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邦愣了十多秒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就看了肖元宝一眼,他还在熟睡中。
赶忙拿了东西把那些都给擦了,实在是擦不了的直接卷了布就准备拿出去丢了。
因为动作过大,肖元宝睁了睁眼睛就要转醒过来,吕邦轻手轻脚的僵在了原地,好在肖元宝就是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喃喃的喊了一句什么,就又翻身睡了过去。
吕邦这才轻手轻脚的卷着手里的东西出了门,隔壁间素素趴在床边正在睡觉,外边的门还是紧闭着的,大夫听到有动静拉了电灯从里头冒出话来。
“怎么了?是不是找茅坑,在卫生所后头有一个,你拐进去。”
大概是还没有睡醒,声音里满满的哈欠声。吕邦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发不出去,卷着手里的东西就到了后院,就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蹲坐在后院里。
双眼无神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连冷风狂吹也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外头不知道哪里传来了鸡鸣声,他才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看来这么下去真的是不行了。
大概是因为穿得实在是太少,而且冬日的早上不用说也知道是有多冷,吕邦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等到肖元宝惊呼的起床的时候,卧床不起的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肖元宝趁着肖建国还没醒的时候,去找了电话给村里打了个电话,刘菊芳还在田里,一听说有找她的电话急忙放了东西去接。
没想到就接到了这个消息,连东西都没有放好就搭了便车一路冲了下来。肖元宝出门了一趟,时间也不长,没想到一回来吕邦就已经不见了。
“素素,吕大哥呢?他不是发烧了,怎么还到处乱跑?”“大哥这不怪我的,是吕大哥的一个朋友来找他,说是有什么急事,吕大哥就跟着人走了。”
肖元宝眉头紧皱,“真是开玩笑,有什么事情是比身体还要重要的?算了,他比咱们有分寸,爸怎么样了?刚刚大夫来怎么说的。”
“刚刚大夫说,其他没有什么别的病患,就是不知道为何还没转醒……”
肖元宝也知道,生病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说好就好的了的,只能慢慢的调养。
没多久刘菊芳就赶了过来,先是听了大夫说明病情,然后再是心疼的给肖建国擦脸喂汤。
两兄妹就一直站在边上帮着,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刘菊芳,心里怕的要命。
不过该来的总是得来,等到一切都料理好,刘菊芳才严肃的坐好,“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爸爸说要来看看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还以为他是太关心你们,所以昨天没回家,还在家一个人嫉妒着,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肖元宝抬头看了刘菊芳一眼,肖纤纤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只能一一的都说了。
这还是肖元宝头次看到刘菊芳生气,铁青着一张脸,手在不停的发抖,最后抵着脑袋摇了摇头。
“不孝女啊,她人呢?她爸病成这样了,居然也没有见她过来?”
“妈不关素素的事情,是我,我没看好妹妹,还气坏了爸,我没有告诉素素爸爸的事情,你要打就打我吧。”
刘菊芳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高高的升起,眼看着就要落下了,到最后还是哭着扑到了肖建国的床前。
这是兄妹两头次看这个坚强的女人哭成这样,就算是上山砍树手磨破了皮,摔得满身是伤,也都是笑笑拍一拍土的她,到底是在儿女面前再也绷不住。
肖元宝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妈您别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肖素素扑上去拦着肖元宝,母子几人哭成了一团。
下午的时候,肖元宝还是去找了一趟肖素素,肖素素一听说这事情,也管不上什么戏不戏了,直接跟着肖元宝去了卫生所。
被刘菊芳扇了一巴掌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一句要再去戏班子的话,但是之后的日子里,肖元宝还是能时不时的看到肖纤纤眼里流露的苦涩。
肖建国二天后醒了过来,这几日被刘菊芳他们轮番照顾的不错,就是还时不时的呼吸不太舒畅。
之前的医疗费都是吕邦掏的,肖元宝想要还给吕邦,被吕邦骂了一顿不敢再说这事。
但是吕邦走后,肖建国还是日日的用药,钱就有些不够了,刘菊芳回村里借了一回,才勉强的够了一些。
肖建国醒后就不许他们再在床前照顾了,让他们都回学校去上学,肖元宝越发不爱说话起来了,就连两朵姐妹花也渐渐的沉默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心底都了些自己的秘密。
肖元宝是知道家里缺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肖纤纤是要被迫放弃自己的梦想,而肖素素则是有些怨天尤人,一方面觉得是姐姐的过错,另一方面又觉得姐姐没有错,隔阂就生下了。
这段时间说来也奇怪,吕邦失踪了,自那日和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还住在小楼里,但是每每经过的时候吕邦都不在家。
次数多了,肖元宝也不好意思去问了,倒是吕卫红和吕妈妈喜欢他们兄妹几个,还时不时的喊他们一起吃饭,送些补品给肖建国。
这日刚刚下课,肖元宝让妹妹们先回去,自己一个人溜去了小巷子里。
这里他还是之前为了给吕邦做衣服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渐渐的没了时间,也就不大来了。
这段时间冷的厉害,店里没什么人,店里的老板生了炉火几个阿姨围着做衣服聊天。
肖元宝进去的时候有些突兀,腼腆的样子小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哟,这不是元宝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了?这次又要给你哥哥做什么衣服啊?”
