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日后,天且蒙蒙亮的时候沈云理便领着一群人,各操起工具扎进了密林深处,三天之内猎得虎王的承诺能否实现,今日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一带的山野地形沈云理早已烂熟于心,一方面是他早已打算除掉虎患,也算是这几日吃宿在这里的报偿,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和慕容燕的逃脱做足准备。
“这图纸能有用吗?要是单凭挖个大坑也能抓住虎王,那他早就掉进我们的陷阱里了,还用等到现在?”原本还以为这个信誓旦旦的男人有什么妙招奇想,谁料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地跟进山林,接过图纸一看竟然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坑井,有人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拿到图纸之后都是大失所望的神情,更有甚者不屑地抖着手中的图纸,冷嘲热讽地质问道:“就是,这样系上条绳索也能绊得倒虎王?那我们不如坐在这里等着它自己绊倒自己算了,哼。”
“呵。”很轻地笑了一声,沈云理负手立在那里,听着众议纷纷却没有任何的动容,眉宇间的自信更是丝毫不减,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
伸手夺过旁边人手中的图纸,大首领端在手里仔细看着,眉目不禁也增添几分忧愁,思忖良久方才收了图,抬头对着沈云理和声静气地发问,极注意语气紧怕将他惹恼:“武老弟,这图纸看似确实普通,不知其中是否暗藏什么玄机?那虎王盘踞这山头多年,已经是成了精的,不同于一般的猛虎——”
“大首领。”虽然在人前人后大首领一口一个武老弟的拉着近乎,但是沈云理何其精明,自然是不会认这个情,只是和所有人一样恭敬地唤着大首领,微微扯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明白自己需要一个安抚人心的指使。
沈云理一开口便引得了众人的视线,大首领虽然很看好这个外来的年轻人,但是在旁人眼中未必如此,表面上服帖着大首领的决定,却等着看他什么出丑,巴不得更热闹才好。
信口胡说难以服众,沈云理又不想解释过多,眼见着天色越发明亮,起手展开手中的一卷图纸和一份简单的地图,指着上面被圈起的地方说道:“每个人所设陷阱的位置不同,功用自然不同,我知道单一的陷阱难以获得成效,但是犹如行军布阵,不值得当就会有超出预想的成效。”
听了沈云理的话众人似懂非懂,互相之间窃窃私语起来,既不敢贸然反对,但是也想不通士卒能变换阵法,可是这陷阱又不能移动,怎么个布阵法?
终究大首领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也不能参透沈云理的想法,但是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又如此的自信,哪怕仅仅凭着这份常人难以凌驾的自信,他也认为值得赌上一回,只是在他开口之前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旋即扬起笑小心地问了一句:“武老弟精通行军布阵之术?”
“好读兵书而已。”沈云理回答的很流利,没有令人怀疑的停顿,目光瞥在地上向着大首领抛出了最后一句话:“纸上得来终非可靠,信与不信大首领斟酌。”
一言一句都透着儒雅气质,这男人不像是将门之后,若说书上得来着实可信,大首领远比沈云理还要珍惜时间,再想想也没有其他招数可想,故而心下一横对着众人发令道:“武老弟的指示如同我的话,诸位兄弟请务必倾力相助!”
