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苒,一日日溜走。
其实不论是肖屠飞,还是芈炼心,都不愿让即墨去见那些别有心机之人,这相当于是在伤口上撒盐。
但即墨决心已起,肖屠飞几人虽反对,却无法逆转,而芈炼心,无论有多少想法,只要是即墨的决定,她根本就不会反驳。
“墨哥儿,落星辰已经等了两天。”邵甫黑询问即墨。
几人为即墨说过落星辰曾赠送定魂丹的恩情,虽不明白落星辰是何用意,但如果没有定魂丹,即墨可能真的坚持不到孙不问到来。
所以,无论落星辰用意在何处,却是要真心感谢。
“让落兄移步来养魂殿吧!”即墨想了想,他恩怨分明,况且他一直与落星辰关系不错,没有必要躲着不见人。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已然成为废人,难道还能避世不见人,那不过是在掩耳盗铃。
很快,落星辰便来到养魂殿,他剑眉微蹙,遗憾道,“墨兄,神魔将复苏,两古交替逾近,却没想到你遭逢此变。”
落星辰很惋惜,他无私欲所求,倒真的是为即墨感到不值。
圣胎悟道,精彩绝伦,注定要让一个时代铭记,却没想到还未走上证帝路,已在半路遭逢变化,出师未捷。
“可能是我机缘不够,有劳落兄费心了。”即墨表现的很豁达,仿佛真的不放在心中。
但实际上,他心中猛地刺痛,纵他心境再高,也不是圣贤,但他并未将这点心理变化表现在语气中,始终平静与落星辰交谈。
最后,落星辰起身打算告离,“墨兄静心养伤,未必不能重返巅峰,这一世若无圣胎,真的要少很多精彩。”
即墨坐在轮椅上,被芈炼心推到门口,送走落星辰,临别前,他道,“多谢落兄。”
除此之外,他并未有过多言语,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自怨自艾,表现自己是何等痛苦,尽管他的内心真的被刺痛。
这与落星辰无关,只是即墨有些难以接受事实,随时间流逝,他才真的为现状而痛苦。
昔日,他在神州失明,都无这般痛心失落,不过,这种痛苦逐渐在减轻,不能算是麻木,而是他慢慢看开了,但是遗憾确实留下了。
之后,拜月圣子、幽都圣女、张百忍、太上忘情,这些人都来了。
昔日,同在劫天盟,即墨英姿勃发,逆天攻伐,悟道修真,往昔依在眼前,不过是数月前的事,还很清晰。
但当再回首,却又有了另样的感觉,即墨成为废人,往昔的四绝仙子几乎被世人所遗忘。
这不算是悲凉,这是一种时态变迁,事不由我的无奈以及怅惘。
送走这些天骄,即墨有些疲惫,他神魂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数个时辰的交谈,是真的心累了。
但他的心很平静,不知不觉,他的心境倒是提升很多,唯一遗憾的是,心境提升了,修为却没了,这不知到底算得上是得是失。
人有伤残病死,也有悲伤苦恼,谁能没有大灾大难。
南岭大帝磨难一生,年少资质愚钝,后又经历各种惨痛变化,连至尊大帝都不能避免这些人生常态,何况是平常人?
即墨逐渐悟了,心态平静如镜面,再不起任何波澜,他是真的看开,事情既然发生,就要面对。
第二人,又有人来访,令人想不透的是妙无情、薛白衣,这些并不算太深交,甚至微有仇怨的天骄也来探望,不过倒未为难即墨。
此后,最让人意外,也最令即墨刺痛的是,北原三世家的人竟也来了。
在即墨成名后,北原三世家的人相对收敛了许多,表面上不愿得罪即墨,此次到来,却颇为傲慢无礼。
这直接惹怒了兔子,那些人被他提着扔出劫天盟,同时还暴出手宰了两三人。
此事逐渐传开,北原三世家震怒,但碍于劫天盟,却不敢发作。
北原三世家的确是有心数落即墨,但没想到即墨废了,脾气依旧如此刚硬,容不得任何人在他头上动土。
“几个跳梁小丑,兄长不要生气。”芈炼心眼中寒光微闪,随即满是担忧。
她担心即墨会因气恼而加重伤势,若是知道是这个结果,她是绝对不会让北原三世家的人来探望。
出了这件事,不久后叶家,还有各大圣地的人来探问口风,都被兔子打发走了。
“这是人心常态,仇者快,亲者痛,实在自然不过,我怎会因此而乱了心神。”即墨淡然道。
“墨小子,外面又来了一人,你可能会感兴趣。”兔子走进屋道。
“兄长现在不见人了,让他走吧。”即墨还未开口,芈炼心已然微怒。
两天来,各种人都来,不论是冷嘲热讽,还是真的关心惋惜,都让芈炼心很痛心,这些言语,一刀刀刺在她的心口,比她自己废了还要痛苦。
“此事墨小子你自己决定,那人说是有办法治愈你的伤势,但他有条件。”兔子道。
“什么条件?”
