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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是人上人了,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做主,不能选择的呢,”
夜寻谓叹一声,眉目间写满了清苦,仿佛在回忆那些不堪一顾的往事。
过了许久,久到白锦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话了:“我爱上一个女子,可是她却不能陪在我身边了,所以我想救她,而这世上除了白阁主你不作其他人选。”
“她死了。”白锦淡淡的说着。
“对,她死了。所以任何大夫都沒用,我用冰棺将她封住,肉身不腐。”
白锦定定地看着夜寻,说道:“你想我用引魂之术帮她复活,”
“沒错。”
“可是据我所知,这世上会引魂之术的绝对不止白锦一人,陛下何以來找白锦呢,”
“白阁主谦虚了,这世上论能力,不找你找别人那才是不明智的选择。我只是想让她回來,白阁主会给我带來希望的,不是吗,”
夜寻也紧盯着白锦的眼,想从她眼中看出她是否能救她,可惜他失望了,他看不透她。
“好,这差事白锦接了,只是白锦要的东西不是一般东西,陛下能出得起吗,”
“东海龙珠,又奇异的功效,暂时被我放在她的胸口,以确保她肉身终年不腐。当然,事成之后,自然会归于白阁主。”
“那好,陛下今日累了,就先歇息。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毕竟这里里王城还是极其远的。”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夜寻轻轻地说了一句:“叨扰白阁主了。”
“陛下客气了。”
白锦转身走出了后院,径直回到了前院。
云媚迎了上來,语气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又是什么事情,”
“需要引魂。”
“死人,”云媚惊讶的看着白锦。
“果真是千奇百怪的事都有,这次你不会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沉香湖吧,”
见白锦不说话,她着急了,急忙说道:“哎,我可告诉你呀,要我一个人待在那里,我可不干,”
白锦轻轻地斜了她一眼,云媚急忙改口,说道“是……妖,可是把我一只妖放在那里也不好啊,久了会闷坏的。”
白锦正色道:“这个地方你不能去,这天下不乏有能人异士,你去了只是自取灭亡。”
她说得也有道理,可是自己一只妖待在沉香湖多不好玩,更何况自己出去过一次,这心就收不回來了。
云媚小声嗫嗫的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绝不救你第二次。”
“好,这次我就不去了,”云媚干脆赌起气來。
“明日一早我就去出发,你自己回沉香湖吧。”
“锦锦……你,”
说罢白锦就走进卧当歇息了,就剩下云媚一个人在外面又蹬鼻子瞪眼的。
次日,天色大好。
白锦和大夜皇帝踏上了回宫之旅,轻装简从,快马加鞭。
本是十日的路程,愣是让他们五天之后到达了,这足以看出夜寻的急迫。
两人是从地道进的,夜寻是偷偷出宫的,除了贴身服侍的人,沒有任何人知道。
对外称病了,要养病,这才偷得几日半月时间出宫。
本來这件事他本可以交给可靠之人去办的,可他实在是太心急了,不愿意自己在宫中慢慢等消息。
出口是夜寻的龙床,果然,皇帝都喜欢将这种机关安置在自己的卧塌之下。
出來的时候,一寝宫的内侍纷纷跪地,声呼:“奴才参见陛下,”
“平身,最近可有人怀疑朕不在宫中,”
夜寻果然是天之骄子,即使此刻未着龙袍,看起來依然有一个天子有的霸气。
“回陛下,谢丞相曾询问过陛下的病情,要求探望,但是被奴才挡了。”
一个内侍上前一步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嗯,做的不错,小德子,稍后下去领赏吧。”
夜寻很谨慎,果然,身在高位者一言一行都需注意又注意。
“谢陛下。”
“你们都下去吧。”夜寻长袍一挥,浑然天成。
“是,奴才(奴婢)告退。”
等到一行人都出去了之后,夜寻走到一面墙前,然后对着几块板砖用力的按进去。
与此同时,有轻微的声音响起,旁边的墙自动分成两半。
夜寻走进去,白锦紧随其后,那门竟自动关闭了。
里面与外面的温度截然不同,冒着白色的寒气,这显然是一个冰窖。
跟着夜寻,白锦一步步走近。这里的确放着一个冰棺,从透明的冰面可以看到冰棺里的女子。
女子由于死去又被存放于冰棺的原因而面无血色,苍白的皮肤被冻得硬邦邦的。她身材姣好,如今看來却有些消瘦,淡绿色的百褶裙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宽大。
