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张三陪着钦差队伍开始启程,一路上并无其他事情,只是徐光启看着道路上忙碌的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希望贼好酷烈的法度,这酷暑时节还逼迫百姓在外劳役,不怕百姓揭竿而起吗?
徐光启到是没有去询问张三,为何如此酷烈的对待百姓,内心里还隐隐希望更加酷烈一些,这希望营如果内乱,朝廷平叛就会事半功倍。
然而令徐光启失望的是,这些服劳役的百姓似乎还很高兴,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到代表朝廷的钦差仪仗,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还有人对着仪仗撇嘴,嘴里说着什么,通过口型判断也知道没说什么好话。
这些百姓为何给希望营服劳役如此高兴呢?徐光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民工是来工地上打工挣零花钱的,而且这些人家里都刚分了地,对以后的日子都是满满的憧憬,当然会满脸笑意了。
如果现在站在路边劳作的是俘虏和囚犯,肯定没人是笑脸,保证个个都是苦大仇深,问题这些囚犯都在最艰苦的岗位,路边的零散活计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干,这些活是作为奖赏给支持希望营的百姓来干的!
钦差仪仗经过两天的行程来到了宣府镇城外十里,与赵用贤带领的民府迎接队伍会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代表希望营未来的蒙学堂学生还向二位钦差送上花束,巩永固哪里见过如此的欢迎仪式,还有孩子送花的!面对孩子送上的花束,巩驸马慌乱的地接过花束,却不知道该该如何表示!
不过徐光启到是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这希望营的礼节与西夷颇有想通之处,来到这里的几天,他都没有发现一例跪拜的礼节,无论是小兵见到张三的抬手礼,还是在驿站停留时驿丞见到张三时的抱拳鞠躬行礼。都尽显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之处,这和西夷天主教的教义倒有共通之处。
徐光启还留心注意了两次留宿驿站,吃住张三都是命人给驿站付了钱!徐光启有些不明白,难道这驿站不是公家的吗?怎么公事吃住还要付钱?这些疑问都压在他的心里,想着找到机会问问,这个少年首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到底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能够打下如此的基业,徐光启一路上看着希望营在百姓中的威望,已经清楚,如果不是首领犯浑,朝廷已经很难将其剿灭,这些百姓希望营一声令下,就会拿起武器成为士兵,朝廷要想剿灭希望营,宣府估计会十室九空!
随着希望营迎接的队伍进入宣府镇城,徐光启在城外的河边看到好多巨大的风车,风车不远的的地方黑烟滚滚,那烟雾徐光启一眼就能认出,那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炼铁工坊。这么大的一个炼铁工坊居然放在了城外,这是对自己的力量有多自信才能做出如此的安排!
进入宣府镇城后,钦差队伍被安置在一个名叫‘希望营招待所’的地方,在安顿好他们之后,那个被称为招待所主任的官员征求二位使者的意见,是明天就开始与希望营谈判,还是先在城里休息几天顺便逛逛我们宣府这个穷乡僻壤!请二位使者明示,也好由他上报给民府。
两位使者带着刺探希望营内情的任务,异口同声的选择了休息几日,招待所主任点头说好,并和二位使者约定好三日后在希望营总督府进行谈判。最后招待所主任交待,二位使者在希望营招待所的吃住由希望营民府招待所负责,但是招待所外的花费招待所并不负责,请二位切记!如果二位在外有购物需求,请务必到银行兑换货币,你们随身携带的银块在希望营辖区内不能流通!
二位使者面面相觑,这个希望营怎么处处都透着古怪,这样几顿饭的小事用的着这么郑重其事的交待吗?还有身上有银子花不出去的地方吗?
二人不信这个邪,决定明天出去试试,到底这银子在这希望营的地盘管不管用。
晚饭过后巩永固与徐光启二人在招待所他们住的小院子里散步,周围都是钦差仪仗的官兵,二人散步是假,谈事情才是真!
“驸马觉得来到这希望营地盘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晚辈感觉这里到处是工地!不知徐先生发现没有,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招待所外面的墙上也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可见我们住的这里也将被拆掉!这些贼寇如此折腾的拆房子、盖房子玩到底有何目的?他们就不怕劳民伤财吗?先生在来的路上也看到了,这希望营不体恤民力,这大热的天还在逼迫百姓服劳役,我看这希望营离倒霉不远了!”
“巩驸马见过服劳役之人吗?”
“这当然见过!先生为何如此问?”
“那你见过的服劳役的民夫是什么状态?”
“状态?所有民夫都是面色青灰,脸上表情麻木,完全就是一副活着的行尸走肉!”
“说的不错!那你再想想,我们在路上看到的民夫是什么状态?”
巩永固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在路上看到民夫和他以前看到的民夫完全不一样,他不解地问:“先生!为何这希望营治下的民夫,虽然一样衣衫破烂,但是脸上怎么就看不到那种麻木的青灰色呢?”
“老夫也想不通,这里面必然有原因,只是你我不知道,趁着这几天休整,你我要认真观察这希望营到底有何独到之处?这里的组织清晰,分工明确!完全颠覆了老夫对贼寇的认识,老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里组织能力已经超过了朝廷的大多数地方。”
“先生不必为朝廷遮掩,晚辈虽然不才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朝廷就没有一处地方能有这里的组织能力!他们究竟施了什么邪法,能让这些愚夫愚妇心甘情愿的为他们付出?”
“驸马说的不错,这才是我们最应该弄明白的事,这希望营在如此短的时间崛起,肯定有其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