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透过门缝传来,初未来做一口深呼吸,门紧接着被打开,仇见月两眼含怒地走了进来。
仇见月死死盯着初未来,才告别不到一小时,她就像是恢复了元气般,鲜活亮丽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四目对视,在气势上不输自己半点。
仇见月心中不解,什么也无法将这个女人击倒打败吗?明明已将她囚禁在密室里,她气焰却丝毫不减,反而是自己,像是总是矮她半截。念及此,仇见月的心中不禁有些沮丧。
初未来实在不是个轻易就可以驾驭的女子。
与仇见月一副凶神恶煞的脸面对面,初未来挠挠鼻尖,面不改色地迎上去,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出去。”
“如果我不让呢?”仇见月双目含威,语中带刺,按捺住心中涌起的怒气不阴不阳地说。
初未来无所畏惧地冷笑一声,腰板挺得更直,话语里带着从容就义的决绝:“你可以让人把窗户锁起来,但我可以用我的小身板去撞,再坚硬的玻璃,我都有办法粉碎,只要我不惜一切代价。”
“不。”仇见月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他冷酷地干笑几声,道:“我没必要去管那扇毫无意义的窗户,我把你锁起来就可以了!”话音刚落,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步伐一致地踏进房间,将初未来和仇见月包围起来。
这已经是初未来第三次应付这种场合,所谓一回生两回熟,第一次心惊胆颤,第二次还有些紧张,第三次就无所谓了。
不就是人多围成圈,童年时幼儿园的老师还和自己玩过‘丢手绢’的游戏。初未来暗暗在内心嘲笑着,对这支机械般配合有序的队伍嗤之以鼻,满不在乎。
仇见月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火眼金睛正上上下下地睥睨着初未来,“你说,这不是方便多了吗?”
初未来心知自己如瓮中之鳖,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与其这样还不如奋力一搏。初未来咬咬牙关,不再犹豫。她淡然地环视一圈这堵新增的环形人墙,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
与初未来一同倒在地上的还有一名男子,周围的人对跌倒在地上的同伴不屑一顾,居然被一个女人撞倒。
初未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上方磕出一条血迹,她来不及喊声疼,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欲坠地冲进卧室,匆忙间她不忘顺手将卧室的门使劲关上,以缓冲身后的敌人追逐的脚步。
初未来忍着酸痛动作迅速地拉开了窗户,一阵春风吹来,配合着柔和的阳光被送进了卧室,拂动了垂在边上的窗帘。初未来抽了口气,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她一鼓作气地爬上了窗台
仇见月险些被初未来有意带上的房门撞疼,他抵住了铿锵有力扇过来的房门,紧跟着初未来快步跑进卧室。
仇见月圆睁着眼死死盯着初未来,只见她额上的血液开始下流,慢慢沾污了她煞白得如同鬼魅般叫人心疼的脸。这张曾经清秀脱俗稚气未退的脸,如今仅有的不过是拼死一搏的杀气。
是谁将她逼上绝路?
是谁让她奋不顾身?
初未来站在窗台,扶着窗框往下看,之前的任何设想都有可能实现,只要我纵身一跃。
再也没有人可以拦截我,只要我纵身一跃。
我很快就能告别这里的一切,只要我纵身一跃。
“初未来!”仇见月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心底里呐喊。
初未来瘦削的背影微微一颤,她缓缓回过头,嘴角边上挂着一抹悬疑不定的笑,像是道别,像是解脱,又像是喜悦,看着叫人生寒。
之前杀气腾腾登堂入室的队伍,未曾预料如此轻易便被初未来扭转乾坤反败为胜。他们犹豫不前,定定地立在仇见月身后等候他发号司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采取行动。谁都知道,这位被锁在别墅里的初小姐是仇先生心仪之人,若是伤了她半根头发,自己随时有可能付出惨重代价,死无全尸。
初未来面向朝阳,弱不禁风的背影在徇烂无比的阳光折射下光彩夺人,娇小的她在跃上窗台的那一刻显得比往常要高大伟岸许多。
仇见月定睛看清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地走前一步,“初未来,你真敢往下跳?”
初未来回转头,连冷笑都不屑一给,“这值得怀疑吗?”说着,她回过头面向花园,深深吸口气,凸起的锁骨随之轻轻挺起,初未来做好了跳跃准备。
“不要!”仇见月厉声阻止道。
初未来一怔,被仇见月这声震彻心扉的吆喝声唤回一点对死亡的恐惧。紧接着,初未来听见仇见月在她身后嘀咕了几句她听不懂的外语。为什么说的不是英语呢?初未来眉头紧皱,不由生疑。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扶着窗边斜睨着仇见月,想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仇见月心思敏捷,心中早已有解决的良策,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拖延五分钟的时间。
“初未来,跳下去你有可能会粉身碎骨。”仇见月心知初未来天不怕地不怕,硬是徒劳无功地吓唬她。
初未来心中不解,总觉得个中有缘由,一时又想不通,只得随意附和道:“我已经做好了变成植物人的准备,横竖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囚中鸟,笼中兽。”
仇见月从容不迫地迈近一步,双目紧盯着初未来,明眸里投放的光芒一秒也舍不得从初未来脸上移开,“你是完全不在意你爸了?”仇见月试图唤醒初未来的思父之情,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这么跳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受伤!
初未来顾着突出重围而暂时忘却的悲凉感被迅速唤醒,愁容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增添几分惨淡之意,惹人怜惜。
初未来站在窗台上侧身俯视仇见月,豁达地冲对方微微一笑,“仇见月,是你逼我。你把人逼得不怕死不怕痛,你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子,还怪别人流血?”
说着,一颗晶莹从眼角流畅地滴落,在滑过脸颊时被沾在脸上的血迹染红,最后一同滴在地板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