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在训斥声中顶上易碎的瓷盘，身姿强硬的站直，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站住。任凭再挺拔的身躯，也熬不过时间的折腾。刺啦啦碎了一地，伴随着的是琳琅凄厉的惨叫。
她尽量硬撑着，生生挺了两个时辰。
日偏西斜，扎眼的光亮减轻了许多，炉内的香也慢慢燃尽了。
碧嬷嬷见日头落下，扔下一句话带着众人就走了，一地残渣也没半个人收拾。
“今儿就到这，二小姐也领悟的差不多，请二小姐明日早早做好准备！”
大门“吱哇”闭紧，长歌想蹲下揉揉膝盖撑不住猛的倒地躺下，可算是完了。
琳琅这丫头也是不管满身伤痕，巴巴的爬到她身边。看她无恙，扶起她两个人走进了屋里。
秦思棉睡到临近黄昏醒来，女儿靠在小丫鬟身上，俩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窝着。筋疲力竭的都不说话。
“琳琅，对不起。”
长歌只能轻轻吐出这么一句，然后累的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天稍微凉了些，本该沉睡的顾长歌迷糊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挪到了房间的床上。床旁还放着刚刚熄灭的安神香，顾长歌坐起来缓缓眼神才发现窗边立了个人影。
“楚素？”
她再三确定没有看错，那人影背对着她抖了一下，才慢慢回过头，露出熟悉的憨笑。
长歌笑了，眼里尽是疲惫。
她想问他去哪了，让她担心了许久。还没有开口，楚素像梦里的幻影一样，晃一晃，又不见了。
顾长歌睡下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很清浅的炉盖揭开的声音。
“这香不好，劣质得很，会扰了神智。我给你换了些好的来，你安心睡罢。”
痴傻的楚素不会说出这样有条理的话，她自然当个梦，沉沉的睡了。
……
长歌起来感觉神清气爽，身子舒爽。换了身粉嫩的衣裳，早早地给母亲和琳琅做了吃的，出了厅堂呼吸空气。
无意间瞥见一抹白色在树顶，她低头浅笑。这傻子总算是回来了啊。
“楚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害我担心了一天啊。”
楚素脚勾住从树枝倒挂下，身子往下仰。看见的就是粉嘟嘟的顾长歌两只手叉在腰间往上看他的小女子样。
也不知道是谁安心睡了一整晚，不再像往夜那般哼哼唧唧，这会儿还神清气爽的嚷着担心。
楚素一夜无眠，昨天他去揽簇楼处理了一堆事情，顾不上顾长歌这边。等自己回来，满地狼藉，顾长歌已经愁眉不展的在床上缩成一团。
“快下来！看你有点功夫给嘚瑟的，吃东西啦！”顾长歌心情大好，许是看见楚素安心，笑靥如花，乱了青色。
楚素落地不沾灰，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很是清秀俊逸，顾长歌看着他笑，把楚素看的晃了神。
殊不知远方监视着青梨园一举一动的小厮着急忙慌的往碧嬷嬷那跑去了。
碧嬷嬷带着人冲进青梨园的时候，楚素正缠着顾长歌给自己用花草捏个小人，秦思棉和琳琅就坐在跟前看着。
“这样，再这样往上折，过来就能编成小人啦。”顾长歌当是哄孩子，楚素只是尊贵之躯没有见过乡下这样用草物搞出的新鲜玩意儿。琳琅也没见过那么巧的玩意儿，和楚素一样惊讶写在了脸上。
楚素捏着这新奇的东西，这下还真是像个孩子一般高兴。
“好啊，奴婢不来还不知道二小姐这儿这么热闹呢。”
顾长歌倏地就立了起来，只要她一踏进青梨园，这里准没好事。
碧嬷嬷气势汹汹，冲着他们就杀过来。
“放肆！”顾长歌一声怒喝，惊的碧嬷嬷停住了脚步。
“碧嬷嬷，见了宁王还不跪下！”顾长歌始终没动过一步，眼神凌冽严峻，满是高傲。
那眼神里是高傲不羁的霸气，仿佛是顾长歌与生俱来的傲骨。碧嬷嬷竟是被这眼睛唬的一愣，被这股邪乎的压力瞪得不敢说话。
她心虚的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眼里竟也是同样令人惧怕的目光。仅是瞬间的一闪而过，碧嬷嬷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有眼无珠，见过宁王！”整个人身子贴到了地上，浑身颤抖。
楚素来了兴致，突然跳起来大叫有妖怪躲进了顾长歌背后。
手指着碧嬷嬷那抬不起的头顶，嘴里一直叫着害怕。
碧嬷嬷眼珠转来转去，面前的男人明显是个痴的，可也真真切切是宁王。她思索之余，爬起来就跑了。
顾长歌忍不住偷笑，这楚素傻了也能分清人的好坏，忙把他拦到身后，安慰着他说不怕。
“长歌，这……”秦思棉整日愁着长歌被那碧嬷嬷惦记，眼下怕又是往高氏那告状去了。
“娘，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素在这儿总有被发现的时候，还不如将这事儿彻底摊开得好。”
顾长歌转而安慰着楚素别怕，让他安心，自己会处理好的。楚素内心嘲讽着，不知这丫头哪里来的底气，要是没有自己她恐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一杯茶的功夫还没到，高牡荷带着一堆人闯进了青梨园。
高氏见到楚素心里不悦，却也真是低人一等，只好依了礼数，拜见了这个痴呆王爷。
“长歌。”但她也不含糊，楚素在她心里就是个不知事的废人。“王爷尊驾，窝在你这青梨园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还是请宁王随我去前厅，找侯爷送宁王回家吧”
高氏是要把不知世事的楚素带走，上来两个家仆就要架走楚素。宁王在弹指间拽过两人的脖子，手冲一个方向，瞬间的事情，两个人应声倒地。痛苦的叫不出声，楚素没让他们死，也还是个残废了。
楚素只使出三分的劲，在顾长歌看不见的角度瞪着高氏，眼里已然跃上了不高兴。
高牡荷被一个傻子直愣愣看的心里直起毛，嘴唇打着颤，只好冲着手底下的奴婢大喊。
“去请侯爷！”声音已经开始扭曲的不像样。