她倒是长了一张好面容,小巧的脸庞精致如画,像是一刀一刀刻出來的一般,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差。
后來看过她的记忆白锦才知道,原來这张脸也來之不易。
“雅儿……阿寻來看你了。”
白锦看着夜寻俯在冰棺上,不惧寒冷一寸一寸描绘她的容颜。眼中一片湿润,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冰棺上又激起一缕寒气。
夜寻沉浸在这种氛围里不可自拔,可以看出他对她的确是用情至深,想必每看她一次,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一次。
良久之后,他才收起了自己的悲伤,仿佛从來不曾有过。
这个大概他都已经练习惯了,为了不让别人找到自己的弱点,就必须学会伪装,就像现在这样。
“她叫薛雅,是我最心爱之人。”
就这么淡淡一句,沒有多余的话语,却表露了一个帝王最真实的爱,那么纯粹。
“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吧,”白锦轻声问道。
“半载有余了。”
“那她的魂魄一定早就入了轮回,如今要强行穿过奈何桥去召回她魂魄,一定会打乱正常秩序,所以我需要一定时间。”
“那……有把握把她带回來吗,”夜寻也有些不自信了。
“带回來应该沒问題,经过奈何桥必然喝了孟婆汤,她不再记得前尘往事,只是怕她不愿意再回來,这个就有难度了。”
“忘了……就不会再记起了,”夜寻有些忐忑,有些害怕,又不愿意表露出來。
“有时候未必沒有办法,我白锦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力做到。”
白锦淡漠的说道,心中闪过苏嫣冰凉的身体,赵陌痛不欲生的面容,心中忽的一紧。
除了那件事,自己太过大意,才造成了那样的结局。
这次,一定不会了。
“有劳白阁主了,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讲。”
“白锦不需要陛下做什么,陛下只管耐心等待便是。这段时间白锦会一直待着这里,陛下不可來打扰,也不用派人送任何东西。”
“朕明白。”
夜寻心事沉重的出去了,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盯着冰棺。
夜寻走后,白锦便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黄符和朱砂,用朱砂在黄符上画出一些符咒,然后贴在四周。
白锦唱起了歌谣,如唱如吟,哼着古老的咒语,配合着手指间曼舞,神秘而奇异。
不一会儿,几张符咒便开始闪着黄色的微光,连成一线,将白锦和冰棺牢牢地笼罩在其中。
光线越來越强,最后竟然大亮,复又归于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这样就比较保险了,但愿这次不会出任何问題。”
这是白锦上次去五行山的时候学会的,这个符咒可以防止任何人东西进入,只是除了玄术高手。
“只是那个人……如果是他的话,怎么才能防得住呢,”
无法,白锦只能掐指念诀,不一会儿便灵魂出窍,只留下一副打坐的身体。
灵体的白锦就如同死去的灵魂一般出现在黄泉路上,穿过大片艳色的彼岸花,就到了阎罗殿门口。
白锦直接穿过阎罗殿,到了奈何桥。
绕过一旁排队喝孟婆汤的游魂,白锦直接到了奈何桥头,手中不停地掐诀,一时间七彩之光耀眼,为阴暗的阎罗殿增添了一丝光彩。
其实像这种类似的事,白锦已经接了不止一个任务了,來地狱也不止一次两次,当然是轻车熟路了。
不一会儿,她便在最近一年的魂魄记录里面找到了薛雅的魂魄。
她将那一块小小的亮点收于掌中,然后在手中化成无数碎片。
那是薛雅保存于人世的记忆,漂浮半空中,组成了一幅幅画面,让白锦看完了她一生的命数。
画面最初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家里添了一个小女孩儿,全家上下一片欣喜。
画面渐渐在变,那个小女孩儿渐渐长大一点儿,再长大一点儿,已经八岁了。
那年发生了一场变故,薛家沒了,只剩下八岁的她一个人坐在棺材前烧着纸钱。
一阵风刮过,到处白幔飞扬,火盆里的纸灰随风散了一地。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的继续往里面递着纸,而火盆里的火早已熄灭,她依旧毫不知觉的往里面放着纸。
她的眼神太过沉寂,眼中除了绝望便什么也沒有了。
这样的变故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來说,的确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不知所措的流着泪,眼眶早已红肿不堪,脸上是深深的泪痕,看起來一片落败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