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形容一个老者对逝去岁月的一种感叹与惋惜,然而现在,能有心境称托出言语精华的很少。但语句是无辜的被人摆弄。一些矜贵的东西,就变得烂大街了,所以啊……
馍大嘴低头看了看倔强的要自己走路的浮迁,捶了捶自己有点佝偻的后背。他不想服老,可毕竟已经花甲之年,这辈子也没过上什么富裕的日子,尽是吃苦。身体早就消磨光了。
“所以,浮迁啊,人活于世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没有感受而装深有体会的瞎说,那到你真的明悟时,就没人听你说了。他们会把你当作疯子”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四岁的孩童扬起脸,望着背自己好久的爷爷,咧嘴嘿嘿回道“爷爷,浮迁知道了”
忽然,一辆黑色的马车疾驰而过,赶马的车夫满脸的坚毅与肃杀,腰间的短刀磕在木头上,发出清脆的铛铛声,显然不是俗物。好在馍大嘴及时将浮迁抱起,不然都要成人饼了。这是官道,在官道骑马有着严格的管控,特别是马车。没有相关的通关文牒,那是不可能驶入官道的,想必是军人吧。匆匆一瞥,馍大嘴也没在意。
这爷孙二人已经在官道行走三个月了,早在三个月前,他们离开了高小村,馍大嘴用茶棚买卖换了点钱,把已经躺在病床故去发臭的浮迁他娘安葬。这孩子或许还不知道死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娘怎么不动了,还有点味道。
如果大嘴估计的不错,浮迁他娘应该产后没有恢复,从事大量的体力劳动而导致身体烙下病根,最后气血亏损劳累致死。
但凡有一两钱抓服药,在歇息半年,身体是可以康复的,只可惜啊,那些富有的人不会知道,他们不屑的一两钱,能做什么。也不难想,浮迁他娘有多疼惜这个孩子,宁愿如此也不愿意找个人家。其实,初见浮迁他娘,馍大嘴也是被貌美而惊艳,想必不普通吧,但一切的故事,随着她的去世而埋入泥土。
二人又走出几里路,老头子也是背背停停,走走歇歇,他们要去京城,馍大嘴要给这孩子最好的教育与条件,即便现在身无分文。渴了就找个山涧,喝口水,古时候的山泉比农夫山泉还要甜,比苏打水还要健康。饿了就找户人家,馍大嘴一顿侃大山,什么神机妙算,消灾减难,还别说,次次都算的挺准。惹得官道旁的村户各个像是见了活神仙。日落斜阳,馍大嘴看了眼远处的炊烟,山林野路的寒风吹来,在告诉他时辰不早,温度要降下了,赶紧找个地方歇脚。
遥指远方对着累得不行却在他看过来时洋装精神的浮迁说道“浮迁,前面是杏花村,咱们今晚就住这儿”
“嗯”使劲的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要休息
不久,二人来到了种满杏花的村落,叠指轻叩,村口最近的一个房门,咚咚咚……
还没等敲第二下,门猛地被打开,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高兴的说道“哎呀,大师,你可算来了,我赵金可等的你好苦啊”
馍大嘴微微发愣,眼睛眯成一道缝,电光火石的思索间,从对方的眼神看出了门道“怎么,赵老板家人出了事?”
