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地冲进药园子里,慕容燕大口地喘息着想要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这时才发现自己连点火光也没带过来,面对着黑漆漆的一片束手无策。
“嘿嘿。”就在慕容燕想要转身出去寻火的时候,蛮已经举着火把过来,依旧咧着嘴憨憨地傻笑着。
倒也是,沈云理是病是死与他有什么关系,慕容燕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却也不能去埋怨蛮的满不在乎,此时他能头脑冷静地来帮自己,自己已经该是感恩。
借着细微的火光慕容燕慌手乱脚地在药园子里翻找,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才会大着胆子连沈云理的话也不听,忍着满手的伤痛不断采集草药,只不过事发突然,才还是使得慕容燕方寸大乱。
“嗯。”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向着蛮勾手,使他离得更近些,慕容燕再度低下头在木匣中翻出了几味药材,然而这里连个称量的工具都没有,她也只能凭借感觉,好在现在只是为了止痛,都不是太过刺激的药性没那么可怕。
慕容燕的心比罐子中的药还要煎熬,看着火焰渐渐熬煮,这时间极为漫长和痛苦,唯有蛮始终守在她旁边,总算有一丝丝不孤单的慰藉。
“额。”等得太久也不知道沈云理那边是个什么状况,慕容燕心思混乱,看着罐子里沸腾开便心急地伸过去手想要倒出来,结果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眼中擎起水雾,是疼的厉害,也是慕容燕的担忧作祟,咬起自己粉嫩的下唇低着头想要掩藏起自的脆弱,默默思考着该要找个什么东西垫手。
始终没有说话,然而慕容燕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在蛮的眼里,他始终笑着,因为这样就可以不被别人看出心思,此时见着慕容燕要哭的模样忍不住心疼,大手上前拿起药罐略显笨拙地倒出一碗药水。
微微有些吃惊地张着嘴,慕容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把目光定格在蛮的手上,却无法想象他在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嘿嘿。”这种笑声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蛮不能说话,或者就算他会说话,也不会是一个多话的人,把疼痛的感觉藏掖在旁人都看不到的角落,端起那碗递向慕容燕,一派轻松地对着洞口方向仰头,示意她快去。
有一瞬间的踌躇,对自己好的人慕容燕永远都记在心上,蛮的单纯付出让还撒着谎的她惭愧的无地自容,可是此时陷入疼痛的沈云理也容不得耽误,所以慕容燕狠下心接过药匆匆的跑了出去。
粗糙的碗足够大,慕容燕虽然一路小跑,里面的药汁回环出一个小小的漩涡却并没有溅出,只是刚刚倒出的药汁实在烫人,慕容燕生生忍出了一身的汗液。
此时沈云理已经被人抬回了山洞,大首领和几个人围在那里,素姐则是一脸凝重地守在布帘外面,看见慕容燕行色匆匆地进来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脸色,连忙扯开帘子向里面说道:“药来了!”
