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蓝衣与一身素白在擂台之上飞速移动,连晨与苏哲,在极短时间内疯狂的碰撞又分离,在外人眼中看来,他们二人就如同风中摇晃的枝蔓,时而分离,时而相遇,但却总牢牢的纠缠在一起。
但如果此时擂台之上真的有纠缠在一起的枝蔓的话,此时也一定被恐怖的剑气斩成碎片!
苏哲手中的那柄剑自然不是凡品,剑锋之上青光微闪,想来也是苏家之中的绝品兵刃。而连晨手中那柄覆水剑自然不用说,虽然一直低调的执掌在连老手中,并不出名,但却丝毫不弱于偃家那柄紫冥或者龙家那柄天赐!
两人在台上不停的出剑,剑身反映着阳光,竟然将整座擂台照耀的明亮无比!所有人都不得不眯起双眼才能适应那股明亮从而看清场上翩然而舞的两人。
翩然而舞或许并不贴切,因为两人之间的战斗极其凶险,稍不留神便有落败殒命的风险!
苏哲挥剑斩出,连晨提剑破之而后顺势再刺,苏哲摆剑而挡再斩……两人就如此这般一剑换一剑的在台上来回不断,给人一种如同行云流水的感觉。
“苏哲那小子用的剑法全是苏家的上乘剑法,可那连晨竟然能全部挡下,他这是什么剑法?”主席台上议论再起。
“不只是完全挡下,那个连晨体内的元气数量明显不如苏哲,每一次挥剑之中蕴含的天地元气也远逊于苏哲,可是凭借他凌厉的剑法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这说明他的剑法要比苏哲的还要高妙!”主席台上的一人缓缓出口点评道,显然对于连晨的境界与剑法很是赞叹。
黑衣中年人微异:“比苏家的剑法还要精妙?!这怎么可能?就算这个连晨的师承再高,难道还能比得上苏家那位家主?”
“世间隐世的高人的境界可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富家模样的中年人反驳道:“谁知道在帝国那些深山老林之中会不会隐藏着一些超凡入圣的强者?”
“过了过了……”旁边一人轻轻咳嗽:“那种层次的强者必然只有无数次游走在生死之间才能突破,所以那些境界极高之人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了不起的存在。”
“苏家的剑法确实玄妙无比,但苏哲明显还接触不到最核心的部分。”头发花白的副院长开口说道,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显得很是轻松与惬意,只把台下两个孩子的打斗当成一堂表演来看。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苏哲确实已经十分耀眼,但在苏家年轻一代之中至少还有三人比他要强,只是那些人都没有来学院之中罢了。比如那柄在边疆风沙之中斩风斩雨的刀——苏破。
连晨的剑法,自然是出自陈家之中,年幼之时他便表现出来了惊艳的天赋,再加上他本来就是陈家家主的小儿子,家族之中最核心的功法剑招自然都对他开放,虽然时隔多年不用有些生涩,但那毕竟是陈家最为核心的剑法,怎么也比苏哲的剑法要强很多。毕竟陈家在覆灭之前,可是帝国第一世家,甚至可以隐隐与掌权的龙家分庭抗礼!
连晨与苏哲两人疯狂的换着剑,连晨强在剑法以及覆水剑,苏哲则是有着更为雄厚的体内元气,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不分上下!
钟林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的场景,本来以为苏哲上场后可以摧枯拉朽的击败李晨安班上的那位少年,可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竟然也达到了通玄境!虽然体内元气落后,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古剑让他都略微心悸,而少年手中绽放的剑诀更是精湛的让他眼花缭乱!
连晨与苏哲之间换剑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剑锋之间的交锋越来越频繁,已至后来只能听见一声悠长的清鸣,那是剑与剑急速碰撞的声音,因为太密集所以根本感觉不到中断!
嗤的一声,连晨雪白的院服之上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缓缓的流出来。
撕拉一声,苏哲冰蓝色长袍被划破,几滴殷红的鲜血四溅。
两人依然疯狂的出着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密,鲜血也开始不要钱的泼洒,不一时雪白的院服已经被染得鲜血斑驳,而冰蓝色的长袍之上也是累累血痕。
这已经不只是陈家剑法与苏家剑法之间的交锋,不只是两人境界的交锋,而是已经升华成了两人意志的厮杀,两位少年都在拼都在赌,都在等待对手撑不住的那一刻!
“这样下去他们俩要是死在场上怎么办?”主席台上黑衣中年人看着副院长脸上的皱纹,担忧的问道。
“死就死呗。”老人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俩要是双双死在场上就有意思了,这算什么,同生共死?有点美啊……”
主席台上其余几人全都翻着白眼,对老人的话感到十分的无奈,看着场上愈演愈烈的局势,黑衣中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向着麻衣中年人打个手势,让他分开已经拼红了眼的两人,却又被副院长挥着手打断。
“两个孩子又不蠢,放心,不会就这样拼到双双喋血的。”
果然,随着副院长的话音落下,台上如同枝蔓般纠缠的两人,终于默契的分开,相隔数十丈相对而立。
原本潇洒无比的两人此时都狼狈无比,连晨那件雪白的院袍之上已经被凌厉的剑意撕裂了十几条口子,鲜血慢慢打湿了洁白的院袍,将其染成一件血色的披风;苏哲也同样凄惨,冰蓝色的长袍上尽是暗红色的血斑,甚至又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出现在他的左臂。
全场观众寂静无声的看着台上的两人,隐隐有些心里发寒,仿佛看到了两只骄傲而孤冷的野兽。萧紫烟看着台上满身鲜血的连晨不由心疼的皱了皱眉。
鲜血缓缓的滴落,连晨看向苏哲,干净的脸上依然平静,仿佛那些在地上流淌的红色染料是自己随意涂抹的一般。
苏哲面色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右手随意的握着那柄青锋长剑,剑尖微微下垂,几滴鲜血顺着锋利的剑锋缓缓滑落。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瞬间,苏哲眼中寂灭的黑暗重新涌了上来,他看着少年表情复杂,惆怅,迷茫,欣赏,喜悦,悲哀,愤怒。最终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部归一,变成干净纯粹的杀意。
苏哲举起手中的剑,冰冷的杀意弥漫而出,配合着他浑身鲜血的身影,显得有些恐怖,他看着连晨,轻轻的开口:“最后一剑,击败我,或者死。”
此时苏哲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又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锋利的刀刃,更像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微甜的铁腥味与血腥味便混在了一起。
连晨也举起了剑,古剑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剑身与洒落阳光完全平行,竟然在地上没有留下一分一毫的影子!他微微一笑,笑容依然干净:“我也有一剑,很想用来问问你。”
“一剑分胜负,合理。”苏哲继续以那种略微血腥的声音说道,全身气势提到巅峰,举剑齐眉:“剑法名为寂灭。”
“合理,所以也要合礼。”连晨持剑挽了一个剑礼,压低了声音:“剑法名为覆水。”
清风拂过,两件血袍在风中微扬,仿佛夕阳之下的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