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带着人马赶到郊外的时候,方芸之却遇到了难事。
瞧着祖母一脸的怒然,将一叠厚厚的纸张丢在了前面,方老夫人气得喘不过来气,大吼道:“你刁蛮跋扈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没有依着你?府里四个姑娘,你瞧着谁能够时不时就出去游玩?这些我都未说过你一句,可是你瞧瞧你这是干的什么事?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对于祖母的怒火,方芸之微微蹙眉,顿时就明白自己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她并未做多想,便是跪在地面上,拿起被丢在地上的纸张,一张张看了起来。
是她昨日抄写的经书。
仍旧是她的字迹,却与她昨日写完后,并不相同,白泽的纸张上面,尽是脏乱的印记,仿佛是因为不耐,在书写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一年之中你说说会有几日让你闭门抄写经书?可你就是这般敷衍我们,敷衍你死去的祖父吗?”方老夫人是真的不满了,她想着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对于这个孙女也是百般的宠爱。
可再宠爱又能如何?居然养成了这般的性子,简直让她满腔愤怒的同时又觉得伤心不已。
方芸之却是轻轻一叹,眼眸中也是渐渐的叙满了泪水。
祖母的话并没有说错,哪怕这次纸张上面脏乱的印记不是她所为,可是再之前,每日的抄写经书,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让她觉得不耐的事情。
正如祖母所说,不论其他,她的所作所为又如何对得起祖父呢。
她真的是被宠坏了,才会养成这般冷然的性子,刁蛮跋扈,不顾他人甚至是自私自利,所以她在之后的日子才会过的那般艰苦吧。
没有这些疼爱她的人在身边,她便是一无所有。
所以。
她后悔了。
从回来后开始,她便后悔了。
如嬷嬷本还在给老夫人顺着气,面上也是极为的担忧,毕竟老夫人年岁大,真要气出好歹来可不行。
她正要开口去劝的时候,余光扫向了三姑娘身上,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连忙就是大惊喊道:“三姑娘您怎么了?”
突然的一声大喊,让屋内所有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只见方芸之在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却没有哭出声音,咬着的下唇已经带着血丝,可即使如此都是极力忍耐没有哭出声来。
方老夫人瞧着立马就是站了起来,连忙就是上前搀扶着,哪里还记得愤怒呢。
芸之以往在她这里哭闹过不少次,可从未像过今日这般,不是大声哭嚎,而是这般的隐忍,光是瞧着就让她心疼的紧。
方老夫人将芸之抱在怀里,鼻尖一酸也是落下了泪,她轻声安抚着:“没事没事,我的好芸之啊,祖母并不怪你,别哭了。”
方芸之只觉得眼前一片的黑暗,无法挣脱。
可当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时候,所有人的忍耐瞬间爆发。
张嘴痛声哭了出去。
她真的好累,不可否认,卓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庇护的地方,大姨也是出于好心,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婆家人的不满也将她带了回来。
可是,卓家对于她来说,犹如一个修罗场。
想要活下去,她只能变得不堪入目,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女子。
直至最后,她累了,仍由着吕姐姐的木钗插入喉间,很痛却也痛快,她终于不用在那块小小的地界,活得勾心斗角。
本以为回到了如今,便能翻篇从来,却是困难重重。
方茹之背靠在门外,听闻着这里的悲恸欲绝,脸上不由也是露出了悲伤,眼眶中叙满着泪水,却没有哭泣出来,更没有进门去劝导,只是一直站在门外靠在墙边。
兰馨瞧着有些担忧,三姑娘哭成那般不说,自家的姑娘却是极力忍耐,连身子都在发抖,脸上更是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哀来。
她踌躇片刻,到底还是上前,开口说道:“姑娘,您别伤心了,三姑娘不过一时伤心。”
方茹之摇了摇头,她轻言:“她哭的如此伤怀,是我第一次见到。”
甚至于,她从未想过,芸之会哭成这般。
一个无忧无虑,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什么能够让她哭的如此哀怨,到底是为了何?
“快快!快些传太医!”
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声,方茹之立马抛下所想,忙不失的就是转身进门,她所瞧见的便是芸之瘫软在祖母的怀里,双眼紧闭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迈出的脚步稍有停顿,她突然发现自己都不敢向前而去。
……
而这个时候,郊外的庄子门外,聚集着一群人。
守门的人瞧见一群穿着衙役衣裳的人向着这边而来,不由就是心中有些不耐,大早上的就来过一群人,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结果这才过没多久,人又给来了。
他走上前,皱着眉头,说道:“几位官差大人你们怎么……啊!你怎么动手打人!”
守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巴掌给拍到了一边。
丘福冷哼一声,哪里愿意搭理这人,倒是望着宅子的门匾,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今日都要给宣平侯一个厉害瞧,好不容易有个把柄送上门。
就是没错,他都会找出错来。
这般想着,他直径走进了宅子大门,举手示意,让后面跟着的人四处散开搜索。
丘福此次来,本就是有些寻仇的打算。
而他带来的人,自然也会好好表现一番,四处寻找着线索的同时,对于见到的物件,都是伸手去砸,极为的粗辱野蛮。
不过一会儿,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便成了一片狼藉,各类珍贵的物件装饰都被砸的粉碎。
而当梅姨娘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快要冲进了内宅。
“姨娘,您快想想法子,真要进了内宅可就大事不好了。”露荷脸上带着苍白,身子更是隐隐有些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的颤意。
梅姨娘冷冷瞧着她的模样,并未在意,说道:“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一群衙役的人,我就不相信他们敢如何!”
露荷却是大急,她道:“可来人就是提督大人的亲弟弟,他那人又有什么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