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人群终于散开些缝隙,慕容燕忍不住哑声嘶吼起来,沈云理只觉得胸腔里面翻江倒海,头脑也开始撕裂般地疼痛,听到她这一声喊叫,方才甩着头找回意识,匆忙地寻着空当跑了出去。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云理企图逃离,那几个黑衣人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奈何刚迈出步子便被慕容燕飞身挡住,仅凭着一把匕首挥舞在众人面前,死死堵在那里不肯让路。
武功虽然不济,慕容燕的轻功却是不错,又因为谁也不敢贸然伤她,所以个个显得缩手缩脚,左右几次突破却都不能冲过去。
“让开。”眼见着沈云理跑远,灭不由得的冷喝了一声,亲自提剑攻了过去,剑花出手,看着便异常炫目。
“唔。”利刃没有刮碰到脸上,可是凌厉的剑风却还是让慕容燕畏惧,连连后退,直接被逼迫到栏杆之上。
“追!”没有了挡路的人,灭恨恨地命令道,黑衣人立即奔着沈云理追去,慕容燕想要挣扎却再度被冷剑逼回栏杆处,只能与他冷冷对峙。
身体不能动,目光只能随着黑衣人的背影远去,沈云理的逃脱本就不顺利,原本想要下楼却被守在底层的几个人逼退了回去,不得不选择往塔顶跑去。
塔顶哪里有退路!慕容燕越发焦急,这么跑下去不过就是多拖延一点点时间而已,怎么能有活路!
“不要动!”心急的慕容燕忍不住想要起身追上去,灭则凛厉地警告道,森寒的剑尖就顶在在慕容燕的脖颈处,只怕再稍微挣扎半分,便会又鲜血流下。
粗重地喘息,既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方才一番已经超出了慕容燕负荷的打斗,一双原本娇媚的桃花眸子此时怒睁着,似是已经沾染了血红,凶狠地盯着灭,咬牙恨道:“他背叛了我!”
“沈云理是我们弑杀的目标,这不是背叛。”看见慕容燕眼中的熊熊燃烧的怒火,灭觉得惋惜,如果说是背叛,真正背叛组织的应该是这个继任的门主才对。
“呵。”沉闷地冷笑了一声,慕容燕的严重不露怯懦,怒气昭昭地嚷低吼起来:“我们有约在先,我帮他取这天下,他便要尊重我的计划!你们这是在打乱我的计划!”
灭的表情清冷,手中的剑锋也纹丝不动地逼在那里,沈云理此时已经武功尽失,那几个手下对付他绰绰有余,所以自己也不急着上去,只是先将门主牵制在这里,以避免不必要的阻断。
“什么计划?”紧了紧危险的眸子,灭原本不想与门主为难,他只是被迫用剑唬吓住她而已,可是此时看着她因为别人狰狞的眸子,和怒然的语气时心里也不免激怒,愈发阴沉地反问道:“门主的计划就是和这男人孤身关在此处?白有什么不好,你要如此对他?”
什么?愤怒的慕容燕一时之间未能理解灭所说的话,反应了片刻之后方才凝起眉头冷笑地质问道:“我对他?我对他怎么?我对他又哪里不好?”
“白等了门主那么多年,他背负的苦痛,他的血海深仇,门主为何不能用心理解一下?”灭其实心里明白这些话并不是他一个外人该说的,可是看着苏慕白一日复一日的等待,小心又小心的呵护,然而换来的却是门主对另一个男人的一往情深,他觉得实在不值,想到这里手中的剑不禁又逼近了两分。
“我不理解?我如何理解——”有些失神地念叨着,慕容燕知道苏慕白的苦,可是谁又没有苦,谁有比谁多上几分?她就是知道这种苦楚!摧人肝肠又阴魂不散!她是那么的想逃,然而一次又一次将自己莫名其妙拉进这盘大旗的人又是谁!
“不!”沙哑的嗓音嘶吼起来异常吓人,甚至在这悠悠的高塔之中引起凄厉的回响,慕容燕的心从单纯的急切感染上恨意,怒极反笑地指责道:“如果不是他,我岂有今天?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我岂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真的不想去指责谁,慕容燕宁可将一切不能改变的痛苦统统归咎为命数,也不想要去追朔谁的对与不对,然而灭这样说,这样来质问自己,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吃尽苦头却还要遭到人这样的谴责。
悲大于怒,也许灭看不到,但是慕容燕的心里清清楚楚,苏慕白是对自己用心良苦呵护备至,可是他爱的是自己,一个自私得只爱自己的男人!他所眷恋的珍惜的不是她慕容燕,而是他自己念念不忘的童年回忆!
