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是什么东西?!”
叛军首领,佩顿·雷德菲尔德胯下的战马如同受惊的兔子向后蹦跶两下,他本人则睁大双眼,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然而,与他的面部表情不同的是,他的双眼所暴露的情绪并非惊讶,而是恐惧和愤怒——事实上,当看到这具黑骑士,以及火把的光芒逐渐照明的一具具种类颇多的骷髅时,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令他恐惧和愤怒的不是这具黑骑士,而是这具黑骑士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意义。
他找错了对手,不单单指这些躲在诺兰德军营里的亡灵生物,而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和阿兰萨·郁金香作对。即便这名依旧可以用初生牛犊形容的少年抛弃了莱恩的姓氏,但他体内依旧留着莱恩家族的血,而在莱恩家族一代代子孙中,有一个特殊的名字,英雄王,赫拉科勒斯·莱恩。
阿兰萨是他的孩子,是一个传奇留下的种子,佩顿·雷德菲尔德,或许他还没有资格阻止这颗种子发展成另一个恢弘的传奇。
更可笑的是,他很可能只是这传奇的一块垫脚石。
但这些或许还不是最糟糕的状况,最糟糕的是,佩顿的儿子,皮尔斯·雷德菲尔德,这个讲话不经大脑的家伙竟在这时仓促回答父亲的话,说:“这些是亡灵生物,父亲!该死的,它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你给我闭嘴!”
佩顿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很苦恼,皮尔斯作为他众多孩子中最出色也是最年长的一个,他目前所表现出的天赋却并不如和让佩顿满意,相较之下,阿兰萨·郁金香的年纪似乎还要比佩顿小一些,如今却已成了佩顿的敌人。难道传奇的后裔注定是传奇,而垫脚石的后裔永远都是垫脚石?
想到这里,佩顿在心底悄然一声叹息,但思绪也因此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抵达大军的亡灵生物似乎明了它们寡不敌众,一具具骷髅脚下出现一座座紫色的魔法阵,转眼将这些亡灵生物收回它们原本所在的空间。
“我们中计了。”
佩顿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几个字。他能够猜到,这些亡灵生物的消失意味着躲在诺兰德要塞里的亡灵法师已经通过魔法传送逃走了,那名亡灵法师已经没必要留在这里,因为叛军已经被成功拖住了步伐。佩顿迅速整理思绪,他随后下令留下一支小队搜索诺兰德军营,清理出一块地方安顿方才被骷髅弓箭手射伤的伤员。
剩余的叛军战士被分成三部分,由弓箭手组成的一部分随佩顿登上城墙,由重甲步兵组成的一部分在副官的带领下驻守城门,最后由骑兵组成一部分迅速搜索整个诺兰德城,并把所有的新兵调动到城门口,如果这些新兵抗命——佩顿是个聪明人,那就让这些新兵原地待着好了,如过某个新兵营地不能利用,那也不能让他们成为麻烦。要知道,现在任何一个麻烦都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而当佩顿与他不成器的儿子登上城墙时,城墙外的景象果然与佩顿想象的一样——这是一个剑走偏锋的战术,但佩顿没想到阿兰萨真的会选择这种战术。
诺兰德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这意味它的城门只有一处,而此时此刻,诺兰德城城外,诺兰德军已然围绕这个城门建起了营地,一队由五百人组成的重甲骑士排成坚实的方阵,堵在通向城门唯一的吊桥前,而在方阵之后,由两百名法师组成的攻击队纷纷展开魔法护罩,手中的魔法杖毫不顾忌的闪烁着魔法的光芒。
更让佩顿抓狂的是,对方每一名魔法师的身旁居然都放着一个小小的箱子,箱子上方摆着魔法药水和魔法水晶,可想而知,这些魔法师施放魔法所需要的来源只来自魔法水晶,他们只需要调动一点点微弱的魔力,就能够施展往时一次只能施放一两次的攻击魔法,而就算他们把体内的魔力消耗完了,喝一口魔法药水又能够继续长时间的消耗战。
这几个小小的箱子,却带给佩顿一个无法质疑的事实,在吊桥的限制下,双方军队的接触面缩小,他的军队只能通过消耗战的形势突破诺兰德军的这道防线,佩顿原本计划牺牲少量兵力将敌对魔法师的魔力枯竭,再强行突破重装步兵的方阵,但现在看来,就算他们所有的战士都牺牲掉,也不见得拼得过那几个小小的箱子。但如果敌对的魔法师团始终运作,就意外无论佩顿堵上多少兵力突围,面临的都是威力不减的魔法轰击。
这分明就是炫富的战争!