闻言,赵金半信半疑的身子一哆嗦,猛地倒头就拜“神仙,活神仙啊,救救我家女儿”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握住了最后的稻草,紧握又怕它随时折断深水里
“哦?令千金在哪”馍大嘴屈身扶起赵金,言语也严肃不少。从对方的神情看,人命关天,自然也不敢怠慢
“哦,神仙随我来”赵金说着连忙跑出院子,喊了一声,之见一匹刻有八龙环凤的金黑色马车驶来
看到这辆马车时,馍大嘴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浮迁,眼中闪出一丝灵异,心中便有了大概的决断
很快三人乘上马车,一路狂奔几十里,来到了附近最大的一个县城,昭阳郡。远远的夜色降临,在马车驶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事先将已关闭的城门吊起,待马车驶入后合上,街道周围排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衙役们手持棍棒,一字排开,维护秩序,哒哒哒的马蹄有节奏的来到郡王府,斋香别院,赵金第一个下车,恭敬的迎候馍大嘴下马。
“大人不必多礼,力所能及,绝不旁观,请……”馍大嘴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模样,眉宇间散发出年轻时未散去的霸气,倒是让赵金心里更是欢喜,连声请进内宅
浮迁也一路跟进的最内侧的庭府,在一间门口站满挂箱子的代夫房前挺住。众人看到赵金,轰隆隆的屈膝跪拜,就要喊
后者一挥手“神仙在此,莫要俗气,既然不行就给我呆着儿,治不好,你们都得陪葬,哼……”一脸冷然与凌厉,霸道言语却没有让人有不适,反而是惊恐,彷徨
赵金下一刻有缓和下来,对着馍大嘴施礼“神仙,请……”
“好”馍大嘴点点头,牵着浮迁的手,便朝房内走去
旁边的侍卫欲要上前阻止浮迁的进入,却被赵金一个怒喝的眼神逼退,一群人只得站在房外观望
进入房中,室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没有一个大人。在软绵御榻中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肤色通红,娇嫩的小脸蛋长满了水珠肉瘤,看起来丑陋而又恐怖。就像丧尸一样。听到有人进来,小女孩有了反应,气若游丝的呢喃“金阿哥,我好痛苦,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一阵一阵的哭泣,十分可怜。浮迁完全本能的跑了几步
馍大嘴都没来得及拦住,两人的小手已经握在一起,便听到浮迁哄小女孩“不会的,死不了,你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一会儿就好了的”也许馍大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浮迁几个月前就做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无数次的哭泣,娘也是这样告诉他,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快吃饭……
这姑娘没意外的话,就是出了天花,而且,看这个症状,若是没有神仙,真的必死无疑。馍大嘴搓了搓身上的污垢丸,心想,赌一次吧,一切自有天意,你说对吧?仰望天花板,好似看着某个东西
“真的吗?”小女孩紧紧的握住浮迁小手,仿佛是最后的亲人,想要睁开眼睛,甚至坐起来,可做不到,反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浮迁熟练的轻抚胸口,像哄小孩一样“喔,喔,喔,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奇怪的事,小女孩真的感觉好多了,混乱的咳嗽渐渐停了下来。
馍大嘴将污垢丸递在小女孩嘴边,说道“吞了它,兴许就能好”
一股刺鼻恶心的味道传来,小女孩发誓,这辈子没闻过比这个臭的,紧咬牙关“你给我吃屎吗?我死也不吃”扭过头,拒绝治疗
经过浮迁的好一阵哄闹,女孩才缓缓张开嘴,将污垢丸吞了进去。接着就沉沉睡去,身体的赤红也渐渐消退,恢复平静。几日后,脸上的肉瘤也消退,留下了一道道麻子一样的印记,再也擦不去。此后小女孩以面纱裹巾度日,就连睡觉都只露出双眼。可即便如此,都无法停止世人对她的贪念。
“走吧,应该无大碍了”馍大嘴长舒口气,摸了摸脸上的汗水,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搓一粒,看能不能延年益寿。不过,在茅房搓了一次后,再也不敢了,差点没把自己给吐死。所以说,人啊,不要太贪
“不”浮迁,摇晃着小脑袋,坚定的回答“我要陪她,她现在还没睡安稳”从她紧握自己的小手,浮迁能够感到到那种对生的渴望与陪伴
这个时候,赵金也向内喊话“神仙,可肯出手一救?”