大首领的面色已经冰冷到了极致,深邃的眸光紧紧盯在榻上的沈云理的身上,看着他铭痛入骨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暗忖,这小子什么时候死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死在虎王的前面,不然自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慕容燕顾不得素姐是个什么表情,头也不抬地只盯着药碗和前面的路,低着头一溜烟地钻进屋,直奔着沈云理过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旧伤未好,还是有什么顽疾?”压抑着恼怒,大首领负手立在一旁,粗犷地声音发出不明所以的质问,这一句既是说给缩在一边的格桑,也说给跪在榻前喂药的慕容燕听。
慕容燕是个哑巴,他问与不问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此时的沈云理也已经陷于半昏迷的状态,她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喂药上,完全顾不得什么大首领。
“这——”为难地舔了舔自己干瘪的唇,格桑只是个半路出道的赤脚医生,学得那么一钱三两的浅薄功夫,平时忽悠忽悠人,治个头疼脑热或者是跌打外伤的还算是有办法,面对着沈云理这种其难杂症也唯有认怂的份。
他只是觉得这男子的脉中稍有不对,却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面对着大首领的问话很是打怵,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是逞能的好机会,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坦言:“我是真没看懂他的脉象,时而强劲有力,时而摸都难以摸到,就像是挣扎在生死边上——”
“废物!”高压之下终于再难以伪装他慈眉善目的嘴脸,大首领听着毫无建树的回答不禁恼怒地粗吼出声,吓的格桑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干瘦的身子险些跌在地上。
“大首领。”听到里面暴喝素姐不禁担忧地撩开帘子,向着里面张望了一眼情形,又看着大首领阴郁的表情,垂眸暗暗思索了一下方才柔声细气地小声劝道:“药的效果怎么说都要耗上一会儿,不如我们先出去等等,待到武兄弟醒了才能问个清楚。”
满腹的怒气无处发泄,但是听了素姐的话大首领总算是想着要收敛起几分,看着地上那个不会说话的女人也难问出个结果,此时也就只有等待,终究负着气地转身出来,只留给格桑一句:“等他醒了,立即通知我。”
“是,是。”连声应和着大首领的话,格桑也是被吓得不行,见首领出去帘子落下方才松了口气,软趴趴地抹着脸上的冷寒,再转头看看还在昏迷中的沈云理和守在一旁的慕容燕也觉得可怜,又觉得气氛凝重,故而趁机开溜,钻到了帘子外。
云理,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疼痛难忍?忍一下,挺一挺就会过去的。
表情凄楚的模样,慕容燕好责怪自己不能替沈云理分担此刻痛苦,只能默默在心底安慰着他,可是他又听不见,自己的话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由得又是一阵的难受。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慕容燕不想自己太懦弱,因为现在自己是唯一能陪伴沈云理,给他鼓励的人,所以她用力地攥紧他的手,想要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温暖,可是这心疼的感觉终是克制不了。
无可奈何,自己不是神医,自己太过普通,慕容燕将一切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上沈云理煞白的脸,明明该是光彩熠熠的俊脸,可是此时的他却看起来那样的惨白。
“嗯?”就在慕容燕陷入自我懊悔的时候,触摸在沈云理脸上的小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攥住,慕容燕不禁微微怔愣,可是理智的她没有出声,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云理慢慢睁开眼眸,就这样静静地醒过来。
在他的表情上没有看到太过夸张的痛楚,可是沈云理也没有开口,只是捏着慕容燕的软手凑向唇边,在她纤长的手指上留下一记轻轻的吻,随即唇角轻勾,向她抛出一个会意的眼神。
满脑子的疑问,慕容燕选择思考代替了草率的行为,沈云理的这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很快便被读懂,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出好戏。
“嗯。”虽然不明白沈云理从未通知过她的打算,但是慕容燕的聪明可以让她知道沈云理此刻让她做的事情,仍然还有这一些迟疑,却还是迈步向外面走去,对着帘外的格桑表达了沈云理已经醒过来的意思。
因为慕容燕常在药园子里,所以格桑对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理解起来并不难,知道里面的人醒了心头也就稍微松了口气,赶忙着出去请大首领过来,然而等到大首领心急火燎地冲进屋内的时候,面对的却又一个意外的场景。
沈云理没有如初地躺在榻上,此时单膝跪在地上,身体因为遭受过巨大疼痛的消耗而显得格外无力,摇摇欲坠中,似乎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强撑着。
“这——武老弟?”大首领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小下,狐疑地看了一眼低头跪在他身后的慕容燕完全不懂两人闹得是哪一出,只不过此时这男人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忙冲过去用两只大手将他扶了起来。
“不。”虽然无力的沈云理拗不过大首领的力气,但是嘴里却还虚弱的反对着,身后的慕容燕及时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小心地将他又送回了榻上。
“武老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不适,还晕了过去?”难以压抑住心里的焦急,大首领就着榻边坐下,虽然表现出一副关怀之色,然而开口却直奔向主题,没有丝毫的含糊。
“哎——”无奈地叹了口气,沈云理似乎有着什么难言只隐,然而像是已经被逼近了绝路一样,再抬起头看向大首领的目光也变得坚定了几分,缓缓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遭奸人所害身中奇毒,燕儿稍懂医术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奈何饱受仇家追杀,情非得已之下才躲避到这片林野之中,岂知最后流落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