说话的是那个对他很好的方阿姨,手上正在做着一件绿色的衣服。
肖元宝忙摇摇头,“不不是的,我……我是想来问问……你们这还招人吗?我我想给你们帮帮忙……”
接下去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肖元宝虽然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但是这些款型板式根本不清楚,工钱两个字还是难以启齿的。
老板知道他是吕邦的弟弟,而且看他也挺讨人喜欢的,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问了边上几个人的意见,都是赞同的多,想了想才开口。
“那你会做什么?一开始我也不能给你做什么好活计,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们缝纽扣吧,十件衣服一分钱,能挣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如何?”
他们店虽小,但是他们给供销社提供统一的衣服,有很多的这类纽扣衣服要做的。
肖元宝一听就乐了,缝纽扣他会啊!
虽然一分钱有些少,但是十件衣服是一分,一百件就是一角了,一千件就有一元,要是他努力一点一天多缝一些,岂不是就能赚钱了。
其实老板也只是说说,吕邦的人他不敢得罪,又怕肖元宝是个来找乐子的主,只能先用这个法子把人给逼退了再说。
缝扣子虽然简单,但是单调枯燥,他们这些妇女还说说能坚持下来,他一个小年轻怎么可能坐得住。
和肖元宝很好的方阿姨有些不高兴,一听就知道这是变相的赶人走,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想着什么时候再指点指点这个小东西。
从那日起肖元宝就开始日日来领衣服,一开始是一天一百件,慢慢的就越来越多了,二百件三百件……
等到了最后两个妹妹都看不下去了。肖元宝本来是按时早睡早起的,为了能这些小钱日日的晚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边上都是青痕。
而且肖元宝还不敢让爸妈知道,就让两个妹妹不许说出去,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倒是真攒了些钱下来。
肖建国觉得卫生所太贵,不肯再住下去了,住了半个月就和刘菊芳回家去了。
回去的时候,刘菊芳要给他们钱,肖元宝死活都不肯要,“妈,我知道这段时间爸的医药费不便宜,我之前攒了些钱,你不用再给了,我们三人用足够了。”
刘菊芳含着泪还是硬塞了些到肖素素的兜里,“你哥哥傻你不能和他一起傻,爸妈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哥哥,该吃的该用的不能省。”
两姐妹头点得跟拨浪鼓似得,她们也心疼哥哥,平时也会帮着肖元宝一起缝纽扣,但是肖元宝会让她们看书做作业。
有一次肖素素硬抢了要弄,还被肖元宝给骂了,他说:“咱们家不能一个读书人都没有,我是没用了,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只有靠你们两个人了。你们要是真的想要帮我,就好好的念书,多看点书就是帮我。”
一开始肖纤纤刚回来还是很萧条,被吕邦说了一次之后,就又开始好好的读书,到底是有底子的成绩又上去了。
日子过得很平凡,肖元宝从一开始的缝纽扣,到了后来的打板。
原本店主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肖元宝反而很快乐,他觉得能赚钱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而且他每天都在进步,方阿姨会教他很多的东西。
唯一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吕邦不见了,彻底的消失了,要不是他住在小楼里,他都会怀疑吕邦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