馍大嘴看了看浮迁,一扬手“罢了,自有天收你”出了门外
一出来,所有的代夫侍卫包括赵金都围了上来,一脸急迫与恳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这一刻
馍大嘴就坡下驴,板着脸严肃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让她来到这么偏僻龌龊的地方,惹上天花绝症,要不是我恰巧路过,你们是不是嫌活腻了”从刚才小女孩的面相与床边的服饰规格可以看出,她乃皇亲国戚,甚至规格更高。
众人没反应过来,只有赵金大喜,率先倒地便拜“多些神仙出手相救,荣华富贵,定全相报”脸上的如释重负,与兴奋的喜悦无法掩饰
馍大嘴的贪念一下激荡的不要不要的,睡不想过好日子啊,就要脱口而出要房要车要老婆,最好要个大官。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口唾沫声,在寂静的人群,激荡起猥琐的共勉
“唔唔唔”连忙挥手,表示拒绝“即是遇到,便是缘分,凡尘俗物怎能沾染?”一副大义凌然,桀骜的神仙风范,要是再配上白色的仙气缭绕,这馍大嘴,活脱脱就是一个词,仙风道骨代言人啊
这便更肯定了赵金心中的期盼,对小女孩治愈更有信心。在馍大嘴的搀扶下站起身,一脸懊悔的对视,长叹一声“哎,都怪我,听信谗言,不然也不会让小赫舍里遭此劫难,好在,好在神仙及时赶到,否则我爱新觉罗难辞其咎”说着,眼中的泪水都要涌了出来,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虽然集权力于一身,可正因此,从来没输过。此次出京奇遇,也是为了帮小女孩完成心愿,看看神仙。
在宫廷玄爷的推算下,才有了这次低调出行,却不料小赫舍里突然得了天花,一病不起。
本愉快充满谄媚色彩的出游,变成了这样的惊悚闹剧,若是他爱新觉罗失去了小赫舍里家族的支持,怕是,好日子也要熬到头了。
还好,还好,一切既不在计划之内,却也是计划之中。放下心中思绪,赵金再次对馍大嘴深施一礼“多些神仙相救,日后若有用的是我爱新觉罗氏的时候,定当倾囊相助”
馍大嘴,眼角那个抽搐,啥?爱新觉罗?我草,劳资考了50年没上榜,尼玛现在跟我说这话,恨不得跳起来抽他三耳光,赶紧把我50年前的状元花带在我身死。脸色扭曲的不行
赵金发现不对,出声询问“神仙?神仙?你怎么了?”
被从现实喊回仙山的大嘴,努力平复心情,再次负手而立,仙骨不屈的昂首望月,李白赋诗一般朗声道“汝有此心甚好,我已领会”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迈开步子“浮迁,我们该走了”
小男孩闻言,也拍了拍小女孩的手“我走了哦,再见”
只可惜,小女孩是听不到了,她早就已经沉沉睡去,安详的样子,仿似陶醉有他陪伴的感觉
在浮迁离开后,又恢复了往昔的庄重与淡雅,一个人面对全世界。
马车再次将二人送回了杏花村,赵金虽然极力挽留,可馍大嘴是吃了秤砣了,仿似要宣泄50年的科举不公,微怒道“我等修行之人,享不得荣华富贵,莫要坏我道行,速速离去”
爱新觉罗赵金这才心满意足的驱车送往,也亏是馍大嘴这样的脾气,与油盐不进,不世高人的做派,才让这个18太子放弃了,灭口的念头。毕竟,神仙这东西是好,不为我所用就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杀神仙?他爱新觉罗赵金,不是没有那么资本,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此事也是出的太紧急太意外。
静静看着爷孙二人在杏花村住宿,如凡夫一样安歇。更加确定馍大嘴是修真界中的苦修,这种苦修是不入世,不出世,一切仅凭缘分的高人。中立派,既无害且有恩自己,就罢了。
扭头,对着马车师傅冷声道“罢了,我们走”
对于这些,馍大嘴浑然不知,他那几桶水,就能虎得了自己。不过也好在他不懂,才能让懂的人都不敢招惹。俗话说,三拳打死老师父,瞎猫碰上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