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如鸢已经嫁到上林国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上林国君和臣民都对她很是喜爱尊敬。这让如鸢心中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自己抢了伯萱的幸福,这并不是她的初衷。至于那个木子希,他总是一脸怀疑和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也让她非常不安,他不碰她,也不杀她,更不揭发她,仿佛很享受她活在痛苦和自责中。
如鸢已经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了,她不吃不喝,紧闭着双眼,一心求死!如鸢傻傻地以为只要自己死了,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如鸢想死,这可急坏了上林宫里的每一个人。上林国君将木子希叫到自己宫中训斥道:“你是不是欺负伯萱公主了?!要是伯萱公主真的有什么差池,咱们整个上林国都要被西驰踏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怠慢伯萱公主!”
木子希不想争辩,他无奈地叹口气道:“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上林国君大声呵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本就应该好好对待她,这样贤淑温柔的女人,世上男人都求之不得,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你要永远记得自己是谁,要清楚自己身上担负着怎样的重任!”
木子希默然,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怎样的责任呢?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上还担负着怎样的重任,他又怎么会任凭自己的恋人白白死去?想到青湖,他悄悄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抬起头问道:“父王,为什么非要青湖去死?!”
上林国君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木子希会在青湖死了几个月后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他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怕你会因为她怠慢伯萱公主,因为我知道只要她一天还活在这个世上,你就不会真心对待伯萱公主!再说,一个商人家的女儿竟然妄想嫁给上林唯一的王子,她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得死!”上林国君走到木子希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儿,你将来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君主,选一个好妻子非常重要。伯萱公主是西驰国君爱女,你娶了她必定会使咱们上林国力大增,所以,就当父王求你,忘了那个什么青湖,好好对待伯萱公主!”
木子希告别了上林国君,直奔他和如鸢的婚房。此时的如鸢仍然保持着他三天前见她时候的样子,她穿着整齐,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木子希看着如鸢,心想我的青湖为了这场婚事被赐死,西驰竟然好要以一个假的公主来蒙骗我上林人,真是欺人太甚!
伺候如鸢的两个小宫女正端着饭菜站在如鸢的床前求她起床吃饭,其中一个小宫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祈求道:“王妃,求您起来吃一点饭吧!要是奴婢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您打我们骂我们都可以,您不要饿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如鸢听着两个小宫女不停的祈求声,心中不忍,但是她想自己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死,就不要再回头。心想反正那个木子希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说不定自己死了他反而心中高兴,我要是死了,以后自己的假公主身份就可能不会被拆穿,那样的话公主就真的可以安心过平凡安静的生活了。于是如鸢打定了主意不睁眼不吃饭,任凭那两个小宫女苦苦哀求,始终无动于衷。
木子希看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死不罢休的如鸢,忽然计上心头。他故意对那两名小宫女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奴才,你们怎么伺候的王妃?!竟然让王妃生气地三天粒米未进,你们该当何罪?!”
那两名小宫女急忙跪下,她们一边磕着头一边求饶道:“王子请息怒,奴婢知罪了,求王子饶命!”说完两个人额头碰地,“咚咚咚”地又磕了不知道多少响头。那两名小宫女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但是因为木子希没说要饶了她们,她们不敢停下。那两名小宫女磕头的时候,木子希饶有趣味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如鸢渐渐有了反应。忽然如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冲木子希吼道:“我不吃饭,她们何罪之有?!你干嘛无缘无故地冤枉好人!”
