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高平担任殿前司西北行营都指挥使,王宣以枢参同知行军参军司事,兼差行营都参军,封元直接转任副都参军,天武、神卫军为行营主力,明显要打乱他的计划,用了封元又是堵他嘴。
干嘛他的计划很明确,殿前司作为预备队,并不参加主力作战,神卫军留在开封备战。有人想树立殿前司权威,硬生生组建不伦不类的行营,让任务显得重叠,指挥系统有些混乱。
试问,在激烈的战斗中,行营请求增援兵力,西侍军都指挥使投入直接掌握的军便利,还是从行营调兵便利而且,所谓的西北行营,不过是临时搭建,有着相对独立性的指挥机构,无形中为都司指挥增添麻烦。
争功,这是显而易见的,要给殿前司创造机会,甚至不惜打乱部署,引殿前司和西侍军的矛盾,要知道曲端可不管鸟殿前司,这厮就是陕西的土霸王。
不过,这点龌龊对他而言,并不算多高明,也无伤大雅。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派系,有派系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算计。殿前司是天子卫率,某些人即支持分割君权,又必须确保皇室,壮大殿前司是不二的选择,他能理解。
只是,王宣和封元的安排,又让他有些可笑的感觉,用心之深果不如其然。
按照枢参官位来说,行军司和辎重动员司平级,说白了就是参谋总部的作战部、后勤部,作战部长重要性高不假,排名在后勤部之前,只是副部长绝对没有后勤部长地位高。
王宣就属于作战部副部长,地位绝对比不上封元,竟然以职事兼差都参军,封元这位枢参六司之一的大将,委屈地列在王宣之下,实在是太粗劣的手段。
面对高傲高平,他视而不见,只是扫了眼封元,淡淡地道:“何时西去”
高平和王秀是同年,但关系却很疏离,听了王秀不咸不淡地话,他心中波澜不起,道:“明日就启程。”
“很快啊”王秀笑咪咪地,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并没有和高平说的太多,几句话后高平告退,他才对留下的封元道:“你对全局有何看法”
封元意识到王秀在考校他,立即集中精神,沉声道:“虏人虚张声势,西北大有可为,只是殿前司成立行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秀欣慰地笑了,能认识到麻烦,说明封元已经具备政治眼光,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将,没有敏锐的政治洞察力,是绝对不行的,最多只能成为猛将。
封元的话意犹未尽,他觉得已经够了,当下温声道:“好,既然有麻烦,那就竭力去解决,断不可人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能重新进入殿前司,也算是某种机遇,好好把握。”
封元有些纳闷,明显的矛盾王秀竟然不阻止,以宰相的权威,完全可以取消殿前司西北行营,还明显要他调和曲端、高平之间的矛盾,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至于机遇,他就更加纳闷,行营副都参军,不过就是个打杂的,能有什么机遇,却不曾想到让机遇加身时,他方才恍然大悟,深深叹服先生的深谋远虑。
“曲正甫可不是易与之辈,敬而远之。好了,既然明天就走,你就去准备一下,大哥和老五都在开封,你们可以见见面。”王秀并不打算解释。
封元脸色一喜,继而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道:“先生,九哥的去向不知可定了吗”
提到了邱云,王秀脸色并未有变化,正色道:“他还是缺乏历练,酌情再说。”
封元有点不甘心,那么多年了,兄弟们个个建功立业,逐渐有了脱颖而出的趋势,唯独邱云还在营指挥之下徘徊,真是让他放心不下,生怕意志消沉。
当他找到了宗良和景波时,谈到了邱云,景波还狠狠地瞪了眼宗良,怪罪这厮不为邱云说话,让宗良哭笑不得。
“你们放心,先生绝对不会不闻不问,老九也的确太不像话,要不改改臭毛病,恐怕今后会更悲惨。好在龚县一战,他表现的还算不错,先生也是很赞同的,只是还有欠缺。”宗良不紧不慢地道。
不能不说,邱云在龚县表现出的顽强,的确吸引人的眼球,甚至让王德和关胜赞誉。就在徐州狙击金军北归的战役中,邱云也是身先士卒,屡立战功,让多为名将赞叹不已。
但是,邱云的勇猛和睿智是一回事,杀伐果断却有另一回事,有时候为了心中牵挂,做出战场上的犹豫,确实是尤其致命的,也是王秀不放心的。
你有情感上的致命缺憾,作为低等将校或许不明显,但要成为高等将校乃至都校,掌握数千甚至上万、几万人的生死存亡,致命缺憾的确要不得,那会让部下白流血的。
人说,百战余生的真正军人都是冷血的,任何取得辉煌战绩的将军,绝不会吝惜生命,话是一点也不错。
手中拿着规矩,在沙盘或是地图上画出距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完成任务。我不要困难,我要的是结果,自己想办法克服困难,完成下达的任务。
只有在战场上保持理智的人,才有资格掌控别人的生命,为了自己那点情感,稍有犹豫的人,是不配掌控别人生命的。
宗良不算是优秀,甚至可以说木讷,没有太显著的政绩,更没有睿智的表现。
但是,他所表现出的理智,让同样理智的封元认同,也让看是大胆实为谨慎的景波,无话可说。
王秀对殿前司组建行营参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些粗劣的手法,简直就是小儿科,你们有点小心思,也不放在人家心中,只要别越界了,也就任你们折腾,反正翻不起大浪,他关心的还是两银法。
能不能在五路打开实施的前奏,对整个帝国而言至关重要,甚至要在西北战事之上。
当天,他再次请来沈默,两人单独讨论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