碎了,心已经碎了,慕容燕觉得自己周身好冷,这世间难道就真的找不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沈云理。
此时此刻慕容燕的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那么一个男人,一个虽然不是满心只装着自己,却是对她真心的男人,他对自己好,不为身份,不为怜悯,不为可笑得早已经找不回来的记忆,就只为她是她而已。
“呵,为苏慕白不平?”银亮的面具下满是轻蔑,慕容燕决绝的眼神看起来异常的清冷,戏谑地盯着灭发狠道:“那你便杀了我啊,让你的剑划破我的喉咙,终结我这早就该结束的一生!”
慕容燕的突然发狠令灭措手不及,来不及收回的剑尖正擦破了她的脖颈,立即显出一道血痕,忙惊乱地撤后一步。
剑未放下,慕容燕也没有退怯,硬生生地往前追了一步,似乎并不为这道伤口觉得疼痛,唇角勾起邪魅的诡异笑容,越发没有顾忌地压抑咆哮起来:“杀了我,杀了我啊!”
这女人疯起来真够吓人,灭看着慕容燕的撒泼样子倒是想起了巧妹,闹死闹活地不肯离开,也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讲理的样子。
终究是不敢伤了门主,灭方才的势气被击败,不得不认输地抽回长剑,正想要找些话语安抚的时候,慕容燕却已经借势往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沈云理咬着牙已经一路奔波上了五楼,躲躲闪闪间身上已经多了几道血口,顾不得疼痛只能隐忍着一路窜逃,却还是改变不了被围攻的不利形势。
“快动手!”一名黑衣人时时盯防着楼下的局势,见着门主已经逃脱了灭的控制,忙催促着其他人动手,几个人终于将沈云理逼向了绝地。
一路快跑,猩红的斗篷从未有过这样的绽放,慕容燕眼中盈着泪,她是这样的害怕沈云理走在自己前面,世上唯一对自己好过的男人便也没了。
等我,你要等我!
当慕容燕冲上五楼的时候沈云理已是强弩之末,苍白着脸色,痛苦地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执剑,奋尽全力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黑衣人察觉到门主过来,连忙反手出剑,奔着沈云理的心口直接刺去,而虚弱得沈云理已经再没有了抵抗的能力,正是这致关性命的一剑最后却没能落下,伴随着男人的凄厉嚎叫,慕容燕双手抽出扎进了那黑衣人血肉的刀刃。
慌乱地寻找到沈云理的方向,慕容燕跌跌撞撞地跑向了他的身边,大口的喘息,发抖的手,还有正向下流淌着淋漓鲜血的匕首,这是她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杀人的感受。
看着男人扭曲着脸倒下,慕容燕紧紧地依偎向沈云理,她好怕,怕流血,怕杀人,也怕自己,一个起了杀心下了死手的自己。
黑衣人中也起了骚乱,他们不敢伤门主,而门主却是对他们下了杀手,这事情实在于情理不合,然而主上有命令在先,任何不得暴露身份行踪,看着同伴躺在血泊之中,那当下的情况又该如何?
正是犯难的时候灭已经追上了这层,望了眼地上正在流血挣扎的手下,使了眼色名人向扶他出去救治,而后才踱到那两个人的面前,瓮中捉鳖,他不信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杀无赦!”依旧是冰冷的三个字,灭的目光里似乎不会荡起波动,不管门主是不是真的疯了,此时他只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五个人张成了巨大的网,一步步将势单力薄的两人逼向了窗口。
“你这一生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不惧生死,铭刻在心?”紧张得近乎随时都会面临崩溃境遇的时候,慕容燕却抖着声音嘤嘤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尚且残留的意识让沈云理略略思索了一下,旋即唇角轻扬,竟是还有闲暇应道:“自然有过,本王的小哑巴王妃。”
生命将至尽头,沈云理反而更加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心,原来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便不能自拔地爱上了,也许只是第一夜,她红妆初嫁的时候,那时她的笑容便摧城掠寨地攻破了自己的心,牢牢地印记在了上面。
小哑巴?王妃。心里蓦然宽慰起来,慕容燕亦是笑了,若是如此自己这一生便也是足够了,既然足够又何必再追求生死,也许来世她会有个好的身份,也许来世她与他还能再见。
红色的斗篷,白色的长衫,顺势而掠过耳畔的风声,不断加速的下坠速度,两人说不准是谁拉上了谁,然而就在齐刷刷的冷剑逼过来的时候,两人具是不约而同地转身破窗而出,成为了万丈深渊之中的缥缈落叶,宁愿自折羽翼,不甘陨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