“弓箭手……”
冷静已经不能让佩顿拥有说话的底气了,他的声音在此时显得疲倦无力。但身旁的执令官依旧听清楚了他的命令,于是,一波颇具声势的箭雨落下,结果却更令人绝望,箭矢在浑身裹在重甲内的重甲步兵上原本就没有太直观的作用,而魔法师的防护盾更是有效的抵挡箭雨,于是,这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佩顿甚至没有听到城下传来一声哀嚎,哪怕一声短促的痛哼都没有。
这时,一道身着红色铠甲的身影出现在佩顿等人的眼皮底下,他与他们收到的情报一致,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正是阿兰萨·郁金香。
阿兰萨眼珠一转,玩味的笑道:“嘛,我听说有人背叛了金·盖茨公爵,城墙上的几位可知是谁?”
阿兰萨的话瞬间激怒佩顿身旁的皮尔斯,一身华丽盔甲的皮尔斯立即朝佩顿说道:“父亲,让我下去解决了这小子!”
佩顿脸上一冷,也不看皮尔斯,反问:“你是圣域强者吗?”
闻言,皮尔斯心底一跳,他差点忘了阿兰萨的实力,于是只能吞吞吐吐的回答:“……不是。”
“各大家族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圣域强者只能参加有圣域强者参加的战斗……呵呵,真是个笑话,但是,皮尔斯,你要记住,这个笑话偏偏起到了作用。阿兰萨用他的圣域实力屠杀了一次战场,那些大家族虽然放过他一次,但绝不会放过他第二次……我们必须小心,不能先向他出手,如果让他找到借口用圣域实力对付我们,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皮尔斯却根本没有理解父亲的话,不成文的规定往往漏洞颇多,言及起来不但没有太大的说服力,还显得荒唐。但无法否认,它竟真实有效。但皮尔斯依旧不放心,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但是,父亲……那样我们不是没有胜算了吗,我们不可能无视他……”
“我们只是进行合理的战争,皮尔斯。”
佩顿似乎并不愿意将时间耗费在向自己的儿子解释上。这其实不难理解,就如阿兰萨所说,他们背叛的是金·盖茨公爵,而非阿兰萨,事实上,虽然阿兰萨才是凯伊州的实权统治者,但它名义上的统治者依旧是金·盖茨,只要抓牢这个名义上,佩顿就能在某些方面站得住脚。
他忽然咧嘴一笑,对城墙下的白发人影说:“原来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英雄王之子,我是恩卡拉城城主,佩顿·雷德菲尔德。正如您所说,我背叛了金·盖茨公爵,我认为他在剥夺我身为贵族的利益……”
“嘛,收起你的废话吧!”
阿兰萨却出声打断佩顿的话,他大大咧咧地朝城墙的方向比了个中指,说:“老家伙,你可真聪明,但这又如何,你想要诺兰德城,我把它给你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此时另一部分叛军已在城门口的主干道上布好阵势,身材金色铠甲的副官就驻马停在军队的前方。被皮尔斯撞开的城门已经失去闭合的能力,两军之间只有一桥之隔,众目相对。这名副官显然明白此时的状况,虽然摆好了阵势,但他心里清楚,冲过那段吊桥只能意味什么。
“哈哈!”
面对阿兰萨的挑衅,佩顿挤出一道似满不在乎的笑声,回应说:“伟大的英雄王之子!就算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他很好的抓住他的用词,“……金·盖茨公爵的诺兰德军也别想从这里进来!我倒要看看,诺兰德军能守在这里多久!”
说罢,佩顿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城门后的副官下令:“把城门的铁栏放下,收起吊桥!”
战争的局势似乎变了,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而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不一样的是,新的进攻方明显比新的防守方准备充足得多。
阿兰萨嘴角一翘,对城墙上阴沉着脸的佩顿笑道:“嘛,佩顿·雷德菲尔德阁下,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诺兰德军营里的储粮被一名战士不小心烧掉了……哦,新兵营里倒是还有些粮食,但我不介意你去抢他们的,或许征收居民的粮食也不错,噢……已经是冬季了,我希望你的征收行为不会引起反弹……当然,我更希望你不会饿死,呵呵,哈哈!”
面对阿兰萨所说的事实,佩顿却只是一声浓重的冷哼,他觉得他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城墙上听所谓的英雄王之子的废话了。他转身带着皮尔斯等人走下城墙,同时,一道道命令从他的口中传递开来。
而在他走下城墙时,城门前的吊桥也摇曳着收起,将双方的军队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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