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传庭胡思乱想之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工业区,现在已经未时末刻,结晶池中的海盐已经结晶完毕,工人们正在用推子将结晶池中白花花的海盐收堆,下一波工人会把他们收堆的海盐用手推车运往仓库,为了节约成本,这些盐都是散装在仓库里,只有客户来采购时根据客户提供的袋子进行分装,当然盐场傲娇地规定,采购精盐者自己带工人来装,盐场只负责称量与统计数量。
就是这样的放在后世属于霸王条款的规定,也挡不住盐商的热情,毕竟这精盐的质量太好,价钱太便宜!
孙传庭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山西也是有盐池的,可是盐场的结晶池出产的精盐还是给了他巨大的视觉冲击力,作为一个十七世纪的土着他是无法理解工业化所带来的产能爆炸式增长。
大明也有晒盐,但是成本非常高昂,蒸发池与结晶池都要青石板铺就,而且晒盐所需的海水还需要大量人工肩扛手提,缺乏动力的大明朝,想要建起一个晒盐场所需花费不可想象,分摊到每斤盐上,比煮盐便宜不了多少,而且前期投入成本太大,一般人也投资不起。
而希望营的盐场提水用风车动力,晒盐池是水泥抹平的,水泥一干表面平整,不会有泥沙从缝隙中漏出,影响精盐的质量。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一环套着一环,整个工业是一个体系,当你想要做这个的时候就会发现做这个需要那个,然后为了造这个就必须先解决那个。
听起来很绕,现实中就是后世工业高度发达的时代,一个国家有完整的工业体系的也没有几家。
张三只是在结晶池外围远远立足观看了一会儿,看着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现在是冬季无法满负荷工作,出盐量比夏季低了很多,天气晴好的情况下,每天也就能出十万多斤,如果遇到连续几个阴雨天气,可能连五万斤都出不了。
由于没有满负荷生产,工人们都很闲,甚至有时间坐下来聊天,晒盐就是这样,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每年的产量跟晴天的日子有多少天直接挂钩,冬季阳光温度不够,随着生产量下降,也不知道工人们的工钱有没有减少?
这个问题张三没打算现在问出来,他要先看看工人们对盐场的归属感如何?
居民区的女店家只代表了一部分人群,并不能代表全部盐场职工。
张三几人在结晶池外围活动的情形,很快就引起了盐场结晶池这边的注意。
时间不长一队巡逻的护卫队就开到了张三一行人的面前,带队的军官刚想询问你们是什么人,就看到了正背着手的张三。
作为希望营的老兵,原夜不收的成员,每个人都是和张三朝夕相处过,哪里会认不得张三。
“报告先生!原夜不收队士官长马小宝向您敬礼!先生好!”带队的军官‘啪’的一个立正,就笔直站在了张三的面前。
张三抬手给他回了个军礼后说道:“原来是你小子啊!大半年没见现在当什么官了?”
“报告先生!当排长了!可是还不如在夜不收当普通兵呢,大半年了除了吓唬了几次土寇,连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过!卑职可是听说其他夜不收的兄弟在山西打的那叫一个爽快!”这小子仗着跟张三熟悉,一跟张三搭上话就抱怨没仗打。
张三抬脚虚踢了他一脚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好战分子,上了战场刀枪无眼,你不怕吗?”
“有啥好怕的?我们夜不收以前没日没夜的训练不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吗?现在来到天津竟然成了看家护院的,这盐场的守卫有一个营的辅兵就足够前来捣乱的蟊贼,把我们放在这里纯属就是浪费!”这是质疑决策失误了,如果天津独立营有这样思想的官兵太多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多吗?”张三问道。
“能下海的那帮兔崽子都干的挺有滋味,就我们在盐场里巡逻的这拨人想回希望营。”
“你们为何不下水训练?”
“我们这些人是死活降不住水的旱鸭子,兄弟们都觉得对不住先生的期待,觉得在这里吃得好用的好,太浪费咱希望营的钱粮。”
张三听出了马小宝话里的自卑之意,看来自己刚才的理解是错误的,他们根本就不是质疑决策的问题,而是觉得自己没用,给希望营丢脸了。
这样的思想可要不得,需要进行开导,沈英杰及其他的领导班子是怎么做的思想工作,从这一点来说就是不合格的!
“小子!学不会游泳就觉得自己没用了,先生我也不会游泳,也是和你一样见了深水就晕!每个人的长处不同,不会游泳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生在内地,有几个会水的!”
“可是先生!不会水就上不了船,就辜负了先生的期待,沈队可是跟我们讲过,先生对大海的期待,说我华夏的未来在大海!”
“既然知道我对大海的期待,难道还不明白这盐场的重要性吗?这里可是我希望营的走向海洋的根基,你们守卫这里有多重要你们知道吗?”
“先生!我们真的很重要吗?可我们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没用啊,我们几个不会水的兄弟在其他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行了!这么大个小伙子,哪那么多的矫情,不会水就不能打仗了,他们的船出海了谁来保卫港口,谁来保卫船厂?不会水那就苦练其他本事,拼刺、射击、徒手格斗,哪一样练好了都是好样的!”说完之后张三拍拍马小宝的肩膀,笑着骂道:“赶紧去巡逻吧!别影响老子的心情,不然老子要打人的!”
“是!先生!”马小宝被张三拍的好像轻了二两肉,立刻来了精神。原来先生也不会水,不会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转身大声命令手下的巡逻队,继续巡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