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未说完,梅兆祥哭得更凶爬到苏少华身旁,不住地摇晃苏少华,一边大哭不止:“表哥!表哥!你可千万别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看你和她说话……”
我几乎气得快要吐血,竟然是她故意这样干的,我恨不得抽她一顿,“梅兆祥,你到底是不是没长脑子?这种事你也敢干?”
梅兆祥被我吓住了,嗫嚅道:“我看梅念卿每次都能接住你,我想着他也能接到我。”
我气得发疯,怒喝道:“念卿天天习武,苏少爷能一样吗?更何况我们玩的时候,每次都是准备好了的,你这么突然一摔,就算是他在这里也未必能接得住你!你现在就好生祈祷苏少爷没事吧,否则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梅兆祥被我吓得脸色发白,蹲在苏少华身旁小声的抽泣。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更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得按照从前帮着娘亲弄的方法,试着按压他的胸口。那是以前约瑟夫教过我的办法,说是可以救命,我那时不懂,后来有次梅念卿习武的时候,摔倒在地昏迷不醒时,我就死马当活马医救醒过他。
我挽起衣袖,拼命按压他的胸口,一边数着次数,往他嘴中吹气时,梅兆祥在一旁尖叫起来:“梅立雪,你疯了!”
我不想理她,可她却扑过来拉扯我,“你快点滚开!”
我气极,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她被我打得发懵,捂着被打的脸,直勾勾地望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口中不停地念叨:“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没有理她,只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法子按压苏少华的胸口,往他口中吹气,这次我吹气的时候,忽然头发被狠狠地拽住,紧接着脸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
梅兆祥疯了一般拼命地打我,一边打一边疯狂地骂我,我从未听过她用这么多污秽的语言骂人,她连踢带打,打得我生疼,我着实忍不住,正要奋起还击时。
苏少华突然咳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脸,真是难看啊。脸上被梅兆祥打得又红又肿,脸上火辣辣的痛。所幸没伤到眼睛,我往脸上抹了点膏药,重新换了身衣裳,准备就在房中待几日,等到脸上的伤口消退了再出去。
苏少华没有事,这就够了。我站在窗边,摸着通透的玻璃窗,看着天空的月亮,它很小,不像梅园的月亮。我打开了玻璃窗,夜晚的凉风习习而来,吹得脸上很舒服。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叫人垂涎欲滴,今天一天我都没吃饭,此时饥肠辘辘,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我暗自后悔下午的点心没多吃两口,到现在饿起了肚子。
门被敲响了,大约会是哪个仆人良心发现给我送点吃的吧,我赶紧去开门,却见苏少华站在门口。
我愣了愣,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的气色倒还好。他的手中端着一只精致的托盘,托盘里面放着几个碗盘,上面盖着碗盏,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对我笑了笑道:“饿了吗?”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便越过我进了门,将那些碗盏放在桌子上,一只只打开扣在上面的盖碗,一盘盘香浓可口的饭菜呈现在我面前,苏少华笑道:“我知道你脸上受了伤,不肯出来吃饭,就让人准备了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胃口。”
我对他躬身道:“多谢苏少爷。”
他笑了起来:“我说过我更喜欢你叫我苏少华,就像你叫梅念卿的名字一样。”
我低着头道:“今天下午的事很抱歉。”
“不,你不必抱歉,反而我要感谢你,”苏少华望着我笑,“若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有事。”
我惊讶地挑起眉头望着他,他笑道:“梅兆祥忙着恶人告状,不过我们都听懂了,你在给我做急救,家母很感激你。你真是令我很惊讶,你为什么会急救?也是那个洋大夫教你的?”
我点点头,“洋大夫那时候常来,母亲的身体不好,有时候会晕倒,他就教了我这个法子,说是这样可以叫醒娘亲。”
苏少华若有所思道:“看来还真是有天意。若非你学会了,今天恐怕我就危险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苏少华又笑了一声望着我道:“我昏倒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愣了愣,“什么?”
苏少华紧接着道:“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我咬了咬嘴唇道:“都有,不过我最担心的是我娘亲。”
苏少华点点头道:“谢谢你的坦诚。”月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让我想起那时在梅园的时刻,那一刻我的心不受控地跳动。
苏少华走后,我发了一阵子呆,而后慢慢地吞咽饭菜。饭菜很香,是我喜欢的味道。我吃干净了最后一颗米饭,听到了窗外传来我从未听过的乐曲声。
那乐曲声如此悠扬,叫人着迷。我坐在窗边聆听着乐曲声,吹着习习晚风,望着天际的月亮,这里的风和月亮都和梅园不一样。
苏家的床很舒适,我很快睡着了,却发了一夜的噩梦,我早早醒了,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脸上疼得厉害。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房间,反正不打算给苏家留个好印象,索性就不在乎了。
我简单地洗漱一番,走到了楼下,意外看见了苏老爷和苏少华的兄长苏子敬,苏老爷一团和气,和其他人不一样,还是穿着中式苏绸长袍马褂,头发梳理得很光滑,身上揣着金色的怀表,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名商巨贾。
苏子敬则不一样,也是和苏少华一样穿着洋装,头发理得很短,但是没有戴眼镜,看上去很沉稳,目光锐利。两人打量了我一番,都有些惊奇。
苏少华急忙站起身来招呼我,一边向两人介绍我的身份。苏老爷点点头道:“原来是梅家的小姐,少华,你好生招待人家。”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道:“我先去行里了,你们慢慢用。”旋即起身离开了。
苏子敬一个劲地打量我,对我道:“你是少华说的那个比较神奇的小姐,还是那个比较奇怪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