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呈椭圆形的暗红色腰牌,一只模样高昂地抬起头的鹿位于右下侧,展翅的白鹤翱翔于左上角,朵朵白云、丛丛花草互相点缀在其中。
正是应了“鹿鹤同春”那句话,万物欣欣向荣,彰显吉祥。
莫怀安反复看了这腰牌好几遍,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能从杜文成和莫依朵娜的表情中知道,这个东西他们知道是什么。
可他直接问的是莫依朵娜,“说吧,他们是谁?”
没想到。莫依朵娜居然还嘴硬。
她摇了摇头,“我……没见过,我不知道!”
莫怀安笑了两声,“没有想到堂堂的尔逻公主,居然是个谎话精!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怎么就认定我说的是假话了?”
莫怀安阴阳怪气地道:“公主千里迢迢地来青州,怎么也没见带个随从保护您的安全,还是说你根本就害怕他们害你?所以才故意接近我们,想让我们护你周全,可又怕我们把你给卖出去,才会这样死不承认!”
当药童说堂外有六个人闹事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客栈小二说的话。
那个房间里的女客人,身后总有六个随从跟着。
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毕竟莫依朵娜的表情、神色出卖了自己,特别是她此时无处安放,捏成拳状又放松的双手。
“好吧,你既然都猜到了,我说……但是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我真的……不能跟他们回去。”
若兮看了眼莫怀安,莫怀安对她点了点头,于是她安慰莫依朵娜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刚才就是很好的证明。”
证明他们帮过莫依朵娜,证明他们也想知道这件事和付烨有没有关系。
莫依朵娜看了眼莫怀安手中的腰牌,低眉,解释道:“他们是我父王派来保护我的。”
若兮不懂,疑惑道:“既然是保护你的随从,你为什么要害怕他们?”
莫怀安狭长的眼一眯,“那是因为她不相信那些人是她父王派来的。”
莫依朵娜闻声,看向莫怀安的眼神里多了份欣赏,她心里一顿,笑道:“莫五公子,说的不错。我本来只带了一个丫鬟来青州,他们是前几日才来青州找到我,并告诉我是父王派他们来的。”
莫怀安一听莫依朵娜这样称呼自己,方才好不容易放下的戒备,一时又提了起来。这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兮眨着眼,傻乎乎地问道:“那你的丫鬟呢?而且公主只带一个丫鬟出门,是不是有点儿……”
莫依朵娜以为若兮是看不起她,昂起头高傲地道:“可别看不起我们尔逻的女子,乌兰纳十四岁就做了将士,那六个指不定还打不过乌兰纳呢!本公主带她一个来青州怎么了?”
连莫怀安都忍不住皱眉,“所以,她在哪里?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跟他们待在一起?”
莫依朵娜眼神突然变得暗淡,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咽声道:“她死了……”
随后,眼神又扫过他们有些震惊的表情,苦笑道:“很奇怪吧?乌兰纳那么厉害居然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那一日,她一如既然地醒来,乌兰纳伺候她更衣,她的一只胳膊还没钻进衣袖时,便只听到“咚!”地一声。
等她回头后,就看到双眸圆睁,面无表情的乌兰纳躺在了她的面前。
除了没有了呼吸,不能说话以外,其他都与平常无异。
一直没有说话的杜文成开了口:“是他们害得?”
莫依朵娜摇头,仍是苦笑地道:“那一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坐在地上守了乌兰纳一夜。在晚上才发现她是中了蛊,一只会飞沾满血的黑色蛊虫从她的眼中飞了出来,然后她就化成了一滩水。”
三人暗惊,他们虽然知道蛊术十分毒辣,却没想到一只虫子居然还能让一个人化成水。
莫依朵娜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之中,俨然一副颓废的样子。
若兮看了莫依朵娜几眼,正要安慰她,莫依朵娜忽然又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我只知道第二日他们就出现了,拿着那块腰牌说是被我父王派来保护我的。”
杜文成抚上眼前暗红色的长角鹿浮雕,沉声道:“没错,这确实是尔逻王室独有的腰牌。”
若兮听着杜文成的解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对着莫依朵娜道:“所以,你认为是他们杀的乌兰纳,才会这么害怕他们。可是,这也不排除是一种巧合啊,他们极有可能是碰巧在乌兰纳死后找到你的。”
莫依朵娜笑了笑,“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想办法逃跑了。”
莫怀安始终紧盯莫依朵娜的表情,生怕从她的眼神里错过什么。
此时的莫依朵娜显得特别的伤心难过,甚至是有些无助。
杜文成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莫依朵娜的嘴角轻轻一扯,“他们嘴上说是在保护我,其实是囚禁了我。他们时刻跟着我,哪怕我想办法甩掉他们,他们也会像幽灵一样很快出现。
他们不停地跟我说等你们孜国的夏至到了,云月湖上有了表演,才会让我去看看。然后,就护送着我回家!”
“回家?”
莫怀安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也许是他太过敏感,反问道:“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送你‘回家’?”
莫依朵娜捣头应道:“对,我记得很清楚,他不止一次语气奇怪地跟我说过,等事情结束了就送我回家。我还问他们要做什么事,我只是来青州玩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却只是在笑,也不回答我。”
她不止一次地认为,他们就想杀了她,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地往出逃。
杜文成皱眉,“公子觉得有什么问题?”
认真听莫依朵娜讲话,盯着她表情的若兮猛然一愣,大惊道:“公主,你认识付烨吗?”
她还怕莫依朵娜想不起来,提醒道:“孜国会占卜的那个,刚刚去世不久!”
她怎么觉得那六个人说的“事情”就是和付烨密谋的那件事情。
莫怀安在莫依朵娜仔细回忆的间隙,笑着摸了摸若兮的脑袋。
“蠢货,你不应该问她认不认识付烨,而是要问一问那六个人!”
经若兮这么一提醒,他终于理清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