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面已经走远的程法医,这个新助手心里有些发憷。今天是他第一次跟着程法医出现场,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程法医的“生人勿近”。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程法医的话还很少,属于那种就算只站在原地周身都能发出寒气冻死一大片的存在。
思及此处,新助手即将赶上程法医的脚步顿时慢了慢,之后便保持着一种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跟在了程法医的身后。
在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程法医的新助手的那一天开始,他便被数不清的所谓知道内情的“好心人”普及了许多关于程法医的怪异、可怕之处。
其中最让人恶心,让人受不了的一点是,程法医一本正经给自己和助手点的菜谱都是从死者身上得来的启示。
据知情人透露,这个知情人据说就是程法医的第n个助手,我们就先用小n来称呼他。小n跟程法医的相处日常是这样的……
解剖室——
“小n开胃!”程法医戴着塑胶手套在一旁忙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了。”小n快速地将解剖台上面的尸体的胃剪开。
“辨认死者胃内容物。”程法医依旧低着头忙活着自己手中的,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小n手脚麻利地用止血钳将胃固定拍照,神情严肃地回复道,“里面是没有消化完全的饭和菜!”
程法医手中的动作慢了一些,面色不愉地说道,“具体点!”显然是对小n的回答不甚满意。
小n额……
“里面有白米饭,鸡蛋,还有西红柿。”小n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然后给出结果。
“很好!”说着程法医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显然是已经完成了工作,“那你总结一下!”程法医快速地摘下手套,然后走到水池边清洗双手。
“额……死者吃的应该是西红柿炒蛋。”小n稍微思考了一下才给出答案,心里面却在琢磨着程法医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教给自己一些新的知识。
“好收工,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西红柿炒鸡蛋。”程法医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n:……
纵火案现场——
接到通知一间房屋莫名起火,两个人直接被烧死在了里面,小n跟着程法医火速赶到了现场。
就在他们走到距离案发现场五米远的时候,程法医突然眉头微皱,神情严肃地说道,“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没?”
小n一脸惊骇,只以为程法医的话中有什么玄妙之处,当即便深吸了一口气,然而除了一股扑鼻的肉香味之外,他什么也没闻到了。
“我只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小n有些无力地回答道,眼神闪烁地瞥了程法医一下。
程法医目光森然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吃烤肉好了——”说完就快步迈进现场。
小n:纳尼,请不要在案发现场一本正经地讨论等下吃什么的话题好不好???
每次只要跟程法医出完现场或者验完尸他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小n也就只在程法医的身边坚持了三个月便主动走人了。不过他所留下的三个月期限却成为了至今无人能够超越的遥远目标。可怜的小n不仅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日渐消瘦,而且他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更是碎成了渣渣。
然后他们法医界便又有了一个传说:铁打的程法医,流水的新助手!
想要在程法医的身边一直安稳地待下去简直就不可能,不过要想安然地度过实习期还是有办法的,那就要遵守三大守则了。
第一:永远要站在距离程法医一步之遥的位置,以免被他的冷气冻伤。
第二:程法医的手机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动,死了都不能动!
第三:不要跟程法医吃饭,绝对不要跟程法医吃饭!!
心中默念着三大守则,新助手烦躁的内心顿时平静了不少。他坚信只要自己贯切落实三个原则不动摇,说不定真的能撑到实习结束的那一天,豪情万丈的新助手顿时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程法医带着他的新助手回到办公室时,里面沉寂又压抑的气氛再次凝聚,应该说有程法医在的地方氛围就会开始变得很奇怪。
“程法医,你出任务的时候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急事找你。”尽管被众人阻止了自己想要接听电话的举动,但是新来的助理在一看到程法医的瞬间还是报告了这件事情。
程法医目光凛然地看了得意洋洋的新助理一眼,眼中的寒意让这个新人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其余的旁观者却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人啊明明都警告过他了,偏还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小助手心有余悸地在一旁拍了拍自己被吓得乱颤的小心肝,
不过程法医也就只是看了那个助理一眼,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机上。他快速解锁浏览起了未接电话的记录,今天一共有七个来电,分别来自三个人。
其中一个号码不用猜便知道是七年来一直按时联系他的司徒静打来的。还有两个是他认识的人,最后一个陌生的号码倒是第一次见,程法医觉得肯定是对方打错了。
手指一划,程法医将界面拨到了联系人的位置,而位于第一的号码标准着“夏末”。七年来,他心心念念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接到这个号码的来电,但是七年过去了,这个号码从未响起过。而这个号码也整整在他的通讯录里面存了七年,自从那天过后程法医就再也没有拨打过了。
他很清楚自己执拗的等待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那个号码的主人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了。然而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也不想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曾接听过高崎跟司徒静打开的电话,也不接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宁愿那个女孩只活在他的记忆中,停留在最美好的时间里,也不想戳破这个残忍的真相。他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得到关于夏末已经死去的消息,所以不肯联系知道夏末情况的高崎和司徒静,固执地抱着夏末还活着的这个谎言继续安静地生活下去。
就在程法医思绪万千的时候,手中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沉寂的空气中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包括程法医自己。
他下意识地想要放下手中的手机,任由它躺在桌子上响个不停,可是一瞬间手指却划到了屏幕上的接听电话。
这种情况回过神来的人第一反应都会是将电话挂断,但程华不然,面对这个陌生的号码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机放到了耳边。不过对方既然不是高崎也不是司徒静,他听上一听倒是无妨。
电话那头,看着已经接通了的手机夏末一脸复杂,怎么办,这个据说七年来没有人接听的号码终于通了!但是……
坑爹啊她现在应该要对这个不认识的程华说些什么呢?他不是七年来都没有接过电话的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大哥,你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打电话了,她就只想随便打个试试看罢了。
吸呼——
通过电话夏末此时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因此夏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隔着电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友好”笑容来,“嗨,程华——”
嘭——
嘟嘟嘟——
只听到一阵东西似乎从高处摔下来的声音,接着电话便被对方挂断了。夏末一脸懵逼地举着自己手中还亮屏的手机,嘴角微微一抽。话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敢情她都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呢对方就挂了,然后呢?他到底是不是司徒静口中所说的程华啊,无论是不是都不应该挂电话才对啊!这么明显的掩耳盗铃行为让夏末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对面的这人确定是程华无疑了。
再说程华,天知道七年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每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呼喊着救命。所以那一霎那他只觉得两眼发黑,手机也拿不稳了。不过尽管手机在落地的瞬间就已经挂断黑屏了,但是程华此刻的脑海中依旧不停地回荡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嗨,程华!
一如青葱的学生时代,甜腻娇俏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深入骨髓。就像那年撞入了自己世界中的夏末一样,从此便再也忘不掉那一颦一笑。
“……”程法医失魂落魄地盯着地上摔得碎屏的手机,嘴巴微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很像问问所有人是不是也听到了夏末说话,可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这一场巨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过他们个个都抿嘴低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程法医的新助手却是吓得快哭了,他真的有种要立马打包东西回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