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看看这个,再说话吧。只希望太后娘娘看了,可别后悔。”
梁太后看那封皮上什么都没写,也不知怎么的,眼皮子没由来的就是一跳,就不大乐意打开,问:“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哀家看的?”
这回换安太妃嗤笑说:“怎么,太后娘娘怕了?”
梁太后咬了咬牙,终还是将信打开了,拉长了眯着眼睛去看那信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发难看,到最后,几乎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皇后与琏亲王看着,一片茫然。
逸亲王可就急了,若梁太后出了事,他怕他就会跟着完了,急忙地喊:“母后,母后怎么了?可不能出事啊,要是母后出事了,那儿臣怎么办?”
梁太后终于忍无可忍,呵斥:“别喊了,你个蠢货。”
逸亲王长这么大,梁太后从没被骂过。要喊也都是逸亲王喊梁太后,此时突然被梁太后骂,倒是先吓了一跳,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没回嘴。
梁太后抖着那信,半身子终于从府上倾斜过来,指着安太妃问:“这是真的?当年、当年他俩个真被换过了?”
安太妃冷然说:“若不然,我儿如何才能好好长大,开枝散叶,看琏王便就知道了。”
梁太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向边上一歪,晕了过去。
皇后从边上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但见梁太后倒下,急忙上前扶住了,又一叠声地喊人去请太医来。
琏亲王从只言片语之中,也听出了大概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安太妃问:“母妃,到底怎么回事?”
只逸亲王人傻,竟是半分都没反应过来。
安太妃冷冷地打量了下琏亲王,无情地笑了,说:
“你不是已经猜着了,又何苦来问我?你也别怪我心狠,要怪只怪太后娘娘容不下人,我要保护自己亲生的,也只有将你与他对换了。现如今看看你跟逸王,就应该知道,我这么做多么的正确。”
琏亲王像看妖怪似的看着安太妃,转过头,又看了眼倒在床上,皇后正帮着掐人中的梁太后,就觉得喉咙一阵腥咸,往上一咳,一口血便就吐了出来。
安太妃的心一紧,身体微动了动,到底忍住,将关心的话,闷回了肚子里。事到如今,她的关心,对于他来说,已然显得多余。
她做得太绝,所以不配得到原谅。
琏亲王看也不再看任何人,茫然地转身出去。很快的,便就听到外面侍立着的宫女、内侍惊呼声。
逸亲王这时候倒是也听明白了,面上大喜起来。
梁家已经倒了,经此一事,逸亲王就是傻,却也知道乾武帝再不会给梁太后好脸色。逸亲王正忐忑害怕,却没想到,原来他是安太妃的儿子。
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安家可是有着不比沈家差的军队,安云响也是个能臣。
逸亲王立时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不由得凑上去,舔着脸喊:“母妃,儿臣真的是母妃生的?”
安太妃瞅也没瞅逸亲王一眼,语气淡淡地说:
“我生了你,却没养你。自来生恩大过养恩,我今日将此事说出来,不过是生你一场,不希望你落得个圈禁皇陵的下场。到于那声母妃,还是省了吧。”
外面太医进来,皇后让来,顺手将那信拿到了手里看,再看那印鉴,便就知道是真的了。
逸亲王仍不死心的蹲在安太妃身边,意图打动安太妃。
安太妃面色也不好,闭着眼睛,心里的那股子火却也是蹭蹭往上冒,终是忍无可忍地骂逸亲王:“你个蠢货,别再出声了。”
逸亲王缩了缩脖子,太医也吓了一跳。
皇后却是面色十分平静,瞅了眼面如金纸,晕过去的太后,又瞅了眼闭着眼睛,皱紧眉头的安太妃。皇后心下却没多少的高兴,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景元帝身上,当年他登基想要快速站稳脚根,才会与梁家联姻。
虽然说,这其中有梁家的运作,但景元帝却也是得到好处了的。盟约既签,一方尊守了盟约,而另一方却欲要毁约。
景元帝既娶了梁太后,却又不让梁太后怀孕,形同毁约。
梁太后十二岁嫁景元帝,到二十二岁,景元帝碰也不曾碰梁太后,那么又怎么能怪梁太后与梁家,将手伸到景元帝的宫里。
男人总是贪心,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爱人。这样想来,最聪明的,还是沈太夫人。
也许,正是因为当初沈太夫人的断然决绝,才让景元帝一生难忘。皇后想,若当年沈太夫人入宫,大概也就泯然轮为安太妃一般的人物了吧。
女人狠,许多时候都是被男人逼出来的。
皇后将信收好,交还给安太妃,轻声问安太妃是否回去,安太妃瞅了眼床上,却也觉得意兴阑珊。于是,皇后扶着安太妃,又如来时那般,缓慢地离开了。
逸亲王被绑缚着,往动不便,再说跟来的人也不会任着他乱跑。他只能高声喊着“母妃”,安太妃却没有回头。
她用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换了亲生儿子一条活路也够了。安太妃不贪心,也不想将逸亲王认回去。
将安太妃送回她自己的寝宫,已经是快到中午。
来回走了这许多路,再加上昨儿晚上一晚上没睡,皇后两只眼皮死命往一起凑,说什么也分不开。
安太妃见了,淡淡地问:“要不皇后就留这睡下吧。”
皇后倒也不客气,倒到内室的软榻上,便就真的睡了起来。
直到午时快过,送上的午饭都凉了,安太妃才着人将皇后喊醒了。
皇后胡乱的吃了口,回自己的寝宫时,乾武帝却在睡午觉。皇后撇了撇嘴,转身去了厢房,倒到床上,又开始补眠。年岁大了,一熬夜,皇后深觉得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