木子希看着这个不怕自己死,但是却不愿意别人被自己连累的女孩子,心中忽然一动。他佯咳道:“你作为主子不吃饭,就是做奴才的错!难道你身为西驰公主不知道吗?”说完木子希眼含深意地看着如鸢,如鸢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什么破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
如鸢跪在那两个宫女面前,她一脸歉意地对那两个宫女说道:“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两位姐姐,你们快起来。”说完就要去扶她们,那两个宫女吓得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道:“王妃,这可使不得!王妃千金之躯,怎么能和我们互称姐妹?!您折煞我们了!”如鸢在西驰时,因为自己是伯萱的贴身侍卫,因此她经常出入宫廷后院,虽然她比那些宫女身份尊贵多了,但是因为她生性平易近人,不觉得那些宫女比自己卑贱,相反她甚至很是同情可怜她们。所以如鸢在西驰时一直和那些宫女丫鬟姐妹相称,并不拿主子的架子。来到东林后,她一如既往地以一种平和亲切的态度对待那些侍女太监,那些宫女太监心中都颇喜欢她这个王妃。
木子希突然对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对那两名小宫女道:“好了,把饭菜放在这,你们先下去吧!”两个小宫女如遇大赦,急忙爬起来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如鸢和木子希两个人,如鸢避开木子希有些灼灼的眼光,她只想以沉默来回应他对自己所有的折磨和侮辱。想起新婚之夜他强按她在床上,然后摸遍她全身的情形,如鸢不禁微微羞红了脸。
木子希端起托盘里的鸡汤递到如鸢面前,如鸢看了看他,然后哼了一声将脸别向了一边。木子希端着鸡汤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如鸢面前,如鸢则固执地不肯看他一眼,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木子希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如鸢的下巴逼迫她转过了脸。如鸢用充满着怨恨和厌恶的眼神看着木子希,木子希用命令如鸢道:“吃饭!”
如鸢倔强地说一声:“不!”
木子希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冒牌的公主吗?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瞒天过海?我只想问你一句,真正的伯萱公主在哪里?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冒充伯萱公主?!”
如鸢睁大眼睛看着木子希,她以为所有人都被自己瞒得好好的,却未曾想到原来自己的冒牌公主身份早就被木子希识破了。她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木子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木子希道:“我暂且不管你是谁,我现在只要求你一件事,那就是把这碗鸡汤给我喝下去!”如鸢心想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假的伯萱公主,那么他定然不会饶我性命,若是他以这件事向西驰发难,那么公主定然会被追查。她定定地看着眼神有些冰冷的木子希,心道我与其被你逼迫做一个不忠之人,倒不如我自己做一个了断!如鸢这样想着,手已经向着枕头底下伸去——枕头下藏着一把匕首,这是那天晚上他羞辱她之后她偷偷藏好的,没想到在自己身上派上了用场。如鸢迅速抽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木子希心中一惊,他急忙伸手去抓如鸢的手腕,但是匕首还是刺破了如鸢的胸口,木子希将如鸢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如鸢呻吟一声捂住了自己流血的左胸。木子希扔掉手中的鸡汤,他想要帮如鸢查看一下伤口,但是如鸢使劲推开他的手道:“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血从如鸢的指缝间潺潺流出,如鸢本就苍白的脸庞变的更加无血色。
木子希压低嗓音低吼道:“你想死吗?!”
如鸢冷笑道:“难道死不死都不能我自己选择吗?”
木子希冷哼道:“当你假冒伯萱公主的那天开始,你的命就不属于你了,你的命,属于我……”
如鸢呆呆地看着木子希冷峻英俊的脸庞,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她竟然就那样任由他强行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替自己包扎伤口。他的脸近在咫尺,近的她不敢直视,他鼻中呼出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耳旁,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心烦意乱。替如鸢包扎好伤口,木子希捡起地上的匕首冷笑道:“怎么?!假扮伯萱公主就是为了伺机杀了我吗?”
如鸢急忙说道:“不!这匕首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木子希眉毛一挑,问道:“为什么?!”
如鸢低头不语,木子希心领神会,他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假扮伯萱公主,你现在不可以死,我不准你死!”
见王子迟迟不肯出来,又听到屋子里有汤碗破碎的声音,雷坦终于忍不住在门外问道:“王子,你还好吗?!”
木子希大声道:“我没事!叫人给王妃重新做一碗鸡汤端进来。”
雷坦应命而去,木子希压低声音对如鸢道:“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床上藏有匕首的事。不然,你会被……”说着木子希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如鸢道:“那倒好了,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
木子希冷哼道:“你若是死了,那我就把你的尸体运回西驰,我要把你的尸体摆在西驰国君的朝堂之上,问问他为何用一个假的公主来蒙骗我上林人!你要不就跟我说实话,告诉我你是谁,为何冒充伯萱公主,要不就好好地给我活着!”
如鸢不语,木子希很享受似的看着内心挣扎不安的如鸢。不一会做好的鸡汤被端进来了。木子希邪邪的一笑,他端起鸡汤,将一汤匙鸡汤送到如鸢嘴边道:“来,喝鸡汤!”
如鸢乖乖地张开嘴把鸡汤喝下去了。她不知道木子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她知道,她若是就这么死了,他肯定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