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琛嘴角微微地弯着,眉目温柔,缓缓地站了起来。
或者是这一刻过于温情,也或许是因为对许廷琛有所顾忌,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
男人欣长的身影站了起来,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夏安浅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忽地手上一凉,才恍惚地低下头去。
她的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一枚钻戒,不是想当然的那种大钻戒,反倒显得朴素、质朴,可是,夏安浅的眼睛蓦然红了。
这出自她的设计本,是她最钟爱的一副设计,只是,这会儿突然变成了实物,不大不小地戴在自己手上,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想哭。
许廷琛轻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微弯的弧度露出几分宠溺,“怎么?嫌钻太小?”
他这么一打趣,夏安浅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廷琛张开手,把他的姑娘牢牢地抱在怀中,叹息了一声,“都哭鼻子了,果然是嫌弃了!”
听着他的声音,夏安浅瓮瓮地哼了一声。
许廷琛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大厅安静了一会,突然像是炸开了锅。
一个记者着急地对摄像师说:“拍了没呢?”
摄像师回过神,木讷地点头。
可是,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新闻稿子都已经编辑过半。
这个月的奖金,大概不在话下……
不说记者圈子里的震惊,连在场宾客都有些懵,怎么就求上婚了?
许老太太的表情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
殷如夏的指甲深深扣进掌心,心中冷笑不止。
听着喧闹声,夏安浅才反应过来,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推了推许廷琛没能推开,暗暗伸手去捏他的腰,只是没摸到赘肉无处下手。
许廷琛失笑,松开怀抱,改为与她十指相扣。
记者们动了,谁都想争下面的头条,许廷琛淡淡地朝主持人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站到了台前。
许廷琛牵着夏安浅的手缓步走了下去。
记者尚不罢休,只是许廷琛的气势太甚,让人头皮发紧,左右四顾,竟没有一个人敢当出头鸟。
只是,这样放过新闻又有些不甘心,众人暗暗地看着许廷琛,希望能争取一下。
夏安浅有些糗,刚竟然在众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妆花了没,刻意地低垂着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大家看来都很关心总裁的婚事,那我帮大家问问,总裁,你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时候,反而是主持人给大家解了围。
许廷琛脚步顿了下,以为他又要将问题推给她,夏安浅抢先说道:“决定好了会通知大家!”
许廷琛忍着笑,“我听她的!”
撒狗粮撒的毫无压力,许大总裁拉着自家女人径直走了。
得,虽没有具体婚期,但也算是个收获,再说了才求婚让人家定婚期也不现实。
这么一想,记者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殷如夏身上,这里还有个新闻呢。
黎勋和许廷琛交错过一眼,严肃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台上。
众人相互一看,有戏!
果然,黎勋似笑非笑地站在了台前,“今天,殷小姐给我们送了一个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X.Z集团也有件小礼物希望殷小姐笑纳。”
殷如夏的神色微微变了,不知道黎勋想要做什么。
黎勋淡淡地撇了一眼助手,后者会意,几秒钟后,台上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旧新闻的截图。
黎勋等众人看过了,才笑道:“这则新闻,大家不陌生吧。总结起来,就是殷氏医药的员工工伤,殷氏不仅赔付了医药费、工资,另外考虑到员工的家庭条件,另外给付了一定了经济补助。”
黎勋停顿了下,看向殷如夏,“殷小姐,当时是这样没错吧?”
殷如夏眉间微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是这样。”
她的态度,黎勋并不在意,“诸位也听说过吧。”
“是的,当时这个新闻我们还参与报道过!”一个记者举起手,如是说道。
其他的人纷纷点头,这个事件当时被正面报道过,几家重要媒体也纷纷赞扬,很是闹腾了一段时间。
黎勋笑了,“那大家既然都知道这件事,那是否又知道当时殷氏医药给了多少经济补助呢?”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刚刚那个记者,“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殷氏医药也没有公开过数额,可能有几万吧。”
黎勋的笑容略深,“不止。”微微一顿,见众人不解,他举起手比了个数字,“两百万。”
众人错愕,怎么可能?一个工伤,赔付两百万,殷氏医药难不成疯了吗?