“他没说。”兔子看向即墨。
芈炼心也看向即墨,喜挂眉梢,只要能治愈即墨,哪怕对方有条件,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好,让他来养神殿。”即墨思忖少许道。
片刻后,一个胖子随兔子走入养神殿,那胖子生着倒竖三角眼,眼中不时闪烁精光。
此人赘肉遍体,走路都很困难,走进屋中四处乱瞅,目光在芈炼心身上停留少许。
“你就是圣胎,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胖子看了眼即墨,暗言讽刺。
即墨身上带伤,脸上伤痕未落,确实有损仪表,不过他说这句时,却是没有想到自家尊容。
“不错,我便是圣胎,兄台说的条件,我倒想听听。”即墨平静应答。
“莫非你人废了,心也残了不成?”胖子敌意很盛,兔子几人要发做,都被即墨用眼神压下。
“我不明白兄台的意思。”即墨道,“兄台若只是来羞辱我,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离开了。”
“我带来救你的办法,你便让我如此站立言谈?”那胖子冷笑,道,“何况,此处人多口杂,我那消息若是走露了,你恐怕担不起。”
“给他躺椅。”芈炼心蛾眉微锁,很快有人将一张巨椅送上来
那胖子也没有迟疑,径直坐下,坐下后也不言语,反倒是老神自在。
即墨轻声道,“炼心,你们先去,我与这位兄台详谈。”
兔子不愿意,芈炼心尽管担忧,但还是同兔子走到屋外。
却没想到方离开养神殿,那修士便扬手扔出一个结界,直接阻断了屋外对屋内的探查,芈炼心两人顿时脸色巨变。
即墨自然是注意到那修士的小动作,心中起了猜测,却不显露,道,“兄台来自何处,有何办法可以治愈墨某。”
“我来自何处你便不用管了,至于那办法你不先听听是什么条件?”那胖子相当倨傲,目空一切。
“条件自然要听,兄台请讲。”即墨语气平静,对这修士的用意,却更加清晰。
“我要《升灵诀》、还有五十万斤仙石,想来圣胎还是能拿的出吧。”那胖子终于图穷匕现。
“你根本就没有治愈我的办法,空手套白狼才是真正目的。”即墨轻哼,道,“我不管是谁指使你这样做,你最好是走吧,否则,今日你必死无疑。”
那胖子狞笑森然,道,“如今这屋中只有你我二人,要对付你一个废人,易如反掌,你不交出来,我也只好自己来取。”
《升灵诀》确实是他此行的目的,同时,他还要试探即墨是否真的废了,至于五十万斤仙石,则是见利起意。
“这是在劫天盟,你纵然得手,莫非还能带走?”即墨平静道,他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并不会怕这胖子。
“只要控制了你,带走这些东西还不是易如反掌。”说罢,那胖子骤然起身,抬手向即墨抓来,速度如闪电奔雷。
即墨眼神平静,看着那手掌抓过来,随即被身前一道光屏弹开,轮椅向后划出数丈,停了下来。
那胖子错愕,神色微变,但发现那光屏护罩并不是出自即墨之手,倒三角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你果然废了,那我就不用再担心。”
“你可要想好了,这是在劫天盟,你若再出手,必死无疑。”即墨依旧平静,实际上,他脸上根本挂不住表情。
那胖子冷哼,再次出手,道,“这房间被我种下禁制,就是归境都能阻挡半息,等他们进入屋中,我已将你控制住了。”
言未尽,那胖子已杀到即墨眼前,但他脸上的狞笑很快凝固,感到不可思议,“归境!”
只见在即墨身后,一个老妪手按龙头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向那胖子看了一眼,就将那胖子定住,那老妪正是盐婆苏,数日来都在这房中,从未离开。
“前辈先不要着急,问出是谁主使,再杀也不迟。”即墨始终平静。
即使那胖子刚才差点杀到眼前,他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说实话,多少次危机他都度过去了,对这种事早有了免疫。
蓬!
他话音方落,那房门便破开,兔子与芈炼心冲入屋内,看见那胖子已被制服,方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