“是!”大首领既然发话立刻有善于溜须拍马的家伙附和,看起来这一遭体力活是难以避免,情愿要干,不情愿也要干,与其招惹大首领或者那个新来的什么,倒不如埋下头干活,一群人渐渐迈开力气。
果不其然,大首领的话在这里就如同圣旨,沈云理暗自发笑,身体力行地捡起地上的镐头找到合适的位置开始挖坑。
“武老弟大病初愈,便歇了吧,这些体力活也不差你一人。”看着沈云理亲力亲为大首领倒是有点意外,默默掂量着他抡镐头的架势也不像是个病人,完全看不到前日痛不欲生的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若是真的又担心他再突然倒下,一切的心思就都白花了,不由得出言阻止道。
这话说出显然是没有得到什么效果,沈云理手中的镐头仍旧挥舞的凶悍,似想了一下才停住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恭敬地回答道:“大首领无须担心,那痛隔个十来天方才发作一回,来时快,去的也快,不发作的时候全无大碍,这虎患不除处处都是危险,尽早才好。”言罢不再吭声,已是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活上。
说完这句沈云理也没有注意大首领的神色,再度操起镐头跟着脚下的大地较劲,那表情清冷冷的显然是不准备与人讨价还价的势头。
哼,心里淡淡地冷笑,身体是他自己的,能活不能活随他去,虽然这样向着大首领也担心这男人死得太早,可别耽误了猎杀虎王的大事,所以没再说话的同时手上也没有闲着,同样找了镐头过来,帮他掘着地。
这一忙就过了中午,若不是女人们来送饭这些人都想不起松了手下的活,咬着力气大概做了个收尾,这一处的陷阱布置得也就有了七八分的模样,一伙人倒是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也不抱怨劳累就着平坦的地方吃起饭来。
部落里相熟的人喜欢聚伙,一面吃着饭一面不忘了调戏送饭的女人们几句,慕容燕也随着部落里女人们过来,但是只跟在队末,等到沈云理落单的时候方才抱着篮子过去。
一身的灰土沈云理不想要让慕容燕靠近,自己这副苦力的模样在自己女人的面前略微显得有些难堪,为了他这大男子的薄面而尴尬地转开视线,怕在这丫头的眼中看出嘲笑的意思。
“嘿。”慕容燕笑了,因为沈云理脸上沾着灰土,衣衫上也挂着枯枝败叶,再加上他明显不自然的狭促的目光实在是很可爱,所以这笑容也就不由自主。
“别笑。”窘迫地拨开慕容燕伸到自己脸上的手,沈云理曾经乱战的时候逼着落魄的多得也有,可是在别人面前可以不在乎,在这丫头面前维持不住形象就让他有些憋屈,似是幽怨一样地抱怨道。
慕容燕没有诸多忌讳,只怜惜沈云理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此刻却要受这份苦累,也不多说,只是用袖口帮他清了清脸上的土,随即弯起明艳的笑容取出饭菜递到他面前,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眸似是献宝一样。
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做法也单一,但是这一上午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这一停下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就扰得人难受,也顾不上这丫头在那里傻笑,沈云理接过饭碗就往嘴里面扒拉。
“噗。”慕容燕看到他那饥饿的模样,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赶忙捂着嘴侧过身不敢让沈云理看见,眯起弯弯如同月牙似的眼眸偷瞄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皇子的威风。
开始的时候还有介怀,可是这丫头多笑两次沈云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无所谓地倚靠在身后粗糙的大树干上,埋头吞咽着饭菜。
也说不出为什么,珍馐美味或是单调的军粮沈云理都吃的多了,但是今天这一顿似乎特别有味道,尤其是看着身边想要笑却拼命隐忍着的小人,胃口也特别好。
“你吃过了吗?”沈云理大口嚼着肉片,想了很久才寻觅到一个差不多的话题问出口,慕容燕半低着头,听了他的话终于收敛了一些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
“哦。”略带生硬地哼了一声,沈云理将最后一口饭也塞到嘴里,对着地上篮子里的另一碗觊觎道:“那也是我的?”
“嗯嗯。”这男人吃的也太快了,慕容燕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嚼过,扫了眼空荡荡的饭碗连忙蹲下身去取另一碗,不过心里就有点忧愁,也不知道他够不够吃。
两碗下肚也绝不嫌多,沈云理真的是饿极了,笑着抬起手正要接过,林中却忽然响起来一声异常凶猛的呼啸:“吼——”
“虎,虎王!”总在山野里跑的人一听就能辨认出这虎啸,尖叫地喊出声,立时在人群中引起惶恐。
想必是被饭菜的香味所吸引?大首领蹭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警惕地摸上自己腰间的佩刀,皱起浓眉向着身边人嚷道:“都别慌,在哪里?”
“应,应该是那边。”耳力出众的一个矮胖男人颤巍巍地指向远处,听起来距离这边不远,恐慌地连说话声里都带着抖。
事发突然不适宜对抗,大首领当机立断决定先且撤退,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声响亮的哨音闪过,随即便是沈云理镇定又不容置疑地话音吼道:“跑,全都离开!”就在此时一匹白马已经奔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