殷如夏皱了皱眉头,这个经济补助并非她经手,确实数额她并不清楚,看着众人朝自己望过来的视线,她脸色未变。
黎勋不可能无的放矢,到底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文章!
“这没道理啊!”宾客中一个人耸了耸肩,他也是商人,明白有些先例是不能开的,“一个工伤赔付两百万,殷氏医药不可能这么做。”
面对质疑,黎勋面色不过,“对,一般的情况确实不可能,又没人真傻,但是,可偏偏殷氏就这么做了!”
黎勋指了指身后的屏幕,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张汇款单以及相关的记录,“这是当时的记录,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
众人望了过去,镁光灯连连闪烁。
难不成当时另有隐情?众人面面相觑。
殷如夏心中咯噔了下,扶在轮椅上的手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不阻止黎勋,一切将一发不可收拾。
“黎助理,今天是X.Z集团的发布会,何必扯这些题外话?”她语气微微弱了,有些服软的架势。
众人却因此更为好奇,到底是当时出了什么事?
黎勋笑了,“这不过是我们的回礼罢了。提前送退后送都一样,既然殷小姐在,不妨静下心来看到底。”
殷如夏沉下了脸,一言不发。
黎勋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正常工伤,殷氏自然不可能赔付这两百万,又不是冤大头,大家说是吧?”
他慢慢收了笑,“但如果说,这个人根本就没再殷氏工作过,也不存在工伤这个说法呢?”
不可能!这是众人下意识地反应。
只是,片刻就回味过来,望向屏幕,果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内容。
“罗权,当时在老家开小卖店,这是他当时的营业执照,我想一个人总不能分裂成两半,一边开店一边还去殷氏上班吧?”黎勋挑眉,又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这是当时他开店的地址,如果诸位有心,尽可以去查。”
记者蠢蠢欲动,“那么为什么殷氏会将这件事情定义为工伤?”
“这就是今天的主题了!”黎勋笑了,朝屏幕看了一眼。
“这是当时罗权的诊断书,四肢功能退化,双肾萎缩,记忆明显衰退,呼吸功能出现障碍……”黎勋就着重点读了,停顿了下,“那出现病情的原因呢?”
屏幕换了,黎勋指了指被红笔划出来的一行字,“病人当时有这么一句话,我早上起来呼吸很难受,然后就没有知觉了。我没吃过东西,只是最近有服用了美达保健品,其他的没了。”
到这里,殷如夏的神情变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勋,他是在说美达出了问题?不可能,这是殷氏医药如今仍旧畅销的药品,不可能!
只是,她手脚发凉,似乎一盆凉水从头泼了下去,脸色苍白。
“黎助理,请你慎言,殷氏不容易任意的污蔑!”她狠狠地盯着黎勋,强自镇定。
“我知道殷小姐的顾虑,自然X.Z集团不可能无的放矢。”黎勋笑了,“本着认真严肃的原则,所以,我们自然不能凭一张诊断书做出结论。”
“这是一段病人家属的采访。”
话落,视频放映在屏幕上,一个老妇有些局促不安地面对镜头,身边躺着形容枯槁的人。
“这是我儿子罗权。那个时候在医院,突然有一天有一群人找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说是医药费,他们会负责我儿子的医药费。”
她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我没什么文化,他们说有人问,就说我儿子受了工伤,是殷氏的员工,这样他们可以给我钱,给了……给了两百万,罗权出事了,家里没有收入,所以,我同意了。”
“他们还……”
殷如夏猛地上前几步,“你们蓄意污蔑!”
众人的神色也变了,看了看带笑的黎勋,不管真想如何,只要这样视频流出,对殷氏医药必定是一个重大打击。
人都惜命,特别是曾经买过殷氏旗下产品的人,不能闹成一团才怪!
殷如夏的话,裹挟着猛烈的戾气,“殷氏医药从未找过这个人,更别提两百万的补助,刚刚你的汇款记录,汇款人也并非殷氏医药,黎助理,人要为说了话负责任。”
这点倒是提醒了众人,这笔账确实没在殷氏医药上走,那么这事情,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
黎勋摸了摸鼻子,笑了,果然殷如夏也没她表面这么简单,没那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