能否成功就看结果如何了。
当地官府知道上头非常重视这些梯田的收成,所以他们自然不敢大意,几乎每隔几天就派人过来巡视一番,以确保春播能够顺利进行。
池非身为梯田计划的总负责人,理应到现场视察春播事宜。
但一来他不懂种田,就算到了现场也作用有限,二来他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组建第一支火枪小队。
这几个月来,工坊的工匠们经过不断的实操和磨合,对于自己所负责的工序已经逐渐上手,制造出来的零件已经基本符合要求,废品率大幅下降。
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其中新增加的检修部以及计件奖励法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尤其计件奖励法的效果最为明显,现在每个工匠都卯足劲生产合格的零件,来赚取奖金。
奖金拿得最高的工匠,甚至可以达到二十多两一个月。
在西北可能要干上一年才有这个数目,如今仅仅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收入,那些工匠自然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干活。
由于采取分工加流水的方式进行加工组装,只要成品率一上去,其惊人的工作效率自然就会体现出来。
仅仅三个月时间,工坊就已经做出了一百多支及格可用的火枪,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效率跟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了这一百多枝火枪,池非觉得是时候组建一支火枪小队进行长期训练了。
只要这支百人火枪小队成长起来后,就能教导更多的新兵。
以后等做出来的火枪越来越多后,再组建一支由上千人甚至上万人组成的火枪大军这个目标就有很大希望达成了。
为此,池非特意去把大舅兄宁雅柏找来,请他安排加入火枪小队的人选。
宁雅柏没有跟妹夫客气,直接把一百多个心腹士兵调了过来参加训练,成为第一支火枪小队的队员。
为了保密起见,宁雅柏还特意在郊外建了一个训练场,四周像盐场一样筑起了高高的围墙,然后让士兵们在里面日夜训练。
远在西北的宁志远从信里得知此事后,笑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比捡到金子还高兴。
小女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火枪真的开始量产了。
这个消息让他无比振奋,他立刻下令从西北和东北两地同时征兵,各征五万合计十万青壮。
因为粮草问题还未完全解决,宁志远不敢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口气征够二十五万人,只能先征一部分再说。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西北还是大魏,都开始大量征兵。
在这种到处征兵准备打仗的气氛下,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更不要说那些神经敏感的商人和有钱人,他们纷纷开始作着各种逃离的准备。